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茶館之前,先說說茶館主人——駱偉民。比他大的,都喊他大偉,我們年齡小一些的喊他駱哥(總不能喊偉哥吧?)。駱哥之前做過很多生意,後來全部擱在了股市。別人見面認識,都是英雄惜英雄。我們倆認識的時候,都是落魄的鳳凰……額額…好歹強過雞。
他是我們中崇影業的董事長。這家影視公司是我們在一次喝酒的時候,一拍即合,決定開一家影視公司,從此踏上電影的征程。即使不能為中國電影事業的蓬勃發展添磚加瓦,也要變成一撮灰,貢獻自己。有人說,幾年前就找過駱哥合作影視公司,駱哥一直沒答應。我們這次能夠一拍即合,也算是冥冥之中的一種緣分吧。其實,駱哥和電影是有緣分的。幾年之前,一位明星來泉州選景,準備拍攝電影,正是駱哥陪同她,走遍了整個泉州,最後因為監製不同意,改去別的地方拍攝了。駱哥和電影的緣分,應該從那時候就開始了。
說遠了,回來接著說茶館。
茶館共兩層,一樓進門是一個泡茶的位置,後面是廚房,側面有一個露天的地方,中間是一個長方形魚池,裡面養了很多尾錦鯉。標哥家妹妹,每次來到茶館,最開心的就是去餵魚。穿過一樓露天的地方,最南面還有一個小院子,院子設計的很日式風格,可以射箭,可以觀賞盆景。
二樓是一個很大的餐廳,還有一個高高懸掛在空中的電子屏幕,可以唱歌。餐廳是一個可以容納近二十人的旋轉火鍋餐桌。泉州的火鍋和北方的火鍋,完全不同,不僅不同於北方的火鍋,還不同於潮汕的火鍋。泉州的火鍋講究湯底,一般都是排骨湯底,精品排骨放到碩大的高壓鍋裡,煮熟之後,放入去皮的白蘿蔔,枸杞,黨參等材料,作為鍋底,排骨可以食用。菜品也是海鮮為主,如:魷魚、魚片、海螺、螃蟹、龍蝦、九節蝦……如果是蝦仁,則是剝去皮的蝦仁,混合著玉米粉等上桌。肉類則是五花肉為主,還有就是丸子,牛肉丸、魚丸、蝦丸、芋泥肉丸……泉州人似乎特別愛吃丸子,他們說這邊的丸子頂深戶的好,我專程跑到深戶買過,丸子超彈,吃不慣。蔬菜則是大白菜,青菜一類的。底料則是蒜泥加醋,味道很衝,上頭。
潮汕的火鍋和泉州的有所區別。潮汕火鍋主要以吃牛肉為主,牛的各種位置分的七零八落,一清二楚。火鍋湯底一般為清湯,或者菌湯,味道很淡。他們要儘量保持牛肉的原味。每口鍋上有一個大個的漏勺,火鍋燒開,沸水滾燙,牛肉入水,不同的部位,時間也不同,從幾秒到十幾秒都有,沒有更長的。由於牛肉切的薄,又嫩,遇水即熟。蘸料和泉州的一樣,不過多了花生醬,牛肉辣醬等。
北京的火鍋以銅鍋聞名於世。相傳那是慈禧的最愛。不知真假,但是銅鍋是滿人帶進關的,應該錯不了。好的銅鍋講究個大,銅皮要厚,煮出來的才好吃。銅鍋的木炭尤其講究,一定要用果木,土法燒製而成的木炭。現在好多家都用機制炭,那不對。羊肉要好,不摻水,不腥氣。好的羊肉切成小片,輕輕揮刀,羊肉啪一聲粘到磁盤上,您把盤子豎起來,肉片不會掉出來,這才算好肉。再有,好肉不毀湯,放進湯鍋裡面煮,不起沫子。一起沫子,玩完,羊肉不正經。
老北京涮肉極其簡單,鍋底就是白水,兩片姜,一個蔥段,講究的捏倆枸杞。得勒,上幾盤肉,蔬菜只有大白菜,頂多再配一個凍豆腐。麻醬小料,放上王致和的腐乳塊,韭菜花,有喜好的還可以放一小勺甜麵醬。一碟幹炸辣椒,齊活。如果哪家店問您,要不要大蝦,要不要魚丸?得了,這肯定不是正經的老北京涮肉館。老館子哪有那些啊?
現在的老館子,真是越來越少了。我已經好些年不去東來順吃涮肉了。想上這口了,我一般都去牛街的聚寶源,有時候聚寶源人都,排不上號,就去東四,六條衚衕裡有一件開了30年的老店,叫六條涮肉。只不過六條涮肉的主食只有麻將燒餅,聚寶源的有羊肉餡燒餅,嘴饞的還可以去旁邊切半斤醬牛肉,或者烤幾個大肉串。
成都的火鍋麻,重慶的火鍋辣。因為味道太重,我吃不慣。年輕人都喜歡,麻辣的刺激,我們這上了年紀的,已經開始漸漸口味清淡了。太油太刺激的,越來越不接受了。
大偉茶館,說是茶館,其實更像酒館。平日裡,白天大家在茶館碰頭,約客人談事,到了晚上,有客人的時候要請客人去二樓,火鍋煮一煮。沒客人的時候,自己兄弟也想小酌一杯。所以大偉茶館既是茶館,又是酒館。白日裡茶香四溢,夜晚的時候金波玉液。
在我的印象裡,茶館好像每天都有燈火輝煌,人氣很旺。大家喜歡這裡吃飯,喜歡這裡的氛圍。其實茶館的位置並不在繁華市區,相反倒是有一點點遠,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但這依舊不妨礙它旺盛的人氣。這應該和駱哥的性格有關係吧。他骨子裡很有性格,做事情卻很隨和。能夠容人,又夠風趣。雖然有點老態了,卻也還很帥氣。
相比較,讓我想起北京的幾家店鋪、南鑼鼓巷依舊繁榮,菸袋斜街想比之下,就差了點意思。一個在鼓樓東面,一個在鼓樓西面。菸袋斜街的人總覺得南鑼鼓巷位置好,其實和位置真的沒多大關係。菸袋斜街挨著後海呢,挨著銀澱橋呢,什麼叫位置好。我想來,南鑼鼓巷勝出,是因為這裡的商鋪很有意思,尤其是鼓樓東大街南北兩側的店鋪,充滿個性,很有意思。菸袋斜街就差點意思,後海怎麼著?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去。頂多頂天過去滑個冰。您要說來兩岸的酒吧,誰去誰傻X。怎麼個意思?沒意思。你去去就知道了,真沒意思。
我總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回了北京,會不會想念茶館?會不會想念茶館的泉州火鍋?最想念的,應該是這些人吧。在這樣的歲月裡,能有幾個脾氣相投的朋友,真的是件難能可貴的事情。不用像大多數人那樣埋怨。有些人和自己的老婆都三觀不一致。有一次一個朋友告訴說,你知道三觀不一致有多可怕嗎?你都上吊了,他還以為你在盪鞦韆呢。
傷感的事情越想越傷感,就像朋友,只能夠陪你一程,卻無法陪你一生。每個人都有一段難熬的時光,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只有自己能懂。隨著時間,總會過去的,總會好起來的。雖然有時候喝醉了,醒來後腦袋像是捱了一悶棍,疼的嘎嘣響,強忍著喝口水,也不忘偷偷打開老婆的錢包,為下頓酒水提前備點資金,恰巧發現老婆錢包裡插著自己的小照片,心生歡喜,人生真美好。趕緊起身,去茶館。給大家做個鍋包肉。鍋包肉簡直就是東北菜裡的英雄,屢戰屢勝的那種。
大偉茶館有梅山崖黑茶,有少林禪茶,還有金花白茶。一包茶泡幾水就扔掉,白茶奈泡一些,也可以煮水喝。北京喝茶沒這麼講究,北京主要和茉莉花茶,即花茶裡摻了茉莉花兒。這是講究的,不講究的直接來一杯高沫給您。什麼叫高沫?就是茶葉渣滓。茶葉渣滓也分三六九等,也得叫高沫。
這是北京的講究。
記得很多次,在茶館裡吃火鍋,龍蝦、大蟹這種好料,都是切開,扔進湯鍋,煮煮就吃。在北京,就要講究的多,好像不把食材發揮到淋漓盡致,就是對食材的不尊重。有一次,我去鼓樓下面的姚記炒肝吃早點,一碗炒幹,一碗豆汁,一份焦圈小菜。一邊喝著,我就聽旁邊大爺在盤道起來。那位大爺說,您這豆汁不能這樣喝,老帽了不是。喝豆汁一定得準備齊全了。先去六必居買一兩麻仁金絲(一種小鹹菜),再去牛街聚寶源買倆芝麻醬燒餅,然後把燒餅上的芝麻摳下來,撒在麻仁金絲裡,佐以大名府的香油。一口小菜,一口豆汁,最後收尾再咬一口焦圈。得嘞,沒誰了。這口兒這叫一個地道。
一晃我已經兩年沒回京城了。
我們在大偉茶館裡喝茶,喝酒,拍電影,抗壓力,抗喝醉,抗新冠。說北京,說上海,說美國和紐約。有時候也說到北京的百花深處。以前有這麼一條衚衕,現在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名字了。喝醉了,就愛暢想。暢想有一天,鬧不好哥幾個就成了。一部偉大的電影。一部讓世界震驚的電影。一部誕生在大偉茶館的偉大的讓世界震驚的電影。
也許,有一天。
大偉的茶館,真就成了偉大的茶館呢?
圖文來自:南漂的唐唐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