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又不是奴,宋江、阎婆惜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

宋江、阎婆惜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水浒》中看得并不分明。

因为阎婆惜一家流落到郓城县,当家的又“害时疫死了”,无钱收殓和度日,有“及时雨”之称的宋江及时伸出了援手。虽然我不喜欢宋江其人,但在这件事上,窃以为宋江是无可挑剔的,他面对哀哀求告的阎婆和居间介绍的王婆,不假思索地掏出银子周济,只是出于一种豪爽、不吝钱财的本性,而没有什么其他功利的目的,因为在这个时候,阎婆要论唯一可以拿得出来的“本钱”,只有她的女儿阎婆惜,而这时宋江还根本不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儿呢。

是奴又不是奴,宋江、阎婆惜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

要把阎婆惜与宋江“做个亲眷来往”,这是阎婆的主动。其中固然有一点报恩的意味,而更多的,恐怕还是一个饱受流离失所之苦的老人现实的考虑,她已经探清了宋江的底细,掂量出了他在郓城这个小县城的分量。对阎婆母女这对外乡人来说,要在郓城这个地方生活下去,觅到一枝之栖,还有什么比依靠宋押司更好的选择?

可是,“宋江依允了,就在县西巷内,讨了一所楼房,置办些家伙什物,安顿了阎婆惜娘儿两个,在那里居住”,这对阎婆惜来说,算什么呢?是传统所谓“外宅”即今之“二奶”吗?可是后面写道,阎婆惜借梁山书信威胁宋江,要宋江“从今日起便将原典我的文书来还我”,这分明又是一种主与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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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种关系,连阎婆恐怕都难以餍足,这从阎婆找人说媒之前,还要专门打听宋江有没有娘子即可见出,否则想做人小妾,甚至给人做奴婢,又哪里需要知道对方有没有妻室呢?对这样一种连阎婆都不满意的关系,那个从小在风尘中闯荡,“长得好模样,又会唱曲儿,省得诸般耍笑”的阎婆惜,持何种态度,就更是不言而喻了。可是从表面上看,阎婆也好,阎婆惜也罢,最后都对这种关系表现出了妥协,尤其是阎婆,在女儿冷淡宋江的时候,还要拼命巴结宋江,竭力维持这种关系。其中原因当然也是一望即知的,无非是因为在强势的宋押司那里,阎氏母女几乎没有什么可供博弈的资本。

专门安排一个房子养着,又还有一纸典身的文书限制着她的自由,阎婆惜于宋江,可以说既近似妾又不是妾,因为她的人身是受限制的;既近似奴又不是奴,因为她要比一般的奴贡献更多的义务,即还要供主人性的发泄。这样一种身份,决定了阎婆惜在宋江那里的地位,是连一般的“妾”和“奴”都不如的。这就是宋江、阎婆惜关系的实质。

是奴又不是奴,宋江、阎婆惜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

没有妻室的宋江为什么用这样一种方式安置阎婆惜?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应该归结为阎婆惜的身世,宋江虽然只是一个区区小吏,毕竟在县城要算有头有脸的人,像阎婆惜这样自小在社会上闯荡,近于歌伎一流的女子是难以任其登堂入室的。那么宋江之纳下阎婆惜,是否和他当初给阎婆银子一样,全是一种没有功利动机的义举呢?恐怕也不尽然,尽管《水浒》中说宋江“只爱学枪使棒,于女色上不十分要紧”,但英雄也难免贪恋美色,会有情欲的需求,否则,又怎么会“初时,宋江夜夜与婆惜一处歇卧”呢?至于宋江“向后渐渐来得慢了”,似乎又恢复了所谓英雄本色,其实若用今天的大白话道之,不过就是“玩腻了”三字而已!

玩腻了的宋江渐渐来得慢了,然而因为那一纸典身的文书,宋江实际上还握有对阎婆惜身体的垄断权。宋江对阎婆惜的伤害是双重的,一是在人身上的垄断,二是他霸占着一个有着正常欲求的妙龄女子,却又不给她需要的情和欲。


是奴又不是奴,宋江、阎婆惜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


花样年华的阎婆惜,因其性格的倔强,自然要竭力挣脱这种处境。她不喜欢“黑矮”又不通风情的宋江是一定的,如果宋江始终不失最初二人交往的热情,那阎婆惜还可能老老实实尽一个报恩者的本分。现在既然这个人不那么稀罕自己老老实实的报恩,她为什么还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呢?

幸乎不幸乎,阎婆惜遇到了张文远,她开始了新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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