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纪实录29-20:揭秘鹤岗"1·28"案 四个亡命徒武装劫金案始末

大案纪实录29-20:揭秘鹤岗

普通人没有犯过罪,也就难以体验面临审讯时的精神状态,更难以体验重大犯罪嫌疑人在接受轮番审讯时的精神状态。犯有死罪的人,不可能得到宽宥的人,常常抱着以死相抗的心理拒绝交待犯罪事实,但只要审讯一方矢志如一,穷究不舍,被告迟早会缴械认输。这不但因为他孤立无援,缺乏信心,也因为他个人的意志力无法长久与外界的压力抗衡。他需要连续与不同的对方较量,反复回答相似的问题,时刻警惕在言语中露出破绽,在很短的时间里为自己找到辩护的理由,还要不停地揣摩审讯者的用意,判断自己的处境。特别是当他愈来愈无法自圆其说,深感身上伤痕累累,不能奢望蒙混过关时,当逐渐增大的压力使其精神面临崩溃的边缘时,那种希望立刻摆脱目前的煎熬、获得短暂的放松的欲望会一下子强烈战胜对死的恐惧。

闫自忠目前便一点点接近着精神控制的极限。有好几次,他不再想思维下去,不再想折磨自己。他杀了许多人,早已准备好有一天为他们偿命,今天身陷囹圄,再无重返阳光世界的可能。他输了,实际上已经输了,剩下的只是承认不承认的问题。他目前经受的更像是一个晚期绝症病人经受的痛苦,活着已经毫无乐趣。有几次他只想去死,一死了之。但他还坚持着,为了和孙海波结下的盟约,也为了他与人生的最后一点维系。

李洪杰副局长带领王闻光、金龙西、孟翔云走进审讯室。新的一轮审讯开始了。

李洪杰一进屋便严厉喝道:“闫文宇,你站起来!政策已经给你讲半宿了,你还不老实交待!你和我们捉了半宿迷藏,玩够了吧?”

闫文宇站起来,沉默片刻:“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这是他抵抗到底的最后理由。

“闫文宇,你不要再抱任何侥幸心理,不要以为你们干得天衣无缝。公安机关既然能够找到你,就说明我们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和线索!”

闫文宇忽然问:“李局长,你当多少年警察了?”

“你多大岁数?”李洪杰反问。

“25岁”

“我1969年从警,恐怕那时你还没有出生吧?”

闫文宇对这样的回答倒无动于衷,只是沉重地坐在椅子上。他非常想睡觉。同时也看得出来,所有审讯他的警察都有起码两夜不曾合眼。

“1月28日以后,你与孙海波见过几次面?”李洪杰不愿再啰嗦,单刀直入。

“没有。我们好长时间没见过了。”闫文宇依然保持以前的口径。

“一次没有?”

“没有。”

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些别的,闫文宇打起精神应付。他隐约觉得,警方似乎又得到了些新的情况,形势对他愈以不利起来。从那些问话里,他也能猜到同样在经受审讯的孙海波还没有的招供,这给他些许安慰。初八那天,孙海波对他说得很清楚,即使被捕,只要他们抓不到证据,也能顶过去。他知道孙海波对自己是有些担心的,当时他保证了缺口绝不会从自己身上打开。现在,他只能依着惯性继续对付下去。开口是容易的,再收回就难了。他有20个小时没有吸烟了,而且不敢开口向警察要烟,这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再过几个小时,他可能会为了一支烟把什么都说出来。

审讯一次次地陷入僵局,李洪杰心情十分烦躁,他已暗中抛出几颗“炮弹”,都没有产生预想的效果。最后一着是直接引用张惠如的证词,证明闫文宇节后去过孙家。如果闫文宇依然矢口否认,说没有这么回事,却也拿他没办法。即使把张惠如喊来当场对质,两人各执一词,又有什么结果?审讯中炮弹最忌讳一下子打光。

主审官离开座位,走到了门外。审讯室设在政委办公室,门外是一条走廊里踱步。李洪杰摇摇头。

“还要加大力度!必要的时候要出示证据,把张惠如的证词端出来!”闫自忠低声说。

“这个人很顽固。”

“再顽固也有弱点!”李洪杰点燃一支烟,回到审讯室。

接着便是一连串轰炸式的质问,闫文宇左抵右挡,苦于招架。李洪杰看出来,他最大的弱点是有问必答,不敢敷衍,就抽不冷子问了句:“你说你最近没有和孙海波见面,若我们拿出证据来怎么办?”

闫文宇脱口而出:“有证据我愿负法律责任。”

“那好!你听着--”李洪杰便接过一张纸,把张惠如所说初八那天闫文宇去找孙海波的话念了一段,一拍桌子,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讲?”

闫文宇一下子懵了,在这个问题上,他本没有想周全,从一开始就回避与孙海波的关系,坚持说很久没有见过孙,现在想收回来也来不及了,只好软了下来,说:“那天是找个他一次……”

“刚才为什么不说?”

随之而来的是暴风骤雨般的进攻,形势一下子完全变化了。屋内几个人冲到闫文宇跟前,当胸拽住他的胸口。闫文宇颜面苍白,虚汗冒出,腿开始打抖、就在这一刻,他的意志力塌陷了、产生了绝望,想到了去死。现在倒没有比死更能使他感到轻松和解脱的了。

“我说……”他虚弱地吐出两个字。“能不能给我一支烟?……”

大凡受审者要烟抽,就是准备付出代价了。李洪杰烟盒里还剩两支,递给他一支。闫文宇很快吸完,又要了一支。

他居然问道:“我现在谈了算不算坦白?”

李洪杰回答得策略:“真正的坦白是投案自首和捕后主动交待问题。你现在讲还不算晚。”

闫文宇木了一会儿,抬起头:“我可以讲,但金队长和我讲了半宿,他对我很好,我讲他必须在场……”

金队长就是金龙西,他刚刚出去向闫自忠汇报情况。金龙西回到房间里,闫文宇就开始供述,他说得很慢,但很清楚:“案子是我和孙海波、田原、田雨干的。我们几个里孙海波领头。那天出租车是孙海波租的,司机被我们用枪打死,扔在汽校后面马葫芦里了……”

立刻问清了马葫芦的具体位置。“枪呢?”

“枪让我们藏在我家后楼的暖气沟里了……”

李洪杰看看手表,此时是17日凌晨4时45分。一种狂喜的情绪流遍全身。先是闫自忠,后是何局长和吕副局长,都来审讯室,审阅啊交待材料。十几分钟后,省厅、市局、分局的领导和南山分局的警员分剩车辆驱向市汽校,摄像人员携带了器械。

市汽校背后是一大片荒地,覆盖着积雪,只有一组高压线塔由此通过。案犯交待的马葫芦在围墙外数米处,井盖上是雪,高出地面的井壁上没有存雪,远远望去还很显眼,普查时无人注意这里。未打开井盖时,先摄了像。井里黑洞洞的,下去人,就发现了尸体。至此,“1.28”大案真凶的确定,是毫无疑义的了。所有在场的人都透过一口气。他们赢了。

这位叫房义贵的出租车司机静静地躺在雪地上,尸体毫无腐烂。他唇上蓄鬍、眉重、双眼紧闭而嘴巴张开,还保持着剧痛时的表情。一枪由他右耳轮上部击入,留下瘀血;一枪由左耳前部击中,留下内卷的圆弹孔,这一枪穿贯右眼球,在眼皮上留下紫黑色伤痕。他唯一的亲属是他的老母,公安局不忍心让她亲自认尸,请了和他熟悉的两位司机来辨认,两个人都点了头。

议论中,侦察员们都认为最悲惨的不是房义贵,而是他的母亲,他没有留下子嗣,白发人送了黑发人。他母亲的余生将像一段漫长的黑暗的矿洞,毫不光亮和希冀。接着,一批人又奔向工农区57委。车子停在文化路东侧,警员们下车后向马路对面跑去。对面是一排看上去很坚固的五层楼房,最近的两楼中间有一条过道,通往后面的楼群。过道中紧挨墙跟砌有囗形暖气道口,警员们围住道口,一个人跳下去,用钎子起砖,摸索了一阵,扒出十分沉重的用塑料布包裹的一大包东西,又有人跳下去,帮他把东西抬上道口。在地上把塑料包一层层打开,里面的物件也都用油纸包着。亮出的第一件是一支闪着蓝光的“五四”式手枪,枪号处已凿子凿出一个个小洞。

清点一下,计有:双筒立管截短猎枪一支;五连发猎枪两支;连发小口径半自动步枪一支;钢珠手枪一支,内有子弹,外有快套,配子弹三发;双管小口径发令枪一支,枪内有子弹两发,外有快套;“五四”式手枪三支,弹夹内子弹十八发;十二号加陵弹四十枚;瞄准镜一具;日本“三八”式刺刀一把;警徽一枚;枪簧六根;击针两个;枪零件六件;枪油三瓶;“五六”式弹连两个,上有子弹二十三发;枪背革一条;猎枪探条一套;大象牌猎枪底头一盒;“五四”式手枪弹十七发;无烟猎枪药一筒;以及其它上百枚子弹和弹壳。这是一个比较齐备的小军火库,用这些武器弹药还足够抢十家银行,或者和一个排的士兵对抗一小时以上。

当这些武器弹药甩在孙海波面前时,孙海波先是一愣,然后不由自主地跪下了。曾经支撑他抗拒到底的所有的精神力量都离开了他,使他变得虚弱不堪,而且绝望。那种感觉并不亚于司机房义贵突然被右耳处打进一枪。又被人拖到马葫芦前的无以名状的心情,尽管他无数次地想象过这个时刻的来到,他还是被彻底击溃了,脸如死灰。

在交待作案经过时,他表示了对闫文宇的失望,说没想到他这么软,莫不如早点让他走了。审讯者没有追问“早点让他走的了”是什么意思,是让闫文宇像田雨一样外逃,还是让他像田原一样永远沉默。

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考虑离开鹤岗,孙海波解释道,一来是因为他们了解到田原的尸体已完全毁坏,辩不清身份;二来也是因为他们经济上困难,没有钱跑到外地去流亡。

张副厅长命令以最快的速度把田雨缉拿归案。张惠如收到的两封外地的电报,都是田雨打来探听消息的。孙、闫两人供述,田雨不是初二,而是初七离开鹤岗。他说他二哥死了,心里难受,要出去散散心,孙海波给了他850元钱。电报是从北京、哈尔滨两处打来的,他现在在哪里,孙、闫二人也不清楚。

经过20天的曲折过程,震惊全国的“1.28”特大暴力持枪杀抢劫案件终于破获。由于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指挥部要求暂时保密,但消息是难以封锁住的,仅仅一个小时,喜讯便传遍了全城。

南山矿党委书记高峰奇、党委副书记李明浩赶到指挥部,都哭了起来,高峰擦着泪水感谢公安民警做出的一切,说:“南山矿今天才算是真正过年!”不少参战的指战员也落了泪,只有亲身经历了这一场殊死较量的人们,经历了巨大责任的压力的人们,才能体会到做成这件事是何等的艰辛。南山矿迅速派人通知到“1.28”大案中所有罹难者,包括宋师平、张志国、张雷、杜文军、毛成才、赵成远、田文华、张永华、于占立、于晓光的家属,家属们老老少少莫不泣不成声。

人间终有正义。

本来准备在8点钟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这一消息,但这个会没有办法开了。南山矿案发现场--保卫科大楼门前首先燃起了震天的鞭炮,接着市内人开始奔走相告,全城各处都响起鞭炮相互呼应,群众队伍自发地组织起来,敲锣打鼓到公安局门前庆祝。被四个人推迟的春节,又回到鹤岗。

如期召开的市人民代表大会,已经进入第三天会议议程,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张殊钰宣布了破案的消息,全体代表一齐起立,长时间地热烈鼓掌,中断了会议。这个会议曾因大案未破蒙上阴云。市委、市府的领导仲永祥、冯悦华、赵维中、安其范、郭鸿翔、王先林、刘中、矿务局领导王纯禄、金可宁等也到指挥部慰问祝贺。这是1995年2月17日。

一直在省厅督战的徐岩东厅长立刻打来贺电。公安部五局打来贺电。省厅用特急明传电报通令嘉奖鹤岗市公安局。公安部副部长白景富也在当天特地打来电话表示祝贺。公安部以最快的速度、于当天下午16时打来公明发《1995》344号特急明传电报:

贺电

公刑《1995》0250号

黑龙江省公安厅并鹤岗市公安局:欣悉你省公安机关迅速破获鹤岗市“1.28”特大持枪爆炸杀人抢劫案,特致电表示热烈祝贺,并通过你们向全体参战公安干警表示亲切慰问。“1.28”特大持枪爆炸杀人抢劫案发生在年关之际,犯罪分子手段残忍,气焰嚣张,严重危害当地的社会治安。案发后,黑龙江省公安机关在党委、政府的领导下,以对党和人民高度负责的精神,组织了强有力的破案队伍,全力开展破案工作。新春佳节期间,参加破案的干警夜以继日地战斗在侦破第一线。由于领导重视,分析准确,措施得力,在较短时间内将这起影响恶劣的特大案件成功破获,挖出一个为患当地多年的犯罪团伙,同时破获多起严重暴力案件,取得了辉煌战绩。希望你们再接再厉,认真总结经验,进一步提高干警的政治、业务素质,为打击严重暴力犯罪,维护社会安定,保卫经济建设再立新功。

1995年2月17日

2月17日晨,孙海波的弟弟孙海滔被解除收容审查,释放回家。他对他哥哥的活动竟一无所知,在这一点上,他不能不感谢孙海波的深谋远虑。同一天,市局派人到四名案犯居住地派出所和居民委员会提取了身份证明和街道表现情况。事先并未介绍被调查者现状。

工农区56委证明:“鹤岗市工农区56委11组孙海波同志从迁到这里,对他一概不了解。”

工农区57委证明道“闫文宇系我工农区五十七委居民,平时街道表现一般,无违法劣迹行为。”

南山区28委证明道:“田原系南山区28委5组居民,该人长期在外,未发现有犯罪行为。”“田雨系南山区28委5组居民,该人长期不在市里,未发现有犯罪行为。”

通过审讯,得知这个犯罪团伙在市内确有另一处窝点,就在“1.17”出租车司机张广林被抢劫案并案之后闫自忠等人去过的那片楼群里。 抢劫南山矿工资款的计划早在1994年9月就开始拟定,那时离“1.17”和“1.28”还有四个月,头脑精密的孙海波认为,一旦案发,住在南山矿附近的田原,工作在南山水电科的闫文宇可能躲不过公安机关传统的大规模的排查,必须设法说明没有作案时间。于是,他便在工农群楼6号楼租住了一套房间,先让田原假称去韩国打工于10月住进去,又让闫文宇以停薪留职外出做买卖为名于12月住进去,长期隐蔽,足足在房子里闷了几个月。孙海波、田雨二人也经常来这里聚会,等待时机成熟,突然出动。这一手果然在案发后的时间里成功地掩护了他们自己。

17日下午3时,南山分局刑警队光顾了工农区61委6号楼1单元403室。这是一套独居室,房门上贴有剪花图案。起居室约15平方米大,布置得正如中等人家那样舒适合理。进门右首是一张双人沙发床,上铺华丽线毯;对面是九格玻璃窗,配以金丝绒落地窗帘;西侧一排软皮沙发,东侧一组大型流行格局组合柜,中央垂下缀有小花的塑质长青藤。厨房、卫生间里干干净净,设施一应俱全。

罪犯们2月14日才从这里撤走,走前整理和打扫了各个房间,将住宅完好无损地退还原主。房主姓李,27岁,某厂司机;女主人姓于,28岁,化工局某所工作。两人惶惶不安地接受了对房间的搜查。1994年9月起,他们从事养猪,就有了把房子租出去的念头,此事经过于XX的同事张XX牵线,与孙海波达成协议。张XX立刻被传到这间房间接受询问。她说,当初她把于XX家房子想出租的事和邻居张惠如唠过,过了几天,张的丈夫海波就来找他,要她很快联系成了,从1994年9月13日租起,预付6个月租金。于XX说,他们预收了600元钱,每月租金100元,但孙海波只住了5个月,余款没有退出。这期间她回家取过两次衣服,是白天来的,每次都是孙海波开门,没见过别的人。搜查的结果,未发现孙海波等人留下的物品或有关物证。

公安人员开出了“收缴笔录”: 被收缴人:李XX 时间:1995年2月17日 地点:李XX 理由:1994年9月13月至1995年2月14日,该人将此房出租给“1.28”特大杀人抢劫案等案首犯孙海波长达5个月,该犯在租房期间所付的租金是抢劫的赃款,因此依法缴回。缴获现金:人民币600元整

不仅如此,房主后来还收到了市房管局《关于红旗小区六号楼403房间的处理决定》 李XX:你承租我们鹤岗市房地产管理局的红旗路小区六号楼408房间,一九九四年九月十三月以每月租金一百元转租给孙海波等人使用。孙海波等人在此隐藏枪支弹药,策划并实施了震惊全国的“1.28”大案。根据《黑龙江省城公有房产管理条例》第十四条:“承租人租用的公有住宅用房,不准转租,转租的应限期收回,并没收非法所得”之规定和市中级人民法院建议,决定将你承租的红旗路六路楼403房间收回,即你在三日内将此房倒出,并处以伍佰元的罚款。否则,我公司将会同人民法院强制执行。鹤岗市房地产管理局 一九九五年四月二十七日

李XX一家去农村养猪,舍不得空着房子,贪图小利违反规定把房子租出去,还以为房客老实可靠。没想到鸡飞蛋打,租金被收回,另缴罚款,连房子都弄丢了,不禁叫苦不迭,却后悔已晚。

外人租房5个月,当地派出所毫不知情,也受到严厉批评。公安机关一再强调要加强对流动人口的管理,是有道理的。许多作案分子都是在迁居情况下作案,造成公安部门的失控漏管和犯罪的恶性循环。如哈尔滨动力区韩利杀人碎尸抢劫系列案件中,罪犯韩利1987年假释后,将户口落在南岗区清滨所管片内,被列为监改对象,当地建立有监改组织对其进行监督改造。最初韩利还能每周定期到派出所汇报一次情况,后来,他设法移居到王兆新村和体育街14号流离居住地,便逃离了公安机关的视线。户口所在地清滨派出所不知他的去向,现居地的五兆、哈平派出所不了解他的情况,使这个特级危险人物顺利地连续作案多次未受怀疑。

孙海波等人同样没有受到群众的监督,即使在摸排中,也没有附近住户向上反映租借者的情况。实际上现在依靠住户举报线索是不大容易的。在上述韩利案件中,韩利曾领被害人陈丽到他居住的体育街14号,陈骑一辆红色26型自行车,放在楼门口,这些都被邻居看到,并发现当夜自行车还在原处。其他不少邻居都知道韩利经常往家领女人,有的还发现他冲刷地毯。但在调查系列残害妇女的案件时,没有人反映这些情况。

在哈尔滨发生的另一起侯凯系列杀人碎尸碎尸案件中,侯凯在住所杀害无辜焚烧尸块,发出的异味多次波及四邻,在周围群众中引起反响,侯在倾倒血水时,也曾被邻居发现,侯只以洗衣服掉色为由遮掩,这些线索在侦查和发动群众中没有反馈上来。因此,像孙海波等人这样设立的窝点在一般情况下是不易暴露的。

鹤岗市春节前积压的鞭炮、焰火被抢购一空。2月17日、18日,全国只有鹤岗一市还在过节。人们重新感到回到了有秩序、有起码的安全感的社会生活中,那些可能引起一场激战的武器弹药已与它们的主人隔绝开来。

张副厅长等公安机关负责人在市领导的陪同下,下井看望了正在工作中的南山矿职工们,他们受到的欢迎的热烈程度不亚于一级贵宾--如果贵宾在矿工心目中确有份量的话。头戴安全帽,身着工作服的张副厅长心里很清楚,他有资格以这身装束下到矿井的底层来与人们分享喜悦,是因为在这件案子上公安机关确实完成了自己的职责。 鹤岗市收审所也沉浸在激动与欢乐的气氛之中,看押人员与收审人员相互祝贺,是个很难见到的场面。所有的民警都哭了,用张良春的话说,都没白干。在侦查期间全体民警用了最大的努力反复发动学员,坚持不懈地抱着线索可能从看押人员中找到的信念,百折不挠地进行调查终于取得成效,为破案立了重要一功。能够做到这一步是平时大量的、日积月累的教育工作显示了作用。只要种树就不白种,只要干就有成果,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慰藉这十几年坚守一方的普通警察了。

被关在樊门之内的收押人员们也很激动,二十天来,他们与端枪的警员成了同一条战壕的战友,并且比后者怀有更沉重的心理负担,许多人都真认为案子未破与自己提供情况不充分有关。现在,他们都获得了解脱,而且,从管理人员对他们愈发愈温和的眼光里,感受到共同的荣幸。政策被当场兑现,李宝励收拾好行李,走出监号。他获得释放,即将接受五万元的奖金。他站在院子里,周围各监号的学员涌在铁栅门前向他鼓掌,呼喊、唿哨、致意、他俨然成了英雄人物。他身旁的所长张良春和副所长刘政克面带微笑,他们感到今后的工作更好做了。

自2月15日起,一切都如破竹之势迅速推进,人们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全案已经基本破获,像经过一场暴风骤雨,大地上变得干干净净。报社、杂志社、电视台、电台的记者纷纷通向指挥部,前来采访破案经过和案情始未。几名记者要求采访在押的罪犯,尤其是孙海波本人,都婉言谢绝。审讯还在进行中,许多细节还没有搞清,甚至还有一名罪犯在逃。有一点可以确认,全部枪支已经收缴,在逃的田雨手中没有武器。对于一些罪犯的亲属来讲,也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孙海波和闫文宇的父母兄妹,万万想不到平时一向循规蹈矩的家里人竟成为十恶不郝的罪人。

鹤岗市一些重要的“刀枪炮”团伙头目闻讯后纷纷表示诧异,他们想不到在市内还有一伙干得比他们更黑、更干得比老练、更专业的同行。而他们的名字几乎都是过去从未听说过的。当然,他们与常人的感受不同,他们感受的是一种山外有山,自渐不知的心情。这种心理上的影响实际上是深远的,直到一年以后,一个即将被枪毙的犯罪团伙成员还叹息说,自己死得太不值了,比起“1.28”大案的作案者,他们干得远不够轰轰烈烈。

张副厅长则发出动员令,要求继续把孙海波团伙的犯罪活动查清审透。他相信,“1.28”大案仅仅是他们系列杀人抢劫案件中的最后一起。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大案纪实录2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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