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4月14日，Covid-19已在全球範圍內造成191萬確診患者和11.9萬死亡病例。目前，意大利的死亡率已經高達14%，英國高達13%，西班牙10%，歐洲幾乎淪陷；大洋彼岸素來以高超醫療水平著稱的美國和加拿大死亡率也高居4%、3%；相反，作為Covid-19首先集中爆發地的中國，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死亡率相當於美國的水平，而亞洲的韓國和日本死亡率更是低至2.1%和1.8%，並且基本已經控制住疫情。
同樣的Covid-19，為何各國死亡率卻相去甚遠？一項來自美國密歇根大學研究人員的研究發現，實施了強制結核病疫苗接種政策的國家，其冠狀病毒死亡率要少於沒有強制接種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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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介苗這個名字，一般家長都不會陌生。對，就是那個孩子剛一出生就需要接種、打完胳膊上還能留疤的疫苗。它的學名叫做Bacillus Calmette Guerin，又稱BCG，已經有一百多年曆史，通常用來預防結核病（TB）。
1913年，巴黎巴斯德研究所研製的BCG疫苗安瓶。圖據《紐約時報》
結核病與新冠肺炎同屬呼吸道傳染病。卡介苗是唯一獲批的結核病疫苗，在全世界大多數國家，包括中國，新生兒要打的預防針中就包括了卡介苗。根據華山醫院感染科的介紹，中國結核病每年的發病人數為86萬左右，屬於結核病高負擔國家。
紐約理工學院(New York Institute of Technology)助理教授Gonzalo Otazu是這項研究的第一作者， Otazu說，他知道有研究表明卡介苗不僅能預防結核細菌，還能預防其他類型的傳染病。
例如，對非洲嬰兒的研究表明，卡介苗可以預防結核病和其他兒科感染。此外，在皰疹病毒、瘧原蟲等多種傳染病的動物模型實驗中也顯示，卡介苗可以減少疾病發生或減輕嚴重程度。
因此，他的團隊開始收集數據，列出了哪些國家有普遍的卡介苗政策以及何時實施。然後，他們比較了確診病例數和Covid-19的死亡人數。
最後發現，與非強制接種卡介苗的國家相比，強制接種的國家確診病例增長率明顯降低，死亡病例數也明顯低得多，這種差異無法被個人主義or集體主義、權力的緊密度或鬆散度之類文化維度的差異解釋。
具體來說，美國和意大利雖然推薦接種卡介苗，但只針對可能有危險的人群；德國、西班牙、法國和英國過去強制接種卡介苗，但在幾十年前就終止了；中國現在強制接種卡介苗，但在1976年前並不普遍；而在卡介苗長期普遍接種的日韓等國，已經成功控制了這種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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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項研究有明顯的侷限性，例如，用於分析的數據的質量，尤其是確診病例數，可能會因為檢測能力不足，或者其他各種原因而不準確。另外，卡介苗都是在出生後就接種的，雖然卡介苗對結核病產生的免疫能力能夠持續幾十年，但對於新冠病毒產生的免疫力能夠持續多久是不確定的。
但是，考慮到任何針對這種疾病的疫苗都需要一年多的時間才能上市，而正在試驗的藥物的有效性在未來幾個月內還無法得知，卡介苗與Covid-19死亡率的相關性值得重視。
多倫多大學(University of Toronto)免疫學系教授Eleanor Fish表示，正是這樣，我們有理由研究卡介苗是否能針對Covid-19提供保護。Otazu的研究還沒有經過同行的審查，這是科學研究的嚴格標準。
“我會非常謹慎地閱讀研究結果。”Fish說。她認為卡介苗或許不會完全消除新冠病毒引起的感染，但很有可能減輕新冠病毒對個體的影響。參與研究的科學家們希望，在SARS-CoV-2的特異性疫苗出現之前，接種卡介苗或可減輕醫療系統的負擔。
Otazu說他已經收到了其他專家的評論，他正在研究第二個版本，以解決他們的一些擔憂。他還將這項研究提交給了《公共衛生前沿》(Frontiers in Public Health) 雜誌進行正式審查。
儘管目前來講，卡介苗和抗擊Covid-19只有相關性，但至少有6個國家的臨床醫生正在進行試驗，包括給一線衛生工作者和老年人接種卡介苗，看看它是否確實能在一定程度上預防新的冠狀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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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進行卡介苗對冠狀病毒有效性試驗的人之一是Mihai Netea，他是荷蘭內梅亨大學醫學中心(Radboud Universty Medical Center)的傳染病專家。
Netea教授領導的研究小組發現，卡介苗可以在人體皮膚中存活長達數月，不僅能激發“記憶”分枝桿菌的T細胞和B細胞，還能長時間刺激負責先天免疫的白細胞，從而快速應對各種新感染。Netea教授和同事們稱之為“訓練免疫”。
Mihai Netea教授和同事提出卡介苗可以“訓練”先天免疫
通常教科書上是這麼告訴我們的：當某種病原體進入人體，免疫系統中屬於“固有免疫”（也叫先天免疫）的白細胞，會快速展開攻勢，通常可以幫我們處理掉99%的感染。如果這些細胞沒抵擋在，它們會調用“獲得性免疫”，讓T細胞和產生抗體的B細胞加入戰鬥，特定的T細胞和抗體可以識別入侵病原體，進行精確打擊。當病原體被最終消滅，一小部分免疫細胞保留了對這種病原體的“記憶”，下次同樣的病原體入侵時，特異性的T細胞和B細胞就會有很快的反應。疫苗的開發就是基於獲得性免疫的“記憶”機制。
Netea教授認為，卡介苗的作用機制或許顛覆了教科書上有關免疫原理的知識。
三月底，Netea的研究團隊啟動了第一輪卡介苗防護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臨床試驗，他們正面向8家荷蘭醫院招募1000名醫護人員。如今，他們已經招募了400名衛生工作者參加試驗，其中200人接種了卡介苗，200人接種了安慰劑。他預計至少在兩個月內不會看到任何結果。
德國馬普感染病生物學研究所（Max Planck Institute for Infection Biology）的一個研究小組則宣佈，受到Netea研究的啟發，他們將用另一種在研的抗結核疫苗VPM1002——基因修飾過的卡介苗，在老年人和醫護人員中開展類似的臨床試驗。
此外，在澳大利亞，墨爾本大學（University of Melbourne）的一個研究小組將使用同樣的方案在醫護人員中開展這項臨床試驗；英國埃克塞特大學（University of Exeter）則計劃在老年人群中開展類似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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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獨有偶，在MedRxiv雜誌上，另一個團隊也證實了卡介苗的效果。日本藤田醫科大學的研究人員根據公開數據，對136個國家和地區的新冠肺炎情況和卡介苗接種情況進行了分析，通過模型計算，發現卡介苗接種與病例數有顯著關聯，卡介苗接種可能一定程度上阻止了新冠病毒的傳播。
科學家們仍在努力理解為什麼卡介苗不僅對結核病有效，而且對其他疾病微生物也有效。Netea教授等科學家認為，目前新冠病毒引起的疫情中，或許有望看到卡介苗發揮廣泛的抗感染效應。
然而，Otazu提醒大家，科學家要到臨床試驗後才能知道卡介苗有沒有增加冠狀病毒感染的風險，況且，即使卡介苗被證明有效，也沒有理由囤積。
“人們不應該像購買衛生紙那樣囤積或嘗試接種卡介苗。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僅僅因為卡介苗保護了人口就成功控制了該病。”Otazu補充說，在任何情況下，卡介苗都不應該是對抗Covid-19的唯一手段，而是需要實施社會隔離、檢測和隔離病患一系列的組合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