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筠子‖家裡

傳承

吃完年夜飯,老吳頭就一直悶悶不樂,一家人過年的興致都一掃而光了。

水木筠子‖家裡

“你吃我的、穿我的,家裡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的,你什麼都沒有!”大兒媳在席間突然對著大兒子爆出這番話時,表情嚴肅。大家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吃蝦、吃蝦,很新鮮的大蝦。”老吳頭把一隻大蝦夾給孫子。

大兒媳從三十多歲開始吃齋,整天供奉著菩薩,但心胸狹隘、目中無人、口沒遮攔的毛病卻沒因天天唸經而被改造過來。

大兒子兩口子一直是老吳頭在心目中的最佳家族傳承人選,皆因他們的三觀相近,聊到“滿天神佛”玄乎乎的理論真是一套又一套的。

老吳頭退休前做過小學校長,但受家庭影響,從小對燒香祭拜儀式十分崇尚。“寧願自己不吃飯,也不能餓了地下的祖先”,他堅持天天早午晚燒香三次,從不忘記。老伴阿娣對他“滿天神佛”這一套十分討厭,覺得終日懷緬先人,不如善待眼前人。為此,老兩口每天都在爭吵不斷。老吳頭有一次吵架時說,“房子、存摺寫我的名字,家裡所有一切都與你無關!”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阿娣的心。

“打死我也不想再回來!” 阿娣用手背抹著眼淚,一邊打開不鏽鋼門,一邊提起紅白藍塑料袋就往外走。阿娣滿頭白髮,個子矮小,扎個馬尾辮,顯得很精神。阿娣有過無數次的“離家出走”,她經常與老吳頭為一點小事就吵架,當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她就抄起包袱就往二兒子家裡跑。

阿娣是個“蛋家人”,從小在水鄉長大,家境貧寒,讀了兩年小學,只會寫自己的名字。遇到老吳頭之前,經常是“餓一頓飽一頓”,長期營養不良、體弱多病。老吳頭是鎮上小學老師,家境不錯。兩人的家庭背景、性格完全不同,但還是走到一起。阿娣十八歲那年,與老吳頭結婚了。在上世紀50年代末,這種自由戀愛而結合的也算是新觀念了。他們“三年抱兩”,接連生了三個兒子。

老吳頭是個講究人,對衣、食、住、行等各方面都有要求,但由於家裡反對與阿娣結婚,直接斷絕了對他的經濟援助。離開了富裕的家庭,靠著老吳頭微薄的工資,要養活一家五口人也是非常吃力的。幸好乘著上世紀80年初改革開放的春風,阿娣在學校旁開了個小賣部,起早摸黑地幹活,總算把三個孩子拉扯大,還供他們讀完大學。

水木筠子‖家裡

老吳頭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害怕殺雞殺魚,因為 會暈血。而阿娣是個連豬都敢殺的人,什麼髒活累活都得承包了。想到自己含辛茹苦地守著小賣部、養大三個兒子,而老吳頭只是上班賺一份工資,下班還經常去打牌,也不回家幫忙。阿娣的眼淚禁不住流了一晚,這次阿娣真的非常傷心了,她想到要徹底與老吳頭斷絕關係,要去離婚。但他們的結婚證在很多年前早已丟失了,彷彿有一種預兆一般,他們的感情早已破裂了。這一年,阿娣剛好六十歲。日子過得很苦,阿娣總說:“如果可以重頭再來,寧願永生都做水上人。”

日子在每天的吵鬧中一天一天過去。已八十歲高齡的老吳頭 以前已根治的癌症又復發了,疼得都無法入睡,每天要吃大劑量止痛藥和化療藥。阿娣心腸很軟,雖然沒有了感情,畢竟是幾十年的夫妻,即使是經常地吵架,還是在床前端茶遞水,盡心盡力地服侍他。

大兒媳脾氣非常暴躁,由於埋怨阿娣不幫她帶女兒,一直記恨在心,一直以來對阿娣總是冷眼冷語,態度尖酸刻薄,大兒子從來都是敢怒不敢言。對於老婆當眾放出的狂言,大兒子像個木頭人,似乎什麼都沒聽見,一聲不吭,埋著頭吃飯。

老吳頭心裡老想著自己時日無多:我這麼誠心祭拜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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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徐向東

◆二審:張鵬

◆三審:魏禮軍

◆素材來源:中山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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