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困境:169年5朝更迭,10個變態皇帝,南朝政治為何如此畸形?


南朝困境:169年5朝更迭,10個變態皇帝,南朝政治為何如此畸形?

公元420年,劉裕代晉稱帝,開啟了南朝歷史的按鈕。從晉到隋,100多年間,南朝連續經歷了5次朝代更迭,而27位皇帝中,竟然有大約10人是“精神變態”。雄才大略的劉裕肯定難以想象,為何自己身後的南朝歷史會如此畸形?

南朝困境:169年5朝更迭,10個變態皇帝,南朝政治為何如此畸形?

南朝困境:169年5朝更迭,10個變態皇帝,南朝政治為何如此畸形?

01 變態的南朝皇帝們

從420年到589年,南朝的歷史大約有169年,經歷了宋齊梁陳四朝,一共約有27人稱帝。而縱觀四朝,有兩個共同現象十分普遍。

第一現象就是變態皇帝多。雖是九五之尊,但這些27位皇帝之中,大約有10-12人在史書的記載中,或是荒淫無度,或是殘忍嗜殺,或是精神病態。總之,他們都表現出十分不正常的變態人格。

南朝的荒淫史從宋孝武帝劉駿開始。到了劉駿之子劉子業,不僅荒淫無道,還暴虐嗜殺,即位兩年就被近侍殺死。而之後的宋明帝劉彧及其子劉昱(都念yu,與其祖劉裕名同音),比之劉駿父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劉宋被折騰亡了,而蕭齊也好不到哪去,短短23年的王朝竟然出了蕭昭業、蕭鸞、蕭寶卷等三位荒淫暴虐的皇帝。蕭梁之中,梁武帝蕭衍怠政溺佛、蕭繹狡詐殘暴。陳朝相對竟然是最正常的。

雖然不排除當時帝位更迭頻繁,有抹黑前帝的嫌疑,但史書常常為尊者諱,史書中都有著這樣的劣跡斑斑,可見很多情況或許相差無幾。

169年出了10個變態皇帝,這在任何一個歷史時期,都是一個十分罕見的現象,難道是有家族遺傳嗎?

但如果我們仔細審視這一段歷史,就會發現,除了皇帝,四朝皇族並未大量出現變態人格。也就是說,四朝皇族並沒有遺傳的精神病。

這說明,皇帝們的殘忍和變態,不是先天的,而是來自於皇位。普通人有這樣的變態行為,大多是因為受到了長期的刺激或者精神壓力(要醫學解釋的話去找醫生),難道這些皇帝們也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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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個共同點是,四朝都是通過禪位而來。

宋武帝劉裕的皇位來自於晉恭帝司馬德文。雖然司馬德文表現的十分恭順,但劉裕還是將司馬皇室幾乎屠戮殆盡。

齊梁陳也同樣依葫蘆畫瓢。即使禪位的末帝劉準、蕭方智、蕭寶融對他們已經毫無威脅,但得位的齊高帝蕭道成、梁武帝蕭衍、陳武帝陳霸先,也都沒有因此而饒恕他們的生命,反而急切的將他們殺死。

按說,新朝初立,為了安穩人心,急切的殺死已經沒有威脅的末帝毫無必要。那麼他們為何要這樣做呢?

如果是個別現象還不能說明什麼,但他們統一的行為或許也說明,他們感受到了一種隱隱的不安。

這兩個共同現象,都指向了一個可能,那就是南朝皇帝們,坐在皇位上,卻長期感受到一種不安或者威脅。這或許是他們精神變態的原因所在。

那麼,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能夠威脅到高高在上的皇帝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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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頑強的南朝士族政治

在《南史》中,記載了這樣兩則小故事:

第一個故事發生在南朝劉宋。劉宋時,有個人叫王球,乃是王謐之子,出自士族翹楚琅琊王氏。王謐曾有恩於劉裕,文帝劉義隆上位時王氏又出了力,因此宋文帝一朝,王氏的權勢仍舊十分可觀。

文帝有一個出身寒門的寵臣,名叫徐爰。文帝想提一提他的身份,便下令王球及殷景仁與之結交。結果王球竟然拒絕說:“士族和庶族的區別,是國家的章法。我不敢奉行您的詔令!(士庶區別,國之章也。臣不敢奉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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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故事“稱旨就席”則發生在稍後的南齊武帝蕭賾時。武帝的寵臣紀僧真出身小吏,掌權後便向武帝請求做“士大夫”,即加入士族的行列。蕭賾告訴他,我不能這樣做,得看江斅、謝淪(大約是當時士族領袖)的意思,你自己去拜訪他們吧。

於是,紀僧真便稱皇帝的旨意去拜訪江斅,結果剛一坐下,江斅就對自己的侍從說:“把我的座位挪開(移吾床讓客)”。紀僧真無奈,回報蕭賾說,“士大夫故非天子所命。”

拋開故事背後的政治目的不談,這兩個故事背後有個問題十分不尋常:作為帝國的權貴、皇帝的寵臣,他們為什麼還要冒著被歧視的風險,去爭取這個士族身份?

因為南朝的士族身份是“限量版的貴族”。南齊高帝和武帝時,政府曾進行過一項被稱為“檢籍”的工作,簡單的說就是清查戶口,防止有人冒充士族。而這項工作竟然引起了武裝反抗,導致齊武帝不得不終止檢籍。可見,士族身份有多麼吃得開了。

那麼,士族身份為何會被如此看重呢?這源於士族體系背後的特權。

從上面的故事和檢籍來看,這個士族體系是被官方認證的,具有經濟特權、社會地位特權的貴族體系,但又半獨立於帝國行政系統之外。而從江斅和王球的反應來看,這個士族體系十分封閉而強大,強大到敢於當面反駁皇帝的命令。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幾乎意味著士族體系足以並敢於威脅皇權!

是不是這樣呢?上面兩個故事還有一個點睛之筆的結局,足以說明這個問題。王球拒絕宋文帝以後,文帝的反應是“改容謝焉(正色並且道歉)”;而江斅冷落紀僧真後,當時社會風氣認為江斅有風格,“不為權幸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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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要因此事向士族“改容謝焉”,而社會輿論竟然也支持士族。從這裡,我們或許可以找出這個讓皇帝們感到不安的源泉了:士族政治。

而且,另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他們明明足以威脅皇權,可皇帝還不得不重用他們,或者說用一批士族,打壓另一批士族。比如剛剛提到的王球家族在文帝時,有王弘、王曇首、王華三人同時為相。

這就很值得探討了,為何士族政治如此頑強,連皇帝都要如此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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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士族的憑藉:禪讓政治和九品中正

我國2000多年的中央集權政治下,皇權是整個帝國至高無上的權力,而南朝的皇權竟然難以壓制士族,這隻能有一個原因:士族足以威脅皇權,而皇權卻難以動搖士族。

而發生這種以下抗上的唯一可能,就是士族有不受皇權控制的世襲制度或人才選拔制度,而且皇權因為某種原因不願意或做不到根除士族代言人。

恰恰,南朝是唯一一個能實現這兩種可能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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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南朝四朝都源於禪讓而不是起義。在原來皇族存在的情況下進行禪讓,那麼新的皇權就必須贏得帝國官僚們的支持。而四朝存在的時間都只有數十年。這也就意味著,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皇權要合法根除前朝留下的士族官僚,合法培養一批新的帝國中堅力量,幾乎是做不到的。因此,南朝的禪讓政治決定了士族們不會缺乏代言人。而同時,早在東晉時期就相互聯姻,形成錯綜複雜的關係,導致了士族們早就是一個利益共同體。

其次,九品中正制度,決定了士族上升通道的穩定和對皇權的相對獨立性。九品中正制度起源於曹魏,兩晉時期,士族們相互靠攏形成利益聯合,逐漸掌握了這個人才上升的通道,所謂“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便是這種士族政治形態的最佳體現了。不管國號是宋或是齊,只要這種人才選拔制度仍然存在,士族們就有死灰復燃的合法機會。

因此,禪讓政治和九品中正制,聯合構成了士族政治的穩定性。因為他們對皇權的依賴性很低,所以相比於王朝的更迭,他們更加在意自身的權利是否受到影響和降低。

皇權的擴大會影響他們的地位和利益,而讓很多寒門加入士族則會稀釋他們的特權。因此他們一邊封閉大門,用文化和禮儀將寒門與士族隔離開來;一邊聯合抵制皇權,不讓皇權過多的影響到他們的權益。

那些成熟的皇帝們都明白,缺乏有效的制衡,擅自去動士族的奶酪,是要遭殃的。當然也有不信邪的皇帝,如劉昱、蕭寶卷等都曾想依靠皇權,強力破壞這種平衡來加強皇權。但結局是,他們本人被史書記載為變態皇帝,而他們的王朝也被士族聯合顛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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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看起來高高在上的皇權,雖然十個不情願,但為了不被他們拋棄而另立王朝,也不敢輕易的去破壞這個平衡,過多的切割士族們的蛋糕。而長期處於這樣的威脅之下,皇帝們自然會感到不安。

即便如此,士族政治並不是南朝開創,而是兩晉以來的老問題,南朝的梟雄皇帝們竟然束手無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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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皇族掌權帶來新的血腥挑戰

實際上,南朝劉宋的建立者劉裕本人就是準寒門(或低階士族)出身。依靠軍功起家的他,十分清楚士族對皇權的威脅。因此,劉裕從掌權開始,就已經著手嘗試,如何妥善的解決這個問題。

劉裕的措施主要有兩個方面:

其一,大力提拔寒族將領,打擊士族經濟基礎。劉裕首先採取了一升一降的辦法。他一方面利用各種理由打擊、屠殺了一批士族,然後實行了著名的“義熙土斷”,削弱破壞士族的經濟基礎;另一方面,他大力提拔了一批寒門將領,拔擢寒門之士掌握機要部門,形成“寒門掌機要”的局面。比如上文提到的徐爰、紀僧真所擔任的中書舍人就屬於這種職位不高,但實權甚大的機要官職。

其二,加強中央集權,並外派皇子出為地方州牧,形成“皇子鎮地方”的局面。劉裕一方面強化中央集權,防範權臣;另一方面,劉裕多以皇子為地方州牧,皇子年幼就派心腹大臣為輔掌握實權。比如,滅後秦得關中後,劉裕以年僅10歲的次子劉義真為雍州牧,以心腹沈田子等輔佐,雖然這讓劉裕丟失關中、痛失臂膀,但4年後,劉義真依舊出鎮歷陽,都督六州諸軍事。這說明,即便幼子明顯不具備這個能力,劉裕還是要強行這樣做。

隨著士族力量的恢復和時勢所限,第一個措施難以施行,因此,皇子鎮地方政策就被南朝皇帝們奉為對抗士族政治的良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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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項被奉為圭臬的政策,很快就為南朝帶來了新的問題:皇族內訌。

一旦中央有變,有了地方實權的皇子們便逆向奪權,成為新的合法皇帝,比如宋孝武帝劉駿、梁元帝蕭繹。

這還不算,為了防止其他皇族效仿,新上位的皇帝往往對其他皇族成員有所忌憚,而展開皇族大屠殺。前文提到的變態皇帝劉駿、劉子業、劉彧、蕭鸞都是著名的皇族殺手,而劉宋和蕭齊的皇族幾乎被他們屠殺殆盡。而到了蕭梁,蕭衍的皇子們甚至置叛亂於不顧,等待著老皇帝嚥氣,然後入主中央。

雖然皇族政治無法根除士族政治,還帶來了新的挑戰,但在士族政治的威脅下,皇帝們依舊不得不採取這樣的措施,才能增加內心一絲絲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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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南朝困境:雙重壓力下的畸形政治

做一個形象的比喻,皇帝就像是一個生存在黃河岸邊的人,士族們就好比那條黃河。

士族代言人就是黃河的水,禪讓得來的南朝皇權要生存就不得不依賴他們,而他們憑藉九品中正制裹挾帶進來大量的泥沙,將整個黃河河道佔的滿滿的,河床逐漸高過地面,直接威脅到了皇權。

為了解除這種威脅,皇帝不得不利用皇子和皇族們築成堤壩,來防止被淹死。而隨著河床的增高,他們不得不將堤壩也越修越高,很快,皇族們築成的堤壩也成為了威脅皇權的另一個風險。

心裡高壓持續威脅著南朝皇帝們的生理和心裡,導致他們一方面難以承受精神重壓,行事瘋狂;一方面又不得不這樣做。在這雙重威脅下的南朝皇帝們,日子過得如履薄冰。

上文提到的南朝變態皇帝們,要麼殺戮皇族和功臣,要麼沉溺宗教和文化消極避世。這是因為在雙重壓力下的他們,有些是真的承受不了壓力,變成了真變態(如劉子業和劉彧);有些是想通過殺戮來破解這個死循環,卻因此被士族們將暴虐作為推翻他們的理由(如劉昱和蕭寶卷);有些既不願意瘋也不願意死,只好消極避世(比如蕭衍和陳叔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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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畸形政治形態下,形成獨有的“南朝困境”:士族們在安樂中逐漸墮落,而皇帝們在無法破解的死循環中走向變態。人們生活水深火熱無法自拔,帝國領土日蹩但內耗仍在不斷加大,莫論開疆拓土,連守成也越來越難。

而要破解“南朝困境”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根除士族政治和九品中正制,重新建立合理的帝國統治架構。而這一點,直到楊隋和李唐發明了科舉制度,才真正找到解決的法門。

南朝困境的終結

實際上,南朝的最後一個王朝陳,相對來說是政治最為清明、變態皇帝最少的朝代。這是因為太清之難中,侯景用他的血腥和暴戾,徹底摧毀了腐朽的士族和分化的蕭梁皇族。而廢墟上重建的陳朝,終於得以稍稍擺脫士族制衡的重壓,好好的喘一口氣了。然而,外患的增強、狹小的地盤和未能根除的九品中正制,導致未能徹底擺脫南朝困境的陳朝之路也只能越走越窄。

而“南朝困境”也隨著南朝的沒落和滅亡,終於走向了末路。如果那些“變態”的南朝皇帝們投胎轉世,他們或許更多的是感受到解脫吧。就像劉宋末帝劉準的那句臨終遺言一般:“願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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