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姐姐給我帶來一盞檯燈。
知我心者,莫若姐姐。
我一直夢想成為寫作者,但書房光線不足,眼睛看得有點吃力,我確實需要一盞檯燈。
檯燈看起來不起眼,卻總能暖到我心裡。想想,我一生不同的階段裡,總有明亮的光陪伴著,關於學習,關於追求。
01老家的油燈
我父母一直想生個兒子傳宗接代,而我是第二個女兒。出生後,我在一個阿姨家生活五年,又被接回農村,跟著外公外婆生活。
小時候,外公很疼我,他睡覺的床板很簡單,就挨著我和外婆的大床。有一天,他安靜地睡著了,卻沒再醒過來,家裡突然熱鬧了,人來人往。事後,又剩下寂靜,只留下我和外婆了。
我們住著平房老屋,有兩個房間。一間是廚房兼雜物間,另一間擺放老床、小圓桌,兩三個櫃子,兩三隻凳子,它是客廳,是我和外婆活動的空間。
矮小精幹的外婆,對我談不上親熱,偶爾教導,稍有嚴厲,我依賴她,又走不近她。
直到上小學,我不僅能和小夥伴們玩小石頭,彈玻璃珠,甩小卡片,跳繩,撈魚等遊戲,還對有漂亮圖畫和新鮮故事的書本產生了濃烈的興趣。
晚上的農村是安靜的,只要過了七點,外面漆黑一片,大夥也就不走動了。偶爾有風,帶來樹葉的摩擦聲和蟲子的鳴叫,也沒有打破這片安靜。
外婆有時坐在對面,搖著蒲扇,白天渾濁的眼球在深陷的眼窩裡,掉進了黑暗裡,不知道在想什麼;她有時也做點手工,但年紀大了,她就是打發、打發時間。
我趴在圓桌上,一筆一劃地寫,一個數一個數地算。煤油燈的火光在玻璃罩裡一直抖動,沒有停下來的一刻,牆壁上的影子也跟著跳動、變換,沒有相同的一刻。
有時抬起頭來,望著燈影投射在牆上,角落裡,就像書裡跑出來的森林和動物,城市裡的街道和繁榮,以及一家人和諧美好的團聚。
寫久了,光線就暗了,我就知道是煤油芯燒黑了,燒短了,我就伸手把燈芯棉調高,桌面又亮了起來,我一低頭,再次鑽進書裡的世界。
我以為,煤油燈下的生活,就是全部。但不是,適應了,生活就會給你挪個窩,讓你再適應。
02城市的燈
我讀到小學五年級的時候,爸爸過世了。我被接到城市,見到媽媽,乖巧的姐姐和父母夢想的弟弟。
我對弟弟沒有好感,但姐姐卻驚豔了我。
姐姐喜歡英語,她的書上有國外新奇的圖片,有歪扭的英文,但我一個都不認識。她讀英語的時候,在專注地看書的時候,竟然還能微微揚起下巴,昂起頭,好像在進行一場演說。
農村沒有英語,於是我留一級,從四年級起步學起。
英語課本基本沒有中文,老師唸的我聽不懂,理解不了,我一時有點慌。
但,心思簡單的時候,事情就簡單。該怎麼學,我就怎麼學。
我把老師的發音,全部轉換成中文,用鉛筆標記在每一個句子下面。
在城市裡,一旦夜幕降臨,街道就會燈火通明,但很多人卻習慣把自己關在家裡。我會打開一盞高掛的白熾燈,房間通亮起來,光線穩定,沒有搖晃的影子。
我抱著的書桌,翻開英語書,大聲朗讀鉛筆部分:hello,“哈嘍”;How are you?“好啊遇”。
多驕傲,我也能讀英語了!
後來,我的成績慢慢追上來了,在班裡名列前茅,英語書裡再也看不到鉛筆字了。
家裡的白熾燈,既陪伴著我,也見證了我這一路的變化。
03心裡的燈
小時候的煤油燈,陪著我,把我引進了學校教育裡,初嚐到文字的魅力;少年時,一盞白熾燈,伴我疾速追趕學習,體驗其中的樂趣。
此時,眼前的燈火明亮,又讓我想起自己的夢想——寫作。
人生是無止境的旅途,我們都在趕路,很容易忘了身在何處。當回望燈如舊,我就會心安。
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我們遇到事情會覺得痛苦,掙扎不已。當回望燈如舊,我就會心暖。
在人生的任何階段,總是需要一盞燈,提醒我們:學會堅強,面帶微笑,不屈不撓地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