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肉燒餅

張磊是個地道的農村孩子,通過高考走出了那個貧瘠的山村,大學畢業通過公務員考試,來到縣扶貧辦工作,他每天的早、中餐都安排在縣委機關食堂。食堂能容納二百人吃飯,中等裝修,有多層板製作的桌椅,有大理石防滑的地面,有明亮的節能日光燈,有馬力十足的中央空調……。這裡的早、中餐飯菜做的出奇的好吃,並且每天幾乎不重樣,工作日的每個早餐都會推出一個主打食物,中餐菜式的花樣自然更不用提了。張磊對這裡的伙食很滿足,也很欣慰,甚至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食堂是單位福利食堂,早餐只需要刷卡1元錢,就可以坐下來美美的吃上一餐。每週二用早餐的情景是個絕不容錯過的場景,週二供應的粥類有小米粥、玉米粥、麵湯,另外也有牛奶、豆漿、雞蛋供應;小菜有醋泡生薑、小鹹菜、榨菜;涼菜有涼拌藕片、涼拌圓白菜、涼拌芥藍;主食有肉(素)包子、糕點、炸油條(油餅)、煎餅、肉餅、芝麻餅等。

這不又到了週二的早晨,張磊和大家一樣,自覺的排著隊取餐,等他走到肉燒餅的供應處前,只剩下空空的一個大托盤,有的人搖搖頭,嘆息自己來的早了;有的人則嘆息自己還是來晚了;有的人無奈的苦笑一下,端著餐具找地方去了,一邊吃一邊等待肉燒餅的到來;有的人卻遲遲的不願離去,就一直站在那執著的等著……。張磊覺得吃什麼還不一樣,別的不也挺好的,於是打了幾樣主食,找地方去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突然,廚師長高嗓門拖著聲音喊了一聲:肉——燒——餅——來了,只見排隊取餐的隊伍變得臃腫起來,有的人乾脆趁亂直接跑到前面,座位上正吃飯的人馬上起身也衝上去,加上原來就在那裡等的人,立馬變得擁擠不堪。只見個子高的拿著筷子,從眾人的頭頂劃過,一個側身下壓,一筷子下去,就差不多紮上四五個肉燒餅;身強力壯的拿肩膀使勁一抗,那些瘦的、弱的、女的就被擠到了邊上,他們也不怕剛出爐的肉燒餅燙,竟然也能一手抓起四五個來;其他人只能聽天由命,看老天的造化了。不過,總有一類人坐在那從來不去搶肉燒餅,甚至對搶肉燒餅的行為感到不齒,但是,他們總會有肉燒餅吃,總有人會樂呵呵的奉獻給他們自己的戰利品。張磊則屬於既不去搶燒餅,也不會有人給他一個燒餅吃的人,只能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只是遇到天大的機緣巧合,他才會領到一個露餡的燒餅。

坐在餐桌第一排的幾個老人,是退休後返聘到縣機關的,張磊聽他們在小聲說:“工作要是能拿出搶燒餅的勁頭,就不用返聘我們這幾個老傢伙了……”。張磊也曾給廚師長建議:“每週二應該大量供應肉燒餅,減少擁擠場面的發生……”。廚師長也很不耐煩的說:“每週二肉燒餅供應量都很充足,你沒看每週三早上都有少量剩的肉燒餅供應嗎?週二的肉燒餅要先供應樓上的幾位大領導,然後才供應樓下的你們,有本事,小夥子,你去樓上吃好了,別在這嘰嘰歪歪……”。張磊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但也不能說什麼,仰頭望著天花板,腦海裡浮現出縣裡貧困戶蹲在家門口端著飯碗吃飯的畫面,他的眼睛不由地溼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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