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於天地,《周禮》的天官冢宰與地官司徒

天官冢宰

《周禮》按天地四季分天地春夏秋冬“六官”。

天官冢宰是象天而立的官,天統領宇宙,因此天官的主要職責就是統領總御眾官,輔助皇帝治理天下,因此後來又稱天官冢宰是“治典之官”。

法於天地,《周禮》的天官冢宰與地官司徒

天官的最高長官為冢宰,是後來宰相官職的源頭。

“冢宰”與“宰相”都含有一個 “宰”字,代表了其最初的身份。在遠古時期,祭祀是一個國家的頭等大事,而祭祀中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宰殺用於祭祀的牲牛,負責這一重中之重事情的人稱為“宰”,後來這一角色演變為皇帝的管家,再後來就變成國家的主管。

因此冢宰在幫助皇帝治理國家、輔佐皇帝祭祀外,還有一個重要職責就是處理皇帝的內務家事。

事實上,“天官冢宰”的屬官中有相當一部分就是負責皇帝的生活起居的,例如 :

“膳夫”和“庖人”都是負責皇帝廚房工作的官員;

法於天地,《周禮》的天官冢宰與地官司徒

“內饔”是專門負責“割亨煎和之事的官員;

“內饔掌王及後世子膳羞之割亨煎和之事。辨體名肉物,辨百品味之物。” ——《周禮·天官·內饔》

“外饔”專門負責宮外祭祀宴會。

此外還有“亨人”負責煮肉,甸師負責野物,酒正、酒人專門負責皇帝的酒水飲料,凌人則專門負責採集和管理用於宮室夏天降溫的冰。

另外天官的屬官還有醫師、食醫、瘍醫等醫生,相當於後來的宮廷御醫。

醫師掌醫之政令,聚毒藥以共醫事。凡邦之有疾病者,疕瘍者,造焉,則使醫分而治之。

食醫掌和王之六食,六飲、六膳、百羞、百醬、八珍之齊。

瘍醫掌腫瘍、潰瘍、金瘍、折瘍之祝,藥、劀、殺之齊。

——《周禮·天官冢宰》

因此概括起來,冢宰的主要職責主要包括:

  • 幫助皇帝治理國家;
  • 輔佐皇帝祭祀外;
  • 對內負責天子的內務家事。

地官司徒

“司“就是管理的意思,比如我們今天所說的司機,其本意就是掌管機器的意思。同理,司徒就是管理人的官職。

地官司徒是象天而立的官。天地相對,天是統御宇宙的,那麼地是幹什麼的呢?

周易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就是說地的德是承載萬物,養育萬物的。所以地官司徒要負責的就是百姓的生活,首先要讓他吃飽穿暖。

法於天地,《周禮》的天官冢宰與地官司徒

當然光滿足百姓的物質需求還不夠,還要進行精神文明建設,地官除了要解決百姓吃飽穿暖的問題,還要負責教化百姓,因此地官司徒也掌邦教,是教典之官。

乃立地官司徒,使帥其屬而掌邦教,以佐王安擾幫國。

——《周禮·地官司徒》

他具體的執掌事項還包括土地、戶口、賦稅。在古代,人口是重要生產力,還牽扯到將來國家的兵源稅源,所以國家對人口的統計是非常重視。地官司徒需要統計一個國家有多少土地?多少人口?確定每戶要分給他們多少土地?確保生產的順利進行,保證國家的財政稅收。具體包括以下幾點:

  1. 掌握各州地域所產之物。明確各個地域,哪個地方出產什麼樣的東西?
  2. 統計諸侯邦國之數,劃分疆域,設立社稷。明確有多少個國家及其各自疆域在什麼地方。
  3. 教明禮儀,督促百姓努力生產。地官司徒有一個工作目的叫做“安擾萬民”,這個擾的意思不是我們通常所說的擾亂,而是安撫和順的意思。比如地官下設一個專門的官職叫“調人”,專門負責調解人與人之間的爭鬥。比如一個人因過失殺了人,被殺者的兒子來找他報仇。但是他是過失殺人,這個時候調人就會出面進行調解。按照《周禮》規定,如果是殺父之仇,就讓其躲避到海外。殺兄弟之仇,就避到千里之外。如果是殺害從父兄弟之仇,就躲避到別的諸侯國。除此之外還有規定,誤殺君主等同於殺父之仇;誤殺師長,等同於殺兄弟之仇;誤殺友人,等同於殺從兄弟之仇。如果殺人者不按規定逃跑避仇,調人就會報仇者一個信物,報仇者給就可以把仇人抓了,遞交官府。如果是有意殺人,那麼便可以發佈全國通緝令,人人得而誅之。

調人掌施萬民之難而諧和之。凡過而殺傷人者,以民成之。鳥獸亦如是。凡和難:父之仇闢諸海外,兄弟之仇闢諸千里之外,從父兄弟之仇不通國。君之仇眡父,師長之仇眡兄弟,主友之仇從父兄弟。弗闢,則與之瑞節而以執之。凡殺人而反殺者,使邦國交仇之。——《周禮·地官司徒》

在地官司徒裡還有一個官叫做媒氏。類似於後來的媒人,是專門負責解決男女婚配問題的。古代小孩出生三個月後就要起名字,這時媒氏就要把他的名字登記一下。按中國禮制,男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如果超過這個年齡還沒有嫁娶,他就會出來幫忙。而且每到每年中春之月,還會組織大型“相親會”,幫助青年男女脫單。

法於天地,《周禮》的天官冢宰與地官司徒

《周禮》中還規定有“十二荒政”,這是國家賑濟百姓國家福利政策,由地官司徒職掌。當某個地區面臨重大的自然災害時,地官司徒就可以根據“十二荒政”,採取相應措施,用政府行為出來賑濟災民,幫助他們度過災難。

“十二荒政”具體包括:

  • 散利(提供免稅、貸款等救濟措施,還可以調其他地方的物資賑災)
  • 薄徵(減免賦稅)
  • 緩刑(放寬刑罰)
  • 弛力(減免勞役)
  • 舍禁(開放禁區)
  • 去幾(幾即“門檻”,也就是免去過關卡徵收的稅錢)
  • 眚禮(免除簡化原來必須要做的禮儀)
  • 殺哀(簡化喪禮流程,古代葬禮是很複雜的,此時有些禮儀形式就可以減免)
  • 藩樂(減少文化娛樂活動)
  • 多昏(鼓勵結婚)
  • 索鬼神(古人認為發生自然災害是因為得罪了神靈,因此要把所有神靈都祭祀一遍)
  • 除盜賊(加強治安管理,防止有些人因生活的困厄鋌而走險,擾亂地方秩序雪上加霜)
法於天地,《周禮》的天官冢宰與地官司徒

從地官司徒的這些職責中,我們看到其中蘊含的道主義精神。這些政策對於維護生產的穩定、社會的和諧具有重要的意義和作用,在幾千年前的那個荒蠻時代,不可謂不文明詳備,甚至對今天政治制度的建設都具有借鑑意義,這正是《周禮》偉大的地方,也是其被劉向父子發現並推出後,能夠對後世官制產生深刻影響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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