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文選登 | 珠還合浦終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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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珠還合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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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出《後漢書·循吏傳·孟嘗》:“(合浦)郡不產谷實,而海出珠寶,與交阯比境……嚐到官,革易前敝,求民病利。曾未逾歲,去珠復還,百姓皆反其業。”


東漢時期,合浦郡盛產珍珠聞名海外,當地老百姓以採珠為生,貪官汙吏趁機盤剝,使得珠民大肆捕撈,珠蚌產量越來越低,餓死不少人。漢順帝劉保派孟嘗當合浦太守,他革除弊端,不準濫捕。不到一年,合浦又盛產珍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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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勝皋(1902-1994),合浦縣近代名人,在大陸時曾任中國國民黨廣東省黨部監委書記、合浦縣黨部書記、廣東省第八區黨務督導專員、合浦縣政府第三科長等職,1949年去臺。


除擔任國民黨黨政職務外,他在學術研究領域亦取得一定成就,出版了不少學術著述,大部分在“大成故紙堆”上都查閱得到。


其中,專著《越南華僑教育》至今仍是華文教育研究的經典之作。不過,更為北海市史志工作者所熟知的是他輯錄的《何日珠還話合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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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珠還話合浦》是周勝皋先生輯錄的一份地情文獻資料,成書時間為1985年,由臺北海天印刷廠印製。


作者意在整理合浦舊聞,為合浦新志的修撰提供參考,故附註為“合浦縣志資料之一”。


成書動機為作者“睽違鄉邦,時逾卅(sà)載,每登高臨遠,遙望河山依稀,故鄉邈渺,飛鳥池魚,憶舊情深”,借志書修撰“以慰鄉思”及讓去臺合浦子弟“尚有故鄉印象可供尋根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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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緣於成語“珠還合浦”,周先生藉此抒發“雖身處海外,心縈故里,冀早日珠還”之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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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首演的同名音樂劇


與之旨趣相投的還有《陸僑憶往》,成書時間為1992年。這是周先生的一部自傳,彙編記述生平“萍蹤雁跡”頗詳,“以資子弟親友參閱,用志不忘木本水源”。


這兩部著作流傳的範圍均不廣,1993年9月新編《合浦縣志》即將付梓之際,周先生將其與1945年臺籍日軍起義光復潿洲島的珍貴史料惠寄北海市志辦的一名幹部,並託其幫忙購買新編縣誌。


而周先生因年事已高,返鄉之行終未能成行,於1994年12月21日在臺北病逝,留下“歲月飛馳年已邁,珠還無日作臺僑”的遺憾,所託購買的新編縣誌亦未來得及寄到。


所幸的是,周先生的著作已經回到大陸,造福了地方的史志工作,基本實現了周先生的心願。


北海市的不少文史工作者都曾看過《何日珠還話合浦》的部分章節,寫作時常有徵引,周先生的不少學術觀點經他們的引用而廣為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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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故事到這裡並沒有結束。因為一些特殊原因,這兩部著作的全文長期不為世人所詳。


據說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曾有意整理並正式出版,但一直未果。2015年,我在開始研究廉州方言後,發現《何日珠還話合浦》很可能是廉州話源流諸說中“馬留話”說的源頭。


儘管我並不認同這一觀點,但學術研究向來強調要充分掌握前人的研究成果,因此一直想尋得該書。


我曾在“孔夫子舊書網”上看到有賣家拍賣此書,價格也不是很貴,但下手遲了一步,以至於與其擦肩而過。後經過多方查詢,我確定臺灣個別大學的圖書館內也藏有此書,其中一個便是臺灣大學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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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書現仍存於臺灣大學圖書館


可本人及所在的二級學院與臺大並無過多交集,經濟能力有限的我又不可能為了此事隻身赴臺,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望海興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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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已經放棄了找尋,可2017年10月發生的一件事又重新激起我要找到這本書的念頭。


那時我正在積極尋找廉州話研究常被忽視的一個成果《廉州話考論》,在武漢大學博士研究生黎春曉的幫助下,我看到了這篇文章的大部分內容,同時意外地發現作者葉冬梅在寫作時有效參考了《何日珠還話合浦》。


之所以說是“有效”,是因為學術界其他學者的文章在引用周先生的觀點時基本都是標註轉引,沒能看到原著,源頭都是北海市文史工作者的那幾篇文章。


而葉冬梅老師的文章則不然,她是直接引用了原文,文章所摘錄的《何日珠還話合浦》中“合浦縣方言”部分的內容很全,包括了周先生蒐集整理的一批廉州話語料及其對廣州話在北海通行原因的探討等,這些都是過往地方文史工作者認為價值不大、沒有引用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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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給了我很大鼓舞,在確定武漢大學圖書館內並無此書後,我想到東部沿海省份的高校相較我校而言,與臺灣高校的關係更為密切,或許可以通過他們找到臺灣大學的學生幫忙。


我的表哥陳遠志是浙江大學的碩士,在他的幫助下,經過多次中轉,2018年1月我認識了臺灣大學的碩士研究生李培愉。李培愉同學是金門人,本科時曾作為交換生在浙江大學學習。她非常熱心,在整個2018年裡,多次幫助我查閱了臺灣大學圖書館的資料,《何日珠還話合浦》中“合浦縣方言”一章的查詢便是其中一次。


我曾問過她是否方便將全書複印寄給我,她表示那邊對於版權問題有著嚴格的法律,不是很方便,只是我需要哪些章節,她可以盡力拍照給我。


我本打算儘可能多地將《何日珠還話合浦》各章節的內容整理後公之於眾,特別是那些和民風民俗有關的章節,但後來因為我們兩人都處於畢業季,考博與找工作的事情擠佔了太多時間,雙方一直沒有共同的時間來做這項工作。


再後來,在某段特殊的時期,她的微信號似乎發生了故障,我沒能再聯繫上她,所以目前我整理研究過的《何日珠還話合浦》的章節依舊只有“合浦縣方言”一章,發表在《閩西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18年第3期,題為《〈何日珠還話合浦·合浦縣方言〉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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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理“合浦縣方言”一章時,我意外地發現周勝皋先生“鄉音未改”。該章節收錄了很多廉州話的特色詞語,乍看之下,與今日的廉州話差異不小。


而這本書是20世紀80年代的作品,如果記錄的真的是那時的口音,倒不至於有這麼大的差距。後來問了一些年長人士,方才發現周先生記錄的很多詞其實是老一輩人的用法,屬於老派語音。


考慮到周先生終其一生未能回到大陸,這意味著,在相對隔絕的環境下,周先生保留了1949年離開大陸時的語音,鄉音基本未改,他的記錄給我們提供了一份瞭解20世紀40年代左右廉州話語言面貌的珍貴材料,這是歷史機緣巧合下的產物,不禁令人唏噓。


進入合浦縣志辦工作後,除繼續關注廉州府舊志的蒐集及整理外,我一直還有一個想法:希望北海市政府能夠專門組織人員赴臺,與周勝皋先生的後人協商,將周先生平生所有著作整理出版,造福桑梓,尤其是那些與地方史志研究相關的作品。


我想這也是周勝皋先生所希望看到的:珠還合浦終有期。

(合浦縣地方誌編纂委員會辦公室 劉顯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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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劇《珠還合浦》結尾,新任太守孟嘗花大力氣,讓合浦郡風清氣正,珠蚌又再次回到了美麗的合浦


END


配圖來源於網絡

音樂劇《還珠合浦》劇照來源 @舞蹈中國-劉海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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