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文學獎在10年間頒給了3位詩人,我們的世界依然需要詩歌

北京時間10月8日19時,2020年諾貝爾文學獎揭曉,來自美國的詩人路易絲·格麗克(Louise Glück)獲獎。

她的獲獎理由是:for her unmistakable poetic voice that with austere beauty makes individual existence universal.(她清晰無誤的詩意的聲音、帶著樸素的美,使個體存在帶有了普遍性。)

諾貝爾文學獎在10年間頒給了3位詩人,我們的世界依然需要詩歌

諾貝爾文學獎一直以來都很青睞詩歌。1901年所頒發的第一個諾貝爾文學獎,便授予了法國詩人蘇利·普呂多姆(Sully Prudhomme),理由是他的詩歌,體現了崇高的理想主義、完美的藝術、難得的心靈與智慧的結合。

而回顧近10年來的諾貝爾文學獎,10位獲獎者中有3位都是詩人,這個比例可以說相當高了。

或許說明了,在今天這個時代,我們仍舊需要詩歌,甚至比以往的任何一個年代都需要詩歌的慰藉。

我們先來回顧一下近10年來獲獎的3位詩人:

2020年

路易絲·格麗克(Louise Glück)

諾貝爾文學獎在10年間頒給了3位詩人,我們的世界依然需要詩歌

路易絲·格麗克1943年生於一個匈牙利裔猶太家庭,她的成長並不順利,高二輟學,之後長期被抑鬱症、厭食症、失眠症困擾,或許正是痛苦給了她過於常人的感悟力,讓她能發現平凡生活中的不凡,同時也喚醒了讀者們已經麻木的對生活的感知。

她寫城市黎明的夜雨:

“我的心已變小;

它只要一丁點兒填充自己。

我看著雨水瓢潑而下

在變得黑暗的城市之上”

(《愛洛斯》節選)

她寫閃耀而又孤獨的夏天:

“但我們還是有些迷失,你不覺得嗎?

床像一張筏;我感到我們在漂流遠離

我們的本性,向著我們一無所見的地方。”

(《夏天》節選)

1968年路易絲·格麗克出版了首部詩集《頭生子》,至今她已經著有12本詩集和一本隨筆集,獲得了包括普利策獎、國家圖書獎、全國書評界獎、美國詩人學院華萊士·斯蒂文斯獎、波林根獎等的各種詩歌獎項。

2016年

鮑勃·迪倫(Bob Dy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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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勃·迪倫最廣為人知的身份是歌手、音樂人,其實他還是藝術家和作家,他通過如詩般的歌詞,令歌詞的深刻寓意與音樂旋律成為同等重要的部分。

從1961年發佈首張專輯至今,鮑勃·迪倫在流行音樂界和文化界的巨大影響還一直在持續。諾貝爾文學獎頒發給他的理由是“表彰其為美國歌曲傳統帶來的全新詩意表達”。

2011年

托馬斯·特朗斯特羅默(Tomas Transtromer)

諾貝爾文學獎在10年間頒給了3位詩人,我們的世界依然需要詩歌

托馬斯·特朗斯特羅默是瑞典最優秀的詩人之一,也是心理學家和翻譯家。他著有詩集十餘卷,並被翻譯成三十多國的文字。

托馬斯·特朗斯特羅默終生只用詩歌這一種文體進行創作,並被譽為“隱喻大師”,他的作品用意象和隱喻來塑造內心世界,短小精煉通透,他的作品也影響了整整一代中國詩人。諾貝爾獎給出的獲獎理由是:“經過他那簡練、通透的意向,我們得以用嶄新的方式體驗現實世界。”

來感受一下他的詩句:

“太陽燃燒著 。飛機低低的飛行 。

投下一個影子 ,一個在地上奔跑的十字架。

有人坐在地裡挖掘。

影子到來。

他在剎那間處於十字架的中心。”

(《在野外之二》節選)

“沒有人決定我去哪裡

至少我自己

但是每一步都必然所至。”

(《卡麗隆》節選)

再往前追溯,諾貝爾文學獎頒給詩人,就是20多年前的1996年了。那一年,諾貝爾獎頒給了波蘭詩人維斯瓦娃·辛波斯卡(Wisława Szymborska)

諾貝爾文學獎在10年間頒給了3位詩人,我們的世界依然需要詩歌

維斯瓦娃·辛波斯卡享有“詩壇莫扎特”的美譽。她是舉重若輕的語言大師,以簡單的語言傳遞深刻的思想,以小隱喻開啟廣大想象空間。她的詩集《萬物靜默如謎》2012年在中國出版,一時間成為國內讀者的至愛詩集,暢銷一時,還掀起了一股國內詩集出版的熱潮。

“同樣的事不會發生兩次。

因此,很遺憾的

我們未經演練便出生,

也將無機會排練死亡。”

(辛波斯卡《不會發生兩次》)

諾貝爾文學獎在10年間頒給了3位詩人,我們的世界依然需要詩歌

這十年,是世界飛速發展得讓人有點暈的十年。世界逐漸被科技、消費、娛樂包圍,隨之而來的是人們精神的失落,言語的貧乏,還有與日俱增的焦慮、孤獨、疏離。

這十年,詩人們不寫詩了,大家也不讀詩了。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詩歌就像今天的熱門金曲一樣火,在北京大學,詩人駱一禾、海子和西川所就讀的中文、法律和西語系,分別擁有自己的詩歌刊物《啟明星》、《晨鐘》和《繆斯》。

然而,這個夢一般的時代很快結束了。1989年3月26日,年僅25歲的海子在山海關臥軌自殺。兩個多月後,為處理海子身後事心力交瘁的駱一禾,也因腦出血忽然倒地,十八天後不治身亡。

活著的詩人們也不再寫詩,多多當了教授,芒克開始畫畫,舒婷和北島最新的作品都是散文。

諾貝爾文學獎在10年間頒給了3位詩人,我們的世界依然需要詩歌

阿多諾的“奧斯維辛之後,寫詩是野蠻的”,常常被用來談論二戰以後詩歌的處境,我們在今天這個時代,也總是會聽到“寫詩有什麼用”的質疑聲。

正如詩人謝默斯·希尼(Seamus Heaney)所說,

“在某種意義上,詩歌的功效等於零——從來沒有一首詩阻止過一輛坦克。但在另一種意義上,它又是無限的。就像在沙中寫字,在它面前原告和被告皆無話可說,並獲得新生。”

可是,我們今天閱讀李白的詩,沒有受到教育嗎?閱讀屈原、杜甫的詩,沒有獲得對人類情感的理解嗎?

有時候,我們遇到一個優美的詩句,它讓我們從中看到了自己,遇到了知己,它讓我們重新感悟了生命的美好,可以有勇氣繼續生活……

其實每個人在心裡都深深知道,我們需要詩歌。

所以在疫情期間,我們看到日本援助中國各地的物資箱上寫的詩句““山川異域,風月同天”“豈曰無衣,與子同裳”“青山一道同雲雨,明月何曾是兩鄉”,才會那麼感同身受,因為心中的柔軟被喚醒了。

央視紀錄片《人生第一次》中的第三集,拍攝了雲南保山漭水中學的學生。

這部紀錄片沒有去表現鄉村學生求學的艱苦,而是把視角轉向一門課程——詩歌實驗寫作課。

在這門課上,老師帶著孩子們感受自然,鼓勵孩子們寫詩。

寫詩對於這些鄉村孩子有什麼用呢?考試又不考,畢竟高考拿高分,才是最切實能讓他們走出農村,改變命運的事情。

詩歌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嗎?

這部紀錄片給出了一個答案:詩歌確實很難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但詩歌可以改變一個人。學了詩歌的孩子,不會去砸玻璃。

諾貝爾文學獎在10年間頒給了3位詩人,我們的世界依然需要詩歌

有個留守小女孩為在遠方的母親寫了一首詩:

“小鳥是大鳥的孩子

白雲是藍天的孩子

路燈是黑夜的孩子

母親去廣東的時候我把我的鞋

放在母親鞋的旁邊因為我是母親的孩子”

在寫詩的同時,她在心裡也完成了和母親的和解。

當我們讀到這樣的詩句,便不會再去追問詩歌到底有什麼用,更不會去懷疑、否認詩歌的意義。

諾貝爾文學獎在10年間頒給了3位詩人,我們的世界依然需要詩歌

我們讀詩、寫詩,並非是為了某些現實的功用,或是改變什麼,而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召喚,喚醒我們壓抑的情感,讓我們嘗試探索生命中的各種可能性。

諾貝爾文學獎在10年間頒給了3位詩人,我們的世界依然需要詩歌

林語堂曾說,假如沒有詩歌,中國人就無法倖存至今。

大概不止中國,如果沒有詩,世界都會變了模樣。

從古至今,世界上眾多知名的和不知名的詩人創作了無數異彩紛呈的詩篇。

這些詩篇展現了波瀾壯闊的世界,表現了人們豐富精微的內心世界。

如果我們能在一生中不斷與詩歌發生聯繫,這將對我們的精神成長產生深遠的影響。

諾貝爾獎那麼多次將桂冠頒給詩歌,就是在告訴我們,我們應該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尋找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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