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歇業、學校關門，一個月來，美國各州大多實行了嚴格的“居家令”，而美國的農產品消費市場則在疫情期間一片萎靡。儘管美國農業部公佈了一項總額190億美元的“新冠疫情下食品援助計劃”，向受疫情影響的農民、農場主和農產品分銷商提供幫助，但遠水解不了近渴，美國乳製品、生豬加工、生鮮蔬菜等農產品產業鏈已經遭受重創。
豬肉生產雪上加霜
疫情之下，美國豬肉加工業成為重災區。美國豬肉生產者協會副總裁助理吉姆·門羅23日接受Benzinga網站採訪時說，豬肉加工業遭遇勞動力短缺已經有一段時間。“新冠疫情暴發後，更加劇了已經存在的勞動力短缺問題。現在很多工廠關門，工人不能來上班，導致工廠產能更加有限，豬都在農場待著，來不及處理。”
據艾奧瓦州媒體KCCI 19日報道，麥克·鮑斯汀是當地生豬養殖主，由於餐廳關門，需求急劇減少，再加上加工廠關閉，對養殖主來說，如何處理大量的生豬成了一件極為頭疼的事情。“我們更換了餵豬的飼料裡的成分，這樣它們不會長得太快，但讓它們完全不增重是不可能的。”因為一旦豬的重量超過加工廠願意接受的標準，將被拒收。
鮑斯汀說，目前情況還能支撐，但如果再過兩週左右依然得不到緩解，他將不得不給一些豬進行安樂死。“如果真到那一天我肯定會非常難過，因為這違揹我們的信念。”艾奧瓦州大學經濟學家估計，年初受中美貿易協議簽署、關稅降低等利好因素影響，該州養殖主預計可以在每頭豬身上賺10美元，如今受到疫情的影響，每頭豬預計將損失37美元。
吉姆·門羅預計，今年美國豬肉生產加工行業總計損失約50億美元。如果疫情在短期內無法得到有效控制，實際損失將遠大於這個數字。美國農業部之前承諾大量購買豬肉，對豬農發放16億美元補貼，但這隻能解燃眉之急。“如果我們不採取措施，不維繫困境中的農民的生命線，很多農民就會破產。長此以往，會導致消費者支付更高的價格。”鮑斯汀說，自己的農場預計今年損失超過一百萬美元。“希望疫情早點過去，再下去真沒有什麼迴旋餘地了。”
據美國全國廣播公司（ABC）23日報道，著名的豬肉生產商史密斯菲爾德食品公司位於南達科他州的一家加工廠，因為僱傭的3700名員工中有783名感染了新冠病毒而被迫無限期關閉。該工廠是美國最大的豬肉加工廠之一，佔全美豬肉總產量的5%。目前，泰森、JBS等知名的豬肉加工企業在多個州的工廠接連關閉，美國豬肉加工能力已下降10%，未來一段時間全美豬肉零售價格將出現明顯上漲。
奶農大規模傾倒牛奶
乳業是美國農業中的大型產業之一，2019年，美國生產了2175億磅（9866萬噸）牛奶。不過，在疫情的衝擊下，許多超市限制消費者每人每次只能購買兩罐牛奶，與此同時很多奶牛場卻不得不傾倒大量新鮮牛奶，這種強烈的反差讓不少美國人難以理解。
威斯康辛州是美國乳業第一州，擁有全美國23%的奶牛場。疫情期間，也有大量該州的奶牛農場主不得不倒掉新鮮牛奶。常年報道該州農業新聞的記者斯科特·舒爾茨22日接受美國之音報道時稱，學校、餐館因疫情關閉，對乳業衝擊很大。“市場需求銳減，奶製品出現了明顯的供過於求現象。一些加工廠有人被新冠病毒感染，也限制了工廠的加工能力。”
牛奶滯銷，可不可以暫時不擠奶呢？賓夕法尼亞州卓越乳品中心執行主任傑恩·塞布賴特說：“奶牛一天24小時都在產奶，你不可能像擰水龍頭一樣把它關停，這需要一個過程。”至於為何不將多餘的牛奶捐獻給慈善組織，塞布賴特表示，美國法律有明確規定，牛奶必須經過加工後才能食用，而目前奶農根本無力承擔加工費和運輸費。
根據美國奶農協會估計，由於新冠疫情危機，美國每天可能傾倒270萬至370萬加侖牛奶。“我們目前看到牛奶供需失衡率達到大約10%至15%。”儘管一些奶牛農場主將得到政府補貼，但該行業所遭受的經濟損失仍然不可估量。愛達荷州奶農協會CE0奈瑞布特14日接受當地媒體KTVB採訪時說，隨著餐館的關閉和國際市場的不穩定，牛奶價格已跌到2009年金融危機時期的水平。“在過去的幾周內，除了股票市場，跌得最狠的就是牛奶價格。”
蔬菜生鮮面臨困境
密蘇里大學食品與農業政策研究所（FAPRI）上週發佈的一份分析報告顯示，傳統大宗農作物商品和畜牧業的收入因為疫情可能總共將損失320.9億美元。而其中，蔬菜生鮮產業佔據很大比重。專家稱，由於餐廳的大面積關門，蔬菜生鮮需求已經遭遇斷崖式下降。
漢克·斯科特是佛羅里達州一名蔬菜養殖戶，自從疫情暴發後，自己農場生產的新鮮水果蔬菜從過去的不愁銷路變得無人問津。斯科特23日在接受福克斯新聞網採訪時說：“我為23個依靠這個農場謀生的家庭感到擔心。我想讓他們活下來，保住他們的家，現在是最困難的時候。”斯科特說，水果和蔬菜種植者比肉類和奶製品行業受到的打擊更大，因為很多人去超市都是購買不易腐爛的食品，而水果蔬菜的保存時間太短。
佛羅里達州是農業大州，農業產值高達1600億美元，提供了160萬個就業崗位。自從3月中旬以來，農作物損失總計超過5.22億美元。斯科特擔心，照目前的情勢繼續下去，已經擁有57年曆史的家族品牌“朵拉山”將不得不關門。佛羅里達州水果和蔬菜協會的邁克·喬伊納說：“疫情給佛羅里達州整個農業造成的損失是迅速的、驚人的，甚至是毀滅性的。如果我們得不到幫助，我相信肯定會有很多農場主破產。”
在西部農業重鎮加州，類似情況也在上演。根據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8日的報道，由於全州的餐廳都已關閉，洛杉磯市中心農產品批發商的倉庫和裝卸碼頭上堆滿了大量新鮮農產品。生鮮農產品店主何塞·門德斯說：“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每個人都在抱怨，有一半的人都關門了。”一些農產品供應商報告稱，銷售額下降了90%。
美國政府的160億美元緊急農業救助，看起來依然是杯水車薪。目前的分配計劃是，96億美元用於畜牧業，其中51億美元用於養牛業，29億美元用於奶製品，16億美元用於養豬業。另外，將有39億美元用於支持農作物生產，21億美元用於水果和蔬菜生產，還有5億美元用於“其他作物”。對美國農場主來說，誰都想分到一杯羹，但誰也不知道籠罩在頭上的陰雲到底何時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