我讀《詩經.邶風.擊鼓》


我讀《詩經.邶風.擊鼓》


――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牆,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平陳與齊。不與我歸,憂心有忡。

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執子之手,與之偕老”大概是戀愛中的男女最鍾愛的誓言,如此深情的句子可在花前月下相擁時呢喃;亦可在婚禮上莊重道出。然而這如此溫馨浪漫的承諾卻出自一首蒼涼悲痛的古詩――《詩經.邶風 .擊鼓》。詩中的主人公未能承現“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約定,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誓言的毀滅者是罪惡的戰爭。

《擊鼓》頭兩章以一個士兵獨白的方式,交代出戰爭的背景:在咚咚的戰鼓聲中,衛國的將士在演練刀槍;國內土工在修築城牆,我將被迫奔赴南方的戰場;我將跟隨主帥孫子仲去平定陳和宋國,讓我無法返回故土,內心憂傷而淒涼。士兵們深知這是一場“不與我歸”的戰爭,於臨行前與妻依依訣別“爰居爰處,……於林之下”。哪裡能容我棲身?哪兒丟失了我的戰馬?哪兒尋找到它?在樹林之下!既然與妻訣別,何至無端言丟戰馬一事來?因為士兵們知道必將戰死沙場,不言死而言喪馬,是委婉之語而令人蕩氣迴腸。身死,則馬非再為我所有,屍骨難尋,只餘戰馬悲嘶徘徊。唐詩人張籍:今日軍回身獨歿,去時鞍馬別人騎。實從“爰喪其馬”化詩而來。生離死別之際,執手相看,痛有幹行淚,愁添萬結腸,唯以“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為誓以示上蒼,無論是生是死,是離是合,願將永遠恪守承諾,願一生一世握緊你的手至到老!誓言雖美,可惜終至成空,“于嗟闊兮……不我信兮”。你我天涯遠隔再無相聚,就此永別,辜負今生之約……罪惡的戰爭將溫暖的誓言,纏綿的愛戀,連同血肉之軀一同碾碎。“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士死婦同,只有在夢魘裡回憶那“執子之手”的過往,把繾綣了一時,當作被愛了一世,“高樓當此夜,嘆息不應閒”,“上有愁思婦,悲嘆有餘哀”,何其痛也!?“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整首詩中最動人的句子,即便穿越了幾千年時光,但它仍可瞬夕擊中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在愛情中,有的誓言明亮決絕,剛正慷慨,如《上邪》:“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有的誓言細膩繁絮,如西式婚禮:“從今日起,無論禍福貴賤,無論疾病與健康,都爰你,直至死亡”,還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來得簡單厚重,樸素有力。生死之際,執手與說,這八字則字字驚心,蕩人心魄;歲月靜好,仍還是人世間最有份量的情語。萬丈紅塵中,有一雙隨時握住的手,彼此牽著,走過春夏秋冬,走過生老病死,這難道不是最大的幸福嗎?如果你身邊有這麼一雙手,請感恩並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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