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尼北山事件
作者：楊北辰
一九四二年底，甘肅南部人民群眾，奮起反抗國民黨反動統治，暴發了震驚全國的甘南農民暴動，有力地打擊了國民黨反動統治。
卓尼北山事件，是這次農民暴動組成的一部分。事態的經過是這樣的：抗日戰爭中期，國民黨甘肅省主席谷正倫，殘酷壓榨各族人民，徵兵、徵糧、要款、要稅，橫徵暴斂，民不聊生，榆中、臨洮、渭源等縣的人民，揭竿而起，挺身走險，反抗官府，這就是遠近聞名的“甘肅饑民事變”。當時各地農民紛紛響應，他們手持刀槍，到處襲擊國民黨的團隊，捕殺官吏，聲勢浩大。不僅甘肅南部一帶惶惶不安，而且對極為重要的抗日大後方蘭州，亦影響很大。國民黨第八戰區司令長官朱紹良和甘肅省主席兼省保安司令谷正倫，對這次農民暴動，極為恐慌。隨即派國民黨第三軍軍長周體仁率軍一萬多人，由保安團隊協助，從榆中、皋蘭沿線對農民起義部隊進行了圍剿堵截，跟蹤追擊，殘酷鎮壓，大肆屠殺。農民起義部隊終因缺少武器彈藥和戰鬥訓練而慘遭失敗。部分領導人張英傑等二十餘人，在臨洮英勇犧牲，被反動派斬首示眾，懸人頭於臨洮城門。部分領導人王仲甲、肋巴佛、馬福善等率眾向臨潭縣的甘溝，冶力關和卓尼縣的北山、土橋、角纏、柴木車一帶轉移。北山土官麻咒，為人豪爽勇敢，歷來對國民黨的反動統治極為不滿。肋巴佛又深知麻咒其人，便去和麻咒聯繫，對麻咒遊說：“國民黨軍隊來了，不僅追殺消滅我們，而且要燒燬全部寺院，殺盡所有的喇嘛，並且要硬性撤除卓尼土司制度，懲辦尕司令楊復興及其母等人，希望你率領北山僧俗群眾和我們一起，共同打擊國民黨部隊”。麻咒立即將此情況，彙報給洮岷路保安司令楊復興的全權代表、參謀長楊一俊。楊得悉後回示麻咒：“關於饑民首領，省上早有命令，無論逃往何處，如發現就地擊斃。王、肋、馬等只要不擾害我卓尼地方，勸其他往，並立即暗送出境，千萬不要殺害”。楊麻咒接到楊參謀長得手示後，並未照辦，聽從了肋巴佛的策謀，積極參與推翻反動政府，偷襲國民黨軍隊的活動。
一九四三年八月底，國民黨第三軍軍長周體仁率十二師（師長盛文）及軍部的直屬部隊一萬多人，進駐臨潭縣的冶力關，即電邀卓尼洮岷路保安司令部楊參謀長率司令部全體官佐三十多人，乘馬星夜前來參加“剿匪軍事會議”。在會議快要結束的時候，麻咒發動武裝群眾數百人，由肋巴佛、王仲甲、馬福善親自指揮，約定時間，準備殲滅進駐冶力關的國民黨軍隊；麻咒自己帶領武裝親信二十餘人去卓尼，計劃把十三歲正在讀書的楊復興司令和楊母接到北山。以北山為根據地，以楊復興為號召，策動卓尼四十八旗全部武裝暴動。麻咒在卓尼活動之日，即肋巴佛、王仲甲、馬福善等指揮北山的數百名武裝群眾向冶力關周體仁部進攻之時。事情發生後，楊母堅決不去北山，並暗告駐卓尼的國民黨騎兵二十五團戴團長，保護了楊復興及其母，扣押了麻咒等人。
農民起義軍偷襲冶力關國民黨部隊，雖說取得了初步戰果：打死打傷周體仁的部隊三百多人，卻使北山人民遭受了傾家蕩產的浩劫！周體仁惱羞成怒，大發雷霆，立即下令將卓尼來開會的三十多名官佐，除參謀長一人外，全部扣押于軍部，並說：“麻咒是卓尼所屬的土官，卓尼保安司令部全體官佐來參加軍事會議，麻咒竟敢勾結匪首，偷襲國軍，你們定有密謀，否則麻咒不敢”，隨即下令將卓部的手槍隊長梁書拉和警衛連長宗其秀，槍斃於冶力關，把打死的官兵，就地埋葬，打傷的二百多名官兵，命令楊一俊下令由卓尼勺窪寺喇嘛抬到寺院醫治。
數日後，周體仁移駐臨潭新城。經臨潭士紳馬志青、趙明軒等人從中說項，大力調解，周體仁提出：1.將麻咒所屬北山一帶的所有槍枝、土炮、刀矛和馬匹全部沒收；2.罰款硬幣十萬元，以償命價；3.將麻咒等人解省法辦；4.款、馬、槍枝彈藥等由楊一俊參謀長負責限期交清。以上條件說定後，除將卓尼大頭目楊俊，槍斃於新城東郊外，將楊一俊等人的槍馬發還，放回卓尼。
楊一俊回到卓尼後，始知麻咒等被扣押。他稍事休息，即帶領一些人員，馳赴北山，沒收槍彈刀矛，牛羊馬匹，並分攤命價。旬日後，一批批槍馬刀矛，一馱馱銀子白元，一車車珍貴的狐狼豹皮、鹿茸、麝香等運往新城軍部。限期將滿，北山群眾已達山窮水盡之境，不僅傾家蕩產，而且還負債累累。但命價尚欠三萬餘元。經臨潭、卓尼國民黨的黨政官員和地方士紳多人，一再請求周體仁，洞察人民的疾苦，體念典賣一空，家如水洗的窘境，予以減免。周堅決不準，並責令楊一俊：“罰款如不能按期掃數交清，定將你送省法辦”。楊一俊無可奈何，在周體仁的警衛營長的監督下，再次去北山，把所有的牛、羊、驢、豬、雞等掃數折價，運往新城。從此，北山人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即無生產資料，生活極端困難，受害創傷，直到解放前夕，未能恢復。迄今北山群眾，每憶及此，傷痛不已！
北山人民所有的財產以及生產資料，統統被國民黨軍隊搜刮光後，周體仁仍以楊一俊“催交罰款不力”在新城扣留十餘日後，同麻咒一道押解蘭州。在國民黨政法機關貪贓賣法，不顧案情真相的情況下；加之地方上個別平日與楊有私怨的人賄通了國民黨岷縣專員胡守謙（當時卓尼臨潭均轄岷縣專員公署），乘機置楊一俊於死地而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終以張冠李戴，顛倒黑白，給楊一俊以“手令部署，襲擊國軍，陽奉陰違，剿匪不力”之罪，於一九四四年春槍斃於蘭州紅山根。而麻咒通過賄賂，判刑十五年，在蘭州白雲觀由妻女僕人陪同，管留數年，保釋回鄉。
原文刊載於《甘南文史資料選輯》第二輯
1983年9月
來源：和政縣肋巴佛紀念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