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道衡任命出使陈朝,面对倨傲无礼的陈朝大臣,施展才华使之折服

隋文帝开皇四年(584年)十一月,薛道衡等出使陈朝,当时正是陈后主陈叔宝至德二年。在薛道衡等离开京都大兴(今陕西西安)前,隋文帝杨坚召见了他们。杨坚问:“二位爱卿此次奉使入陈,何以不辱使命?”薛道衡说:“自永嘉之乱”后,东晋南迁,宋、齐、梁、陈,福祚短促,代相更替,都是短命朝廷。二百余年,华夏分崩,南北易日。陛下隆恩宏德,泽被寰宇,文治武功,九州大同,岂容区区陈朝久在天网之外?臣今奉使,定令陈朝北面称臣。

薛道衡任命出使陈朝,面对倨傲无礼的陈朝大臣,施展才华使之折服

陕西西安

杨坚微微一笑,温和地说:“是啊,自晋室南迁,天下丧乱,争战不断,将近三百年了。朕受命登极,志在拨乱反正,平一四海。陈朝万民,处于水火,岂可限一衣带水而不拯救呢?然而得天下者,必推人以赤心,待人以仁德,修文偃武,薄敛轻刑,内修制度,外抚戎夷。薛卿当善识朕意,接对陈朝君,不可以言辞相折。”薛道衡连声说:“为臣谨记,定不有负圣意。”薛道衡借副使一行辞殿登程,向东南进发。一路晓行夜宿,不惮辛劳,于次年正月初,抵达陈朝都城建康(今江苏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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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道衡次年正月初,抵达陈朝都城建康

这天陈叔宝为隋朝使者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宴会,陈叔宝的十余名狎客江总、孔范、王磋、陈喧等都随侍宴席间。江总身为尚书仆射,位居宰辅,却不关心政务,终日与诸贵妃及孔范、王磋等人侍从后主游宴后庭,酒席之间,舞文弄墨,共赋诗词,采取其中特别艳丽的诗章,配成歌舞乐曲,极尽耳目声色之乐。在这次为隋朝使者举行的接风宴上,陈朝君臣不改故常,只知嬉戏,竟无一言谈及国事。陈叔宝说:“薛常侍是北朝名士,有‘空梁落燕泥’诗,早已风传人口。朕亦酷爱文学,同贵妃、近臣赋诗联句,终日不倦。薛常侍此次来聘,正可一展奇才,助朕君臣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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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

江总说:“陛下才艺绝伦,臣等只能仰瞻风采。薛常侍诗名远布,每有篇什,我朝野士人无不传诵。今日献艺,或可得陛下点化,诗艺更臻完善,望薛常侍用心为之。”江总这番话,虽然全是对陈叔宝的阿谀逢迎之词,王磋听了,仍然不满。王搓生性刻薄贪鄙,忌害才能。他轻蔑地说:“塞外,天无日,地无草,春无柳暗花明之色,秋无橘红橙黄之景。不得山川钟灵毓秀,岂有杰出之人、绝妙之诗?”说着,转过身去,环视满堂文武,“众位大人以为本官所言如何?”不等回答,先自纵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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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

孔范一向狂妄骄矜,自以为文武才能世人莫及,于是更加倨傲无礼,说:“范自幼好学,博涉经史,文章富丽,圣上亲爱,不信只知毛驴榆钱的北人,能有什么好诗!范倒想与薛常侍相较优劣,不知薛常侍可肯赐教?”薛道衡见王瑳、孔范咄咄逼人,出言不逊,不禁满腔怒气,正想回敬几句,蓦然想起临行前文帝的圣渝,“善识朕意……不可以言辞相折”,于是强按下怒火,泰然安坐席上。江总性较宽厚温和、优裕从容,见孔、王二人盛气凌人,忙出来打圆场,连声说:“今日陛下设宴,为薛常侍洗尘,宾主同乐,不必计较短长,薛常侍也不要扫大家雅兴,就即席赋诗一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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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钱

陈叔宝笑着说:“好,还是仆射说得对。薛常侍,你就不用推辞了。”薛道衡听了陈后主和江总的话,见势转机,脸上也就露出了笑容,态度潇酒地说:“就请仆射赐题!”江总想了想,说:“今天是人日,就以人日为题吧。”旧时礼俗,称每年正月初一为鸡,初二为狗,初三为猪,初四为羊,初五为牛,初六为马,初七为人。人日就是正月初七日。江总这个题出得有点刀钻,以时间为题,构思命意,易流于大而无当、虚而不实,极难落笔。薛道衡到底是北方名士,“文雅纵横,金声玉振”(《隋书·薛道衡传》),略假思索,便开口吟道: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

薛道衡任命出使陈朝,面对倨傲无礼的陈朝大臣,施展才华使之折服

入春

薛道衡声音末落,满座嗤笑声四起。“哈……薛大人去冬离大兴,今春在我朝,无知村野也能把这些日子数清,多亏薛大人煞费心思!哈……”“谁说此虏懂得作诗!”“北朝名士,徒有虚名,可羞!可怜!”嗤笑声,叫喊声,混杂喧腾,完全没有了君臣威仪、国家体统。薛道衡不仅处乱不惊,而且在心中暗暗叹道:“满朝上下,荒淫腐败,既沉溺于声色之乐,又狂傲无礼,不知爱人,此真亡国之兆啊。陈朝灭亡,已为时不远了!”他因此想起了故乡,想起了正在崛起、日益强盛的隋朝,一股浓重的思乡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薛道衡任命出使陈朝,面对倨傲无礼的陈朝大臣,施展才华使之折服

村野

他待陈朝君臣安静下来,便更加声情并茂、铿锵有力地继续吟道: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诗人是说,在他的故乡北方,眼下春未到,花未开,可他的思乡之情已涌上心头。而当他完成使命、回到故乡时,恐怕春天早已到了,南方的大雁早已飞回了北方!“落雁后“,是“落在飞雁之后“,表达了诗人因不能在春到之前还乡的惋惜与不安。这两句诗字字对仗,自然天成,且用了倒装法,把“人归”写在前,“思发”结尾,造成气势灵而情思无限的效果。读了这两句诗,再回头读前两句,可以发现,四句诗也是字字对偶。“才七日”,言时间之短,“已二年”,恨时间之长,一短一长更见诗人思乡感情的分量。

薛道衡任命出使陈朝,面对倨傲无礼的陈朝大臣,施展才华使之折服

春天到来,大雁北归

虽然是平淡无奇的“数日子”,却已含几多诗情。薛道衡吟完后两句诗,一时满堂静寂无声,突然又掌声四起。“好诗!好诗!”“名下固无虚士,我等领教了!”感叹声、喝彩声响成一片。末代之君,大多有些文才,陈叔宝周围这帮“狎客”,也都附庸风雅,他们久闻薛道衡的诗名,今日亲自耳闻目睹,也不能不诚心佩服,就是傲慢狂妄的王磋、孔范辈,此时也喋若寒蝉了。薛道衡遵杨坚嘱咐,不辱使命,在江南留下了“名下固无虚士”的佳话。他的《人日思归》诗,确实是一首精巧隽永的佳作,因此也得以代代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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