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陶淵明詩歌的藝術特色?

麥穗日記


“陶淵明有時候被描述為一位寫作‘田園詩’的詩人。如果確實如此,那麼他的詩歌也根本不是天真地頌揚田園之樂或者自然與人的和諧:在他的詩歌中,荒草一直威脅著要顛覆田園裡由人類建立起來的脆弱秩序,農人必須保持警惕以阻止自然勢力的侵襲。他同時也必須保護和節約使用自己的資產並不時做出清點和計劃。陶淵明非常關心‘成’,這個字眼可以表示‘收成’、‘成熟’、‘完成’和廣義上的‘成就’。他的詩歌在很多方面來講都是一種對私人價值觀的辯護,追求個人的自我實現和幸福感,與公共價值觀和官場生活的要求背道而馳。”

以上引自《劍橋中國文學史》,雖與傳統認知中樂天知命、恬淡怡然、寄情山水園田的隱士形象略有差別,但也不失為一個理解的角度。所謂詩歌特色,不過是品詩之人的主觀感受,與陶淵明本人雖不一定契合,卻也不一定南轅北轍。這點在蘇軾對陶淵明《飲酒》中“採菊東籬下,悠然見(望)南山”一句中,“見”與“望”的辨析上體現的尤為明顯。在蘇軾認知中,“見”字不強求,不主動去尋,更得自然意趣,但這到底是不是陶淵明的本意?這裡面是否夾帶了蘇軾自己的“私貨”?那就只有見仁見智了。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陶淵明的“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應盡便須盡,無復獨多慮。”一詩中所表現出的人生態度一定是為蘇軾認同且讚許的,不然也不會有化用此句而成的“縱浪大化中,正為化所纏。應盡便須盡,寧復事此言。”一句了。


孟九明


陶淵明出身於一個沒落的官僚地主家庭,即使他不是陶侃的嫡系,從他的《命子》詩"肅矣我袓,慎終如始。直方二臺,惠和千里"的話中,可知他祖父是作過太守的。他父親是否就是《陶茂麟家譜》所載的那位"姿城太守"尚難斷定,但也絕非一般平民。陶淵明少年時他家境是相當清寒的,"少無適俗韻(《歸園田居》)的陶淵明二十九歲那年不得不"投未去學仕"〈《飲酒》)了。這是他生平最痛心的事,使他至死不忘:當他後來在《與子儼等疏》中提"少而窮苦,每以家弊,東西遊走"的事時,還不勝感慨系之:而《飲酒》詩中所表現的卻已是孤忿了一一"在昔曾遠遊.。直至東海隅。道路迥而長,風波阻中塗,此行誰使然?似為飢所驅",

陶淵明曾說自己:

少學琴書,偶愛閒靜。開券有得,便欣然忘食。見樹木交蔭,時鳥變聲,亦復歡然有喜,嘗言五六月中,北窗下臥,遇涼風暫至,自謂是義皇上人。(《與子儼等疏》),

但我們不能認為他天生"高雅"實際上,他的愛閒適,不好務世事的性格和志趣,卻隱藏著一個不箅小的抱負和壯志,我們讀他的詩自會知道,他是要求有大作為:他所不願務的世事只是那一般的"仕進"和"利祿"。

陶淵明前期象古代一般傳統的讀書人一樣,是講求進德修業的,如他的《榮木》之一章說:

先師遺訓,佘豈雲墜?四十無閫,斯不足畏!脂我名車,策我名驥。千里雖遙,軌敢不至!

可他還想立一番功業,這想法也不出"三不朽"的範圍,只是在當時的具體條件下,對他來說是極難實現的。

經歷了十三年的仕途他的"壯志"早就幻滅了,但長期的生活經歷卻使他認清了當時社會的黑暗面嘗從人事,皆口腹自役,於是悵然慷慨,深愧平生之志"(巜歸去來辭序》)他的去志是堅決的"紆轡誠可學,違己詎非迷?且共歡此飲,吾駕不可回!"(《飲酒》)他對當時道德墮落的上層社會的評語是"自真風告逝,大偽斯興"(《感士不遇賦》)他再四歌頌"貧窮"和貧士"這是對當時權貴們的有力抗議,他讚揚黔婁,"朝與仁義生,夕死復何求"的大無畏精神。

他對醜惡事物,腐敗政治加以否定,蔑視,對被壓抑的貧民寒士加以肯定,贊楊,這是很有進步意義的,在這方面他是愛憎分明的.。他何嘗是一個渾身"靜穆"的""山林隱逸"!田園詩人"


秋閣一憑欄


陶淵明是中國文學史上最優秀的作家之一,他的詩歌言約脂遠,情趣高妙,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影響了一代又一代作家,在中國文學史上佔有崇高的地位。

陶詩高妙淡遠,情韻醇厚。蘇軾在《與蘇轍書》中說:陶詩“質而實綺,癯而實腴”。陶詩看似平淡、樸素,而是寄情於物,情物一體;陶詩以寫意傳神,將自己的主觀感受附於外物之上;將自己獨特的審美情趣和對人生感悟的心境融入具體的物象之中,例如青松,秋菊,孤雲,飛鳥等,在寫景狀物上,不作外在的刻畫,而是主客觀融為一體,並通過這些具體的物象把自己的心境生動的表現出來。透過陶淵明的飲酒詩20首,飲酒賦詩已成為其生活的一部分, 以致達到無我兩忘的境界。陶淵明的詠菊詩將菊酒結為一體,使菊花成為自己的化身,也成為我國文學裡象徵著高情遠致的獨特意象。陶詩對田園生活的描繪,樸實自然,平白如話,如“結廬在人境,性本愛丘山”,“相思則披衣,言笑無厭時”,“久在樊籠裡,始得返自然”等,看出作者發自內心的真情實感,給人以豐富醇厚,回味無窮的美感。朱熹評論說:“淵明詩平淡,出於自然。”

陶詩的語言平易中見精粹,樸素中見華彩。陶詩的語言極近普通的“田家語”,“家常話”,看似平易,通俗,質樸,細細品味,實則是經過高度藝術提煉的,顯得新奇傳神,不同凡響。如“翼彼新苗”的“翼”字,“飢來驅我去”的“驅”字,“良辰入奇懷”的“入”字,“日月擲人去”的“擲”字,“嚴霜結野草”的結字,達到了高度準確精煉,乃至不可改易的地步。

陶詩的理趣,充滿奇思異想。陶詩理趣的“理”,與東晉流行的玄言詩迥然有別,沒有枯燥的說理,而是融進了詩人的情韻志趣,反映出詩人獨特的過性。如《形影神》三首,《輓歌》詩三首,《飲酒》詩20首等作品,特別是《形影神》三首,全詩採用寓言的形式,以形、影、神三者之間的相互問答展開論述,可謂奇思異想,使枯燥的哲學討論富有生動活潑的理趣,遣詞造句一氣流走,自然矯健,如寫影對形說:“誠願遊昆華,邈然茲道絕。”用一“願”字說明其欲求成仙,只是可望不可及而已。

總之,陶詩是詩人人格與思想的結晶,把握了這一點,才有可能感受到陶詩自然醇厚的藝木魅力。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