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傾聽與傾訴》

跳下理想的牆頭,觸摸現實的土壤

—— 評李枝增的小說集《傾聽與傾訴》


認識枝增兄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那時候文友聚集在一起喝小酒,聊枝增兄的文字是兩大樂事。他寫報告文學,張三李四王二麻子,有名有姓,不像我們花裡胡哨地瞎編。我們稱那是小說,村裡人管那叫瞎話兒。幾十年過去了,我知道他搞影視,風生水起,還曾努力跟他套近乎,想蹭個李奶奶的角色,被他斷然拒絕了。好在有了困難求助於他,他總能仗義出手。不僅我,很多文友,他都熱心相助過,所以,枝增兄在冀東眾文友心目中是個有感召力和凝聚力的好人。


也說《傾聽與傾訴》

花山文藝出版社2020年4月出版


偶得他的小說集《傾聽與傾訴》,我便如飢似渴地讀了起來,然後急於寫出自己的想法,絮絮叨叨,囉裡囉嗦,流水賬一樣說不完道不盡。沒想到把那些文字給一個評論家的老師把關,老師說雖然情真意切,但卻不是書評,更像讀後感,像散文。於是,再讀,再寫。


《傾聽與傾訴》由17篇小說合成,2020年4月花山文藝出版社出版。17篇文章各自獨立,獨樹一幟,但卻根脈相連,情牽熱土。他的文字如緩緩流淌的小溪,清澈,純淨,沒有虛張聲勢的喧囂,也不見轟轟烈烈的熱鬧,更沒有要死要活的感情糾葛,但掩卷咂摸一下,那就是我們一望無際冀東大平原的味道。


也說《傾聽與傾訴》

李枝增簽名贈書

《夯歌》裡的二舅嗓子響聲如雷,隨機應變,讓洋溢著鄉土文化色彩的夯歌激發打夯漢子們的一腔血性。“老三蓋新房喲,大夥來幫忙喲,我們齊心幹喲,三天就上樑喲。”二舅一亮嗓,夯手們就為之一振,一夯勁過一夯。那陣勢,彷彿能把喜馬拉雅山砸成太平洋。這種源於生活的文字作者信手拈來,隨處可見,讓人讀起來生動有趣,親切自然。因為二舅就在我們身邊。作為讀者,有了這種共情之後,便身不由己地跟隨他進入故事裡。


也說《傾聽與傾訴》

冀東平原


我們都知道寫作要注入自己的情感,融合對生活對社會的認識,揭示人性,洞察人生,這樣的作品才能得到別人的共鳴。《傾聽與傾訴》裡可以讀出各色人等經歷人生風雨之後,對生命的認識,這讓作品有了反覆咀嚼的滋味,引發我們對於生活本身的思考,甚至,能閉上眼睛幻想出他所描寫的人物充滿著生命活力畫面。《城市浮萍》裡的六福是一個讓人笑中帶淚的莊家漢。侏儒一樣的六福有自己愜意,騎在毛驢上,在玉米地裡穿行,由著自己的性子劈苞米,愛劈哪個劈哪個,隨性與自由讓六福的秋天別有韻味。可農村的城鎮化讓他失去了土地,讓他的生活失去了原本的滋味。他投奔城裡當小官的侄子,卻享不得城裡人的清福,將草坪剷掉,種上蘿蔔種子,沒等蘿蔔長出來,被城管罰款500元。不甘於坐吃等死的六福開始抗爭。但與命運抗爭不是一句口號,而是在夾縫中勇敢地生存,百折不撓地努力。小說的最後,六福與保姆張姨一起租了侄子的舊房,掛上了“六福小吃村”的招牌開始了自力更生的新生活。

也說《傾聽與傾訴》

背影

其實,六福就是我們的父輩,或者六福就是你和我,城市裡的浮萍一樣生存著掙扎著,有無奈有歡樂,有悲苦也有夢想。六福疊印著我們卑微的背影,也在喚醒我們的麻木與消沉。我想一個作家的感情是質樸的,他的寫作才會浮現質樸的風貌。而理想主義者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文字終歸是膚淺的片面的。說到底,一個作家的氣質,決定了他作品的氣質。這樣說來,我覺著作家李枝增兼備了畫家的氣質。他敘述文字,就好比是一個畫家筆下的線條,當我們看到一幅畫,想到的是畫而忘了線條和顏色,這樣的畫才稱得上是畫,如果我們看到的不是山水,不是人物,而是一個個線條,那畫就可想而知了。枝增兄的冀東水墨畫是嚴肅的,一筆一筆都滿懷真誠,歷史在這裡有痕,未來,以這裡為鏡。同時他的畫是忠誠的,悲天憫人地默默地記載著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的因果。

也說《傾聽與傾訴》

李枝增與關仁山主席在一起

雜文大家魏劍美說:只有獨自走過墳場的人,才明白生命的脆弱與虛空;只有讀過最黑暗歷史的人,才懂得呵護內心最卑微的光亮。李枝增和那一代知識分子一樣,已經跳下理想主義的牆頭,根植現實主義的土壤,沸騰的冀東熱土讓他的文字和生命都有了精神和思想的覺醒。鑑於此,我覺得《傾聽與傾訴》值得一讀再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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