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停滯的生活,她去日本做了一年公務員。見過生死,方知要用力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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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度人物

苦短人生

RORO

主播/ 夏憶 ,配樂/木小雅《如光》

早上4點半起床,收拾洗漱後,搭第一班地鐵6點鐘到麵包店,工作三小時,再步行15分鐘去附近的單位上班。每週三四天如此,RORO在日本神戶過了三個月這樣的生活。麵包店的工作,還沒有一分錢工資。

下午5點半下班後,去健身房運動。到家後開始寫作,記錄在日本工作一年的工作與生活。每個週末,還要去烘焙學校藍帶上課,系統學習做麵包,一年之後考下了高級烘焙師的資格。

是什麼支撐著她同時做這麼多事、過如此繁忙的生活?那是我看到她的生活記錄後,萌發的強烈好奇心。超越一般人的工作與生活強度之下,往往有著獨特而深層的精神支撐。RORO的支撐是什麼?

答案是在聊天中不經意得來的。

此時的RORO,已經回國三年,依然過著不同於上班族的忙碌生活。自己創業,開了一間烘焙工作室,上面包課、早餐課。空閒時間翻譯,寫作。每週有三四天時間跑步,6公里,每個月跑一次10公里。每天早上,她還會換著花樣給自己和先生做一頓營養豐富的早餐,那是開啟一天的美妙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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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RO喜歡拍下每天的早餐。

時間,在她手裡好像比一般人多了幾倍,她的緊迫感無比強烈。那或許是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刻進骨子裡的東西。

01.

RORO像是過不了安穩的人生,總是在折騰。研究生畢業後,在中山大學南方學院教了三年半日語,風平浪靜,不起波瀾。和先生的婚姻也穩定,若生一個孩子,相夫教子還有一份不忙不累的工作,是中國人眼中理想的女性狀態了。

她卻感到不安。人生停滯,沒有進步,這樣不行啊。“我不是很喜歡一直在舒適裡,受不了溫水的感覺,得讓自己不舒服。”她說,所以她辭職了,在網上申請到去日本工作的機會,在兵庫縣廳當一年的國際交流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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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做公務員的RORO。

一年,不算長,之後就會回廣州,那是她和先生的家。要珍惜這一年時間,好好體驗在日本的生活啊。所以有一天,她無意間路過藍帶學校時,起心動念了。

從小就喜歡麵包甜點,有過開面包店的夢想。在廣州學過烘焙,蛋糕麵包都做過,如今竟然在神戶看到了烘焙界的頂尖學校。她知道,廣州的很多主廚、麵包師,甚至會專門到日本來上課,辦簽證、支付學費、住宿費,成本不小。而她,此刻就身在神戶,為什麼不抓住機會呢?第二天,她就去報名,選了麵包課。

從那以後,麵包這個樸素卻重要的食物,成了她生活中不可分離的東西。

她喜歡麵包。它是有生命的,酵母在其中撒下生命的種子,在適宜的溫度下,帶著麵糰一點點生長、鼓脹。進入烤箱後,在高溫下發熱、成熟,變成美味的麵包,給人類以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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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麵包的過程也很治癒。你要和麵團相處,揉麵擀麵,把鬆散的麵粉變成柔軟緊實的麵糰;你需要等待,花上四五個小時甚至一兩天,等待麵糰的發酵成熟。若心急,想要跨越等待的過程,便只會得到難吃的麵包。

當RORO回國開了工作室後,她也在學員們身上看到了做麵包帶來的放鬆和力量。有人是醫生,工作一天後,深夜回家做麵包。別人感嘆她不怕累,她卻說這是緩解壓力的方式,專注於揉麵和麵,看著它成長變軟,無比放鬆。更何況還能吃到自己親手做的麵包,那種滿足無與倫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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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做出更好吃的麵包,RORO在神戶的最後三個月,去了麵包之神西川功晃店裡實習。最初,她每天在店裡買麵包,琢磨他的麵包為何這麼好吃。直到有一天,看到店裡掛出“急招員工”的告示,她自告奮勇,提出無薪打工。能去崇拜的麵包師店裡打工,就像朝聖一樣,是難得的學習機會啊,她求之不得。西川夫婦也被她打動了。

那三個月,她連揉麵團的機會也沒有,只是給麵包裝袋、賣麵包、做雜活,卻看到了西川如何做麵包。他日復一日,凌晨3點開始工作,每天跟隨著交響樂、莎拉布萊曼的聲音扭動,享受做麵包的每一個步驟,數十年如一日,是名副其實的匠人。

帶著“熱愛”做出來的麵包,才是好吃的秘訣吧。——三個月後,RORO有了這一心得。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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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後,RORO開了一間烘焙工作室,每週做一天麵包,也給學員們上面包課。一個一直在單純環境裡過著單純生活的文藝女性,就這樣跨進了創業的大門。

過程當然不會一帆風順,像是蛻了一層皮。投進自己的積蓄,租房,裝修,招生,運營,還要做售後和客服,她一人身兼數職。但做了這一切並不意味著成功就會自然到來,倒是打擊接踵而至。

最初,來學習的人很少,有時一個月難以做到收支平衡。瞭解市場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太理想化了。烘焙在日本很成熟,很多人去學,當成調節生活的優雅的事。但在中國卻可有可無,即使有女生感興趣,也只是玩票,數量還很少。

她要不厭其煩地去推廣,回答人們的各種問題。時間長了,心累。“當社交變成商業行為後,竟是如此消耗心力。”那是她創業過程的一大體會,你要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輸出的消耗特別大,常常需要獨處和沉默來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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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麵包、教麵包這件出於興趣的事,也在成為工作後變了味道。“當你需要去計算是賺錢了還是虧了的時候,你對它的熱愛就不再單純。”她說,當某個月虧了比較多、運營又沒有改善,她壓力大到崩潰流淚,會懷疑這一切的意義,甚至想要放棄。

但她身上有一種韌性,讓她去承受這一切。這,或許就是16歲那年母親去世帶來的蛻變吧。

那時她還在唸高二,母親被確診為乳腺癌,發現時癌細胞已經擴散,不久後就離世了。突如其來的生死離別,她甚至來不及悲傷,只是懵了。一連幾年,她變得孤僻、封閉,看不得別人有媽媽,也聽不得同學們談論自己的媽媽,一聽到心裡就會作痛。

這種悲傷是綿延而漫長的,她花了好幾年時間才慢慢走出來,是“逼著自己走出來的,不然就沒法生活了”。一旦走出來,她整個人完成了蛻變:跨越了生死,抗打壓能力特別強。缺錢也好,跟人相處有矛盾也好,合作談崩了也好,都沒什麼大不了。“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最深刻的頓悟,來自於最深切的痛苦。

所以,工作室第一年的艱難又算什麼呢?總有辦法解決的。情緒不好,就去運動、跑步,分泌多巴胺,心情就會好一些。或者看書,從閱讀中獲取平靜。

堅持做下去,對面包、食物和生活發自內心的熱愛,終究會發出光茫,吸引到感興趣的人們。她也在不斷適應環境,改變不了別人,就改變自己。曾經清高、自我的文藝女青年,放低了姿態,主動去傾聽客戶想法,提供她們所需要的東西。“別人不會因為你是藍帶畢業的,就特別在意,她們可能更在乎你做的東西是不是好看、價格是不是划算,挺殘酷的消費市場。”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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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臺灣旅行,也會專程去深山中的麵包坊。

清高越砸越碎,最後就沒有清高了,自我的東西全部被打碎掉了。“過程還挺痛苦的”,但一旦跨過去,就是另一片天地,“整個人變得柔軟了”。先生和閨蜜,都發現她變得柔和,願意傾聽對方的聲音。和先生一起衝突,她的第一反應變成思考:他想表達什麼?不再像原來那樣急於表達自己的憤怒。

有時再遇到頭疼的客人,她也沒脾氣、很淡定。“你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學歷很高的,很市井的;講道理的,不講道理的。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沒事兒。”她時常這樣安撫助理。那是第二年,工作室開始盈利,她不再獨自一人,請得起助理來分攤工作。

03.

“人生苦短,媽媽去世時才剛滿40,你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如果很多事情沒做就會很遺憾。”她說,從那以後,她想做什麼就趕緊去做。辭職,去日本,上藍帶,去麵包店打工,回國創業,翻譯,寫作,一有念想,立刻行動。

“很拼的女孩子,一般背後都是有痛點的。溫暖家庭出來的,就會溫和平順些。”看過許多人後,RORO有這樣的觀察。

翻譯和寫作,是她在麵包之外的另一種熱愛。無論在日本工作,還是回國後創業,她都沒有停過寫字。日本工作時寫下的經歷和見聞,放在網上被出版社編輯看中,在香港和大陸兩地出版。創業時,白天運營工作室,晚上9點以後又在燈下繼續工作,一直忙到凌晨一兩點,翻譯出了《妻子們的思秋期》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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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去世的日本著名記者齋藤茂男的這本非虛構作品,調查和講述了1982年日本中產階級太太們的崩潰和出逃。四十年前日本女性的處境,像極了當下中國女性的狀態。

那些在婚姻中崩潰的女性們,“在結婚前對丈夫的真實模樣一無所知,卻用自己的期待描繪了對方的理想模樣,還不切實際地加入很多額外幻想,試圖通過婚姻實現所有美夢。”但精英丈夫們是上班族,是企業戰士,眼中只有公司的晉升,“就連婚姻生活都當作是實現目標的工具”,無視妻子的尊嚴,也看不到妻子們的訴求,最終導致了妻子們陷入酒精依賴,或離婚離家。

RORO被這本書震憾,翻譯的半年裡常常陷入書中的低落情緒。身邊的朋友也剛好遭遇丈夫出軌,RORO不時陪她去看心理醫生。現實和書中內容交織,她深感女性的不易。

工作室的學員們也都是女性。隨著交流的增多,她們也會向RORO傾訴,單身女性的婚戀壓力,戀愛中的女生在考慮要不要分手,已婚女性遭遇的出軌和離婚……時間長了,她發現不少女孩子缺了一些獨立、勇敢的東西,便將工作室風格往這方面調整。“與其教她們技術,不如傳遞更多正能量的東西。”她說,就像早餐課和每天的早餐打卡,就是“通過一個具體的項目,讓她們找到讓生活更好一點的儀式感”。

改變是艱難的,她看到日本女性的處境到現在也沒有太大的改善,“東亞男女關係構架存在幾千年了,不可能在三四十年裡有明顯跨越,在中國也不能指望短期內有明顯的跨越。”她說。

她想做的,是種種如微光般的改變。工作室也好,翻譯、寫作也好,她希望能用食物和文字去療愈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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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祁十一,現居成都,一個晃晃悠悠的寫作者,喜歡寫作和體力活。

本文配圖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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