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有鬼神吗?
许多人的回答是肯定的,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心里恐惧鬼神,又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亏心事做得太多。
当然,我的回答也是肯定的,这并不意味着我也做过许多亏心事,而是因为我认识一个组织——江南。
在一个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机会里,我结识了这个世家里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很有幸,我成了她的师妹。
她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是有妖魔鬼怪的。而她就是专门对付这一类东西的。
当时,我十分惊讶,挤着小眼睛问:“师姐,你一点法术都不懂,你拿什么对付他们?”
她明亮如星的眼珠子,斜到了眼角,一字一顿地说:“小早,我是法术不好,不是脑子不好。”
“哦。”
师姐说她真正出手碰到的第一只妖怪是一只土拨鼠。
那天她刚好心情不好,跑到琥山脚下坐着生闷气。
怎么能不生气呢?就是想下山去走走,管千衡死活不肯,说什么山下妖多魔多鬼多——尤其是色鬼多。
她说她是江南的大小姐。
他说没人认识她。
她说那你陪我一起去。
他说海爷的命他不敢违。
她说海叔要是怪罪下来,她一律承担。
他说不忍心看她受训吃家法。
她说你走,我不要你了。
他说我不能走,我要保护你一辈子。
……
看看,这还是别人口中的冷嘴冷眼冷鼻子的他吗?说什么在江南的这一代弟子中,那股子冷湫湫的气势,他独得海叔真传,怎么在她面前就像是一朵棉花?怎么抟都抟不清醒。
师姐巴巴地望着山下。不是说琥山不漂亮,但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个小小的犯贱期。
处在这个时期的师姐油盐不进,她就是想去外面看看,比如去瑜山约着风水陌赏赏梅花;到琼山找风小溪看看大海;更神奇的是风深雪那里竟然有孔雀和大象;风晚晴常年骑着骆驼在沙漠中游荡……
她呢,二十年了,只能待在琥山,仙鹤都看腻味了。
就在这时,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土拨鼠从土里钻出来,坐在她的脚边,学着她唉声叹气的样子。
她瞟了它一眼,随口问道,“你叹什么气?难道你的心上人也是个不解风情的混蛋。”
谁知道这土拨鼠竟然说话了,“最近活计多得要死,哪有时间找心上人?”
“活计?”师姐一把提起它的尾巴,“你个小玩意儿能有什么活计?”
土拨鼠扭着身子,“放手放手,我告诉你,我可是个密探。”
师姐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她随手甩了两圈,把这只土拨鼠扔得远远的。
“嗷……”土拨鼠大叫着,躺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稍稍缓了缓神,忽然一头扎进土里。
有人来了。
一个男人,年轻,俊逸,温和。
师姐听到了脚步声,故意把头扭向一边,做出冷漠的样子,决心不理他。
男人看着她这小女儿的态势,好笑得很。
可惜,他笑得不是很明显。
蹲下身去,从怀里掏出一只蝴蝶簪子,插进她的发髻。
蝴蝶展翅欲飞,平添灵气。
师姐似乎不稀罕,从头上拔了下来,小嘴翘得老高,“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男人拨了拨她额前的发,“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我不喜欢。”
“那你还我。”男子伸出了手。
师姐捏着簪子,脸憋得通红,“我……呜呜呜……管千衡你走。我不要你了,我和海叔说去,让雪鹰换了你。”
“好啦。”管千衡抱住她,“我逗你的。”
“你胆子大了,敢欺负我了。”
“是你大了。”
我大了?什么意思?没头没脑的。
师姐把簪子重新带上,跃上他的背,“你背我回去。”
管千衡站起身来,把她往上掂了掂,一路朝着琥山之巅而上。
师姐扑在他的背上,心安理得。
一路云雾间穿行,繁花入眼。突然脑中一个灵光闪过——
刚刚那只土拨鼠,不对呀。
琥山乃江南的圣地,被海叔布下了强大的结界,小魔小妖唯恐避之不及,怎得它这样轻而易举,来去自如?
有意思了,眼睑一弯,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