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来聊聊“赵氏孤儿”的前前后后

很多人被流传许久的“赵氏孤儿”的故事忽悠的很深了。《史记·赵世家》中记载的“赵氏孤儿”案扑朔迷离,“忠孝节义”一应俱全,红脸的忠臣,白脸的奸臣,仗义执言的直臣,舍身忘死的义士,具有极大的戏剧感染力,这简直是一幕标准的莎士比亚式的“王子复仇记”。再加上后来各种话本、戏曲,甚至各种电影电视剧的夸张渲染,这个故事离历史真相越来越远。或许我们永远无法知道此案的真实经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此案中赵氏并没有被完全杀光。而且更匪夷所思的是导致赵氏惨案的罪魁祸首赵穿,就是“桃园弑君”的那位,不但没有被杀,反而世世代代做了邯郸大夫,还越来越强大。再到后来,邯郸这一支赵氏又间接导致了“晋阳之围”,又差一点灭了赵氏。

晋国内乱

这个故事的背景要讲到很久很久以前了。至少在晋文公重耳称霸之前,晋国不但算不上什么强国,而且是个弱国、乱国。更早的时候,晋国分为曲沃和翼两股力量,互相攻打。最终晋武公灭掉了翼,史称“曲沃代晋”。前后折腾了六十余年,为晋国第一次大乱。晋献公上台后为了防止这种内乱再发,想了个狠招儿,“尽杀群公子”,屠灭晋国公族。但是他自己又犯糊涂,听信骊姬蛊惑,废长立幼,导致太子申生被杀,次子重耳和夷吾出逃。重耳逃了十九年,晋国就又乱了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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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盾弑其君

晋国无公族

两次长时间的大混乱导致一个恶果,“晋国无公室”,晋候没有亲属可以依靠,只能转向依靠外族的士大夫,这在春秋时代是很危险的。随行晋文公重耳出逃,后来也受到重用的“五贤士”,全都是公族以外的小门小户。晋文公当国后,为了加强实力,设立“三军”,每军设将、佐各一名,世袭罔替,是为“三军六卿”。能够把控三军的六卿,成为晋国实力最大的家族力量。“军卿”制度后来几经变更,先后形成了狐氏、先氏、郤氏、胥氏、栾氏、范氏、中行氏、智氏、韩氏、赵氏、魏氏等等若干个士大夫集团。他们或互相联合,或互相攻讦,“你方唱罢我登场”,轮流上台把持朝政,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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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耳五贤士

卿士内讧

这其中最显赫的莫过于赵氏,风光越大,别人的仇恨值也就越高。赵衰的儿子赵盾出仕的时候,就把老战友狐氏的子孙挤兑跑了;后来先氏子孙闹内斗,又是赵盾出来抓的抓杀的杀,把先氏也整零散了,士、蒯、梁等小士族也受到牵连;郤氏和栾氏是斗倒赵家的主要力量,杀了赵盾全家的就是他们。后来赵武恢复工作了,他们又被赵家打压。除此之外,其他家族之间也是狗咬狗一嘴毛,栾氏和中行氏灭掉就灭掉了胥氏。晋国士卿内斗的高潮是晋阳之围,范氏、中行氏、智氏,以及韩魏赵三家,大家一起嗨打成一锅粥,而韩赵魏成了最终的赢家。到这时候,晋公已经成了一个不起眼的流浪汉,只能仰人鼻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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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犬牙交错的士族势力,晋候在哪里?

赵盾弑其君

回过头来再聊聊“赵氏孤儿”案,这是晋国士大夫内斗的第一个小高潮,史称“下宫之乱”。这要从“赵氏孤儿”的爷爷赵盾说起。赵盾是赵衰随重耳出逃的时候在翟国生的,后来接替了赵衰的官职,成为正卿中军将,晋国第一号人物。赵盾大权在握不免有点飞扬跋扈,不但欺负各个氏族,在晋襄公死后他甚至还想改立太子,却没有坚持到底,这就为赵家的悲惨结局埋下了伏笔。差点被废掉的晋灵公对赵盾具有本能的惧怕和讨厌,长大后几次想杀死赵盾。先是派兵截杀,后来派刺客刺杀,甚至还放狗要咬死他。一个国君要杀死自己的臣子需要废这么大的劲还不成功,至少可以说明赵盾专横跋扈欺君罔上到了什么程度。可怜的晋灵公反而自己被赵盾的族弟赵穿刺杀于桃园。为了说明他是个昏君,史书上还记载了他做的一大堆混蛋事,但是依旧有人敢于秉笔直书“赵盾弑其君”,就可以说明所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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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盾被狗咬

赵家衰落

灵公死后,赵盾迎立文公之子黑臀,就是晋成公。这位“黑屁股”国君惧怕自己也落得侄子灵公的下场,非但不敢追究赵家一丝一毫,还为赵盾洗清弑君的恶名,赦免赵穿的死罪,战战兢兢窝窝囊囊的做着国君。到了景公的时候,权臣赵盾终于死了,赵盾的儿子赵朔只做了下军佐,晋国是栾氏当政,赵家管事儿的是不争气的赵同、赵括、赵婴齐等人,六卿之中地位最低。这时候大家就要抓紧机会,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有恨的解恨。

下宫之难

按照《左传》中的记载,“下宫之难”的导火索是赵朔的老婆赵庄姬。她是文公的女儿,成公的姐姐。赵朔谥赵庄子,他老婆叫赵庄姬,说明这时候他已经死了。守寡的赵庄姬不知怎么的跟老公的族弟赵婴齐勾搭上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赵同、赵括作为族长肯定要执行家规,公主不敢怎么着她,但是赵婴齐就被赶走了。赵庄姬一气之下跑到侄子景公那里告状,说赵同、赵括要造反,郤氏和栾氏逮着机会也在旁边帮腔做假证。晋君稍一号召,饱受赵家欺压几十年的各士族们群起激愤,共同出兵灭了赵同和赵括一族。赵穿他们家是邯郸大夫,并未牵连,赵婴齐跑到了齐国,也安然无恙。这时候赵武已经出生而且年龄不小了,赵庄姬眼看形势已无法控制,带着儿子躲在宫城里苦捱日月。后来是韩厥为赵家说了好话,赵武这才被落实政策发还了土地。《左传》中的这个故事有一点狗血,却没有任何拔高的大仁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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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孤儿人物关系表

赵氏复兴

赵武名字虽然叫“武”,却是个文人,能力极强,死后的谥号都是“文子”,古代能谥“文”的都不是一般人。运气又极好,官运亨通,他没用多少年又恢复了晋国正卿执政的显赫地位,而且执政长达三四十年,赵氏一族就又拽起来了。如果没有赵武,经下宫之难以后,赵氏即使不会灭族,也只能成为小门小姓,逐渐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哪能有现在百家姓第一的显赫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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