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0年4月28日，最高人民檢察院為推動有關部門重視窨井蓋安全問題，消除公共安全隱患，向住房和城鄉建設部發出“四號檢察建議”，同時抄送工業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司法部、交通運輸部、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國家能源局等相關單位。
● “四號檢察建議”是最高檢制發的第二份社會治理類檢察建議，出發點在於推動城市基礎設施安全建設，維護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要把推動落實“四號檢察建議”作為新時期檢察機關參與社會治理的切入點，作為檢察機關為民司法的重要內容，作為平安中國建設的有力舉措。
● 針對井蓋安全隱患問題，全國檢察機關制發檢察建議390餘件，推動相關職能部門出臺規範性文件63件，督促整改問題管井、消除井蓋安全隱患75900餘件，推動相關部門更換智能井蓋12800餘個，安裝防墜網、防位移改進裝置51300餘個。
11月25日，檢察機關落實“四號檢察建議”現場推進會在西安召開，對怎樣確保“四號檢察建議”抓出成效、做成剛性作出部署。
短短16天被盜40餘個窨井蓋，時間段集中，被盜地點為車流量大、人員密集的重要路段——陝西省西安市灞橋區柳亭路。11月9日，西安市灞橋區人民法院以破壞交通設施罪判處柳亭路窨井蓋被盜一案的被告人高某某有期徒刑一年十個月。
11月25日一早，來自檢察機關、住房和城鄉建設部、陝西省住房和城鄉建設系統的有關人員和全國人大代表等一起來到柳亭路進行實地觀摩。該路段上的每一塊井蓋旁邊均標註有“責任單位”“編號”等，被稱為“井蓋身份證”。
11月25日，檢察機關落實“四號檢察建議”現場推進會在西安召開，與會者在灞橋區柳亭路實地觀摩窨井蓋治理現場。
與會者在灞橋區柳亭路聽取西安市公安局滻灞生態區分局法制大隊副大隊長穆金庫介紹有關情況。
“我們將井蓋逐一分類、編號，建立‘井蓋檔案’，放在轄區派出所保管，由派出所承擔起‘井蓋聯絡員’責任。同時還發動保潔員、周邊群眾和道路巡查員作為‘前哨觀察員’來發現問題。”西安市灞橋區檢察院的工作人員在現場介紹說。
這是全國檢察機關落實“四號檢察建議”現場推進會正式開始前的“預熱”。兩個小時的實地觀摩結束後，與會者們匯聚一堂，開啟了一場針對窨井蓋治理的深入研討。
實——將剛性監督做細做實
2020年4月28日，最高人民檢察院為推動有關部門重視窨井蓋安全問題，消除公共安全隱患，向住房和城鄉建設部發出“四號檢察建議”，同時抄送工業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司法部、交通運輸部、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國家能源局等相關單位。
“作為一名水道工，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拿著洋鎬、叉子淘下水道，每天見得最多的就是下水道的井蓋兒……近年來，窨井蓋‘吃人’‘傷人’等新聞時見報端，嚴重影響了人民群眾的出行安全。”在推進會上，在下水道清淘崗位上幹了27年的全國人大代表，山西省太原市市政公共設施管理處第二道排養護管理所副所長、黨支部副書記兼水道三組組長王潤梅的發言情真意切，也觸動著每一位與會者的心。
發生在11月15日的一幕令屏幕前的觀者觸目驚心。當日凌晨2時，上海音樂人“王廠長”騎摩托車經過上海市龍吳路上海植物園2號門附近時，險些墜入機動車道上一處窨井蓋移位後的窨井洞，報警後，“王廠長”拍攝了視頻在抖音上發佈，引發諸多關注。
最高檢第二檢察廳第一時間督辦，要求認真貫徹落實“四號檢察建議”，儘快查明原因，並排查、督促、整改存在的公共安全隱患。
上海市徐彙區檢察院辦案人員當天至事發現場排查，經過查看現場監控錄像等，初步判斷是大型車輛碾壓致井蓋移位。在走訪調研並分析井蓋管理漏洞後，徐彙區檢察院辦案人員發現，該路段重型車輛較多，易致井蓋下陷、移位、損壞。於是，該院向權屬單位電信公司指出具體安全隱患，電信公司當晚即反饋初步整改方案。
最高檢黨組成員、副檢察長陳國慶在推進會上強調，“四號檢察建議”是最高檢制發的第二份社會治理類檢察建議，出發點在於推動城市基礎設施安全建設，維護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要把推動落實“四號檢察建議”作為新時期檢察機關參與社會治理的切入點，作為檢察機關為民司法的重要內容，作為平安中國建設的有力舉措。
截至目前，“四號檢察建議”發出已半年有餘，檢察機關貫徹落實得如何？又是如何將剛性監督做細做實的？
陝西省檢察院第二檢察部主任王洋介紹，該院與省住房和城鄉建設廳會籤《關於加強協作配合協同推進窨井蓋管理的意見》和《關於加強城市窨井設施管理保障市政基礎設施安全的通知》，建立案件線索移送、信息共享，交流會商研判，調查取證溝通協作等六項機制。
“我們從今年10月起至明年6月，會同省檢察院開展窨井設施安全隱患專項整治行動，明確窨井蓋缺失、破損、鬆動等維護管理，雨水井、檢查井等窨井塌陷、下沉、突起等五類重點任務。”陝西省住房和城鄉建設廳黨組成員、副廳長劉浩表示。
“北京市城市管理委在座談會後牽頭8個部門聯合制定了《北京市地下管線檢查井蓋病害判定標準和治理要求》，將井蓋病害問題細化為10個類型，對每類病害的判斷標準、治理方式以及質量安全要求等都作了詳細規定，為窨井蓋的使用和管理提供了明確標準和依據。”北京市檢察院第二檢察部主任吳祥義介紹。
“我市檢察機關將推動落實‘四號檢察建議’工作與公開聽證、公開宣告等聯繫起來，持續擴大檢察建議影響力。”西安市檢察院副檢察長施文平表示。
據悉，根據目前掌握情況，全國檢察機關聯合相關職能部門召開聯席會議410餘次，組織聯合檢查320餘次，針對走訪調研中發現的井蓋安全隱患問題，制發檢察建議390餘件，推動相關職能部門出臺規範性文件63件，督促整改問題管井、消除井蓋安全隱患75900餘件，推動相關部門更換智能井蓋12800餘個，安裝防墜網、防位移改進裝置51300餘個。
準——把握好案件精準定性之關鍵
“兩高一部”《關於辦理涉窨井蓋相關刑事案件的指導意見》與“四號檢察建議”配套制發，是“四號檢察建議”有別於其他檢察建議的特別之處。在最高檢第二檢察廳廳長元明看來，依法懲治涉窨井蓋刑事犯罪，形成有力震懾，是推進窨井蓋問題治理，促進檢察建議剛性監督的重要舉措之一。
多次盜竊正在使用中的窨井蓋，對此類案件應如何定性？是以盜竊罪定罪、以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定罪，還是破壞交通設施罪定罪？不妨從近期檢察機關辦理的兩起涉及盜竊窨井蓋案中略窺一二。
在河北省保定市淶水縣，董某某多次盜竊某路段機動車道和非機動車道已安裝好的下水道井蓋和雨水箅子100餘個，檢察機關依法將公安機關移送審查起訴時的盜竊罪，改變定性為破壞交通設施罪；
在河南省許昌市，三個月的時間裡，張某某盜竊某交叉路口非機動車道上的窨井蓋數十塊，檢察機關依法將公安機關移送審查起訴時的盜竊罪，改變定性為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
兩起案例中，被告人自願認罪認罰後，檢察機關提出的量刑建議均被法院採納。那麼，案件精準定性的關鍵何在？
“董某某多次盜竊正在使用中的社會機動車通行道路上的窨井蓋，此路段車流量大，車速較快，其行為足以造成汽車、電動車發生傾覆、毀壞危險。根據《指導意見》第一條，應當以破壞交通設施罪定罪處罰。”河北省檢察院第二檢察部主任李素穎表示。
“盜竊公共場所尤其是人流、車輛密集場所的窨井蓋，其侵犯的法益本質上是公共安全，而不僅僅是公共財物所有權，不能簡單地以盜竊罪進行認定。”河南省檢察院第二檢察部主任谷永清說，張某某盜竊地是某交叉路口非機動車道，在要求偵查機關對案發路段不同時段非機動車、行人流量進行調查取證後，改變定性為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
“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中的“危險方法”是該罪名客觀方面的概括性表述，是指故意以放火、決水、爆炸以及投放危險物質以外的並與之相當的危險方法，足以危害公共安全的行為。該罪侵犯的客體是公共安全，主觀表現為故意。在山西省檢察院第二檢察部副主任朱曉燕看來，對於盜竊、破壞窨井蓋的行為適用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應當慎重，要堅持客觀公正立場。
“比如，李某在一廠區盜竊雨水井箅的位置在廠區合成二車間、儀表廠、電氣廠門口，被盜雨水井箅子深一米左右，其與圓形鐵製井蓋井下的深度有一定區別，危險程度也弱一些；這三個地方雖然有來往的工人，但並不是廠區的正路，人流量也較小，車輛及電動車速度也不會很快，雖然有可能造成行人、騎車的人掉入坑內的危險，但危險程度不高。”在接受採訪時，朱曉燕以山西省長治市潞城區檢察院辦理的一起案例為例表示，李某的行為以盜竊罪來量刑更能體現罪責刑相適應原則。
新——持之以恆重前端、防未然
“建設更高水平的平安中國意義重大。”習近平總書記對平安中國建設作出的重要指示高屋建瓴，熨帖民心。
更高水平的平安中國建設，既要治末端，也要重前端，防未病，治未然。各地檢察機關深諳此理，且身體力行——
福建省檢察機關推動實行供應商入庫制度，將提供不合格產品的供應商及時列入“黑名單”；加強窨井蓋日常巡查，實行網格化管理，對傳統窨井蓋建立日常巡查制度，細化責任；逐步推廣在窨井蓋內側加裝芯片、標註二維碼身份等措施，建立窨井蓋管理數字化檔案。
湖北省檢察機關先後製作了《小井蓋，碰不得，刑法17個罪名守護》《窨井蓋這事，大意不得！》《窨井蓋：動動我試試？》等多期專題宣傳資料，利用多種途徑向社會公眾宣傳窨井蓋安全常識。同時還推動創新窨井蓋管理方式，探索運用大數據實行遠程巡視、定位報警等。
上海市檢察機關出臺城市公共安全領域刑事檢察和公益訴訟檢察銜接機制的意見，力求通過刑事檢察和公益訴訟檢察共同發力，在窨井蓋等公共安全治理領域，積極化解公益訴訟檢察線索發現難、調查核實難問題，又一定程度解決檢察機關社會治理力量分散、刑事檢察部門檢察建議缺乏後手、專項工作輻射面有限問題，同時還能由窨井蓋治理的“點”輻射到公共安全管理的“面”，更好發揮檢察工作在提升上海城市社會治理能力和治理水平上的作用。
浙江省檢察機關還延伸對其他出行安全問題的檢察監督。比如，針對商場、景點無障礙通道關閉、扶欄破損、固定點位斷裂等安全隱患問題，陸續開展無障礙環境建設領域公益訴訟檢察工作，及時通過檢察建議督促相關部門依法履職，增加無障礙通道，設立無障礙服務窗口等。
……
值得關注的是，最高檢“四號檢察建議”提出：要通過建設地下綜合管廊等措施進一步整合城市地下管網施工、建設及管理，解決權屬複雜、多頭管理等問題。此次推進會召開前，與會者們還實地觀摩了西安市滻灞生態區地下綜合管廊。
與會人員實地觀摩柳亭路窨井蓋治理現場和地下綜合管廊現場。
“通過建設地下綜合管廊進一步整合城市地下管網施工、建設及管理，有效解決了井蓋等地下管線附屬設施權屬複雜、多頭管理等問題……”儘管冒著細雨，講解員的講解依然吸引了戴著白色安全頭盔的每一位與會者的注意力。
全國人大代表、西安餐飲行業代表胡春霞認真傾聽講解後表示：“希望從井蓋治理這件小而不普通的事情做起，更多社會綜合治理方面的創新做法可以被推廣。”
“下一步，我們將推動窨井蓋管理統一納入城市運行管理服務平臺，實現對窨井蓋安全的信息化監管。運用5G、人工智能、大數據、雲計算等新一代信息技術，逐步實現基於各種傳感器和物聯網的管理創新，及時感知發現、快速處置，切實提升窨井蓋智能化管理水平。”住房和城鄉建設部城市管理監督局局長朱長喜表示。
談及與會感受時，王潤梅對檢察機關除了“為民情懷”的褒獎，更有新期待：“希望各部門有效配合，進一步將‘四號檢察建議’落地落實，更要持之以恆關注。”
（來源：檢察日報 作者：史兆琨 倪建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