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歡水》導演迴應臺詞爭議 稱感謝大家的批判

爭議的話是我們在現場拍攝時討論出來的,只是為了添加一下安妮的不容易。看到大家如此多的批判,我由衷地感謝。

《餘歡水》導演回應臺詞爭議 稱感謝大家的批判

《我是餘歡水》劇照,郭京飛

  按照主創人員的設想,《我是餘歡水》是這個樂於探索不同題材與風格的團隊在網劇領域的一次新嘗試。

  原著小說《如果沒有明天》只有8萬餘字,決定改編成網劇時,就已經被定位成一部“超級網劇”——集數要短、節奏要快,只能用12集時長去講述一個完整故事。在這樣的目標和標準之下,《我是餘歡水》開始了項目籌備。

  相比於動輒三、四十集也攔不住的網劇,短小精悍的《我是餘歡水》給足了觀眾驚喜,看似荒唐的中年社畜,生活中處處夾雜著黑色幽默。而喜感之外,又能感受到真實和一絲諷刺。

  沒有多餘的筆墨去展開故事背景,餘歡水的中年窘境在第一集就已經躍然紙上,還沒來得及喘息,他的人生又被癌症判了死刑,喪到極致的餘歡水在假電纜、器官交易、黑社會組織三方的壓迫下,如何開啟了另一條人生道路?懸念十足。

  這部讓觀眾刷彈幕稱“不捨得開倍速”的超級網劇究竟是如何煉成的?這些關於“喪文化”的情感共鳴是否有意為之?是否預埋著更多深意?郭京飛[微博]和餘歡水之間,究竟是誰成就了誰?以及《我是餘歡水》這部作品的創作體系可以複製嗎?

《餘歡水》導演回應臺詞爭議 稱感謝大家的批判

《我是餘歡水》海報

  娛理工作室原本獨家對話了《我是餘歡水》的導演孫墨龍和兩位編劇王三毛、磊子,嘗試讓他們來還原《我是餘歡水》的創作方法論。

  但在該劇即將收官之際,這部劇走向了令主創們始料未及的方向。一句臺詞引發爭議,網友痛批編劇、導演甚至正午陽光鼓吹“男權”、歧視女性、貶低女權主義,也有網友認為這是斷章取義。

《餘歡水》導演回應臺詞爭議 稱感謝大家的批判

《我是餘歡水》爭議臺詞

  發稿之前,娛理工作室再次聯繫孫墨龍導演,面對爭議,他給出了正面回應。

  我們把這段文字放在本篇稿件的最前面,也期待各位讀完導演的話之後,與我們一起進入這部作品的創作世界。

《餘歡水》導演回應臺詞爭議 稱感謝大家的批判

  

劇本的加減法

  上一部作品的劇本剛剛收官,編劇王三毛和磊子原本準備休息一段時間,結果沒過幾天,正午陽光的文學策劃就把《如果沒有明天》這本小說給到了他們。

  小說不長,8萬字左右,王三毛和磊子很快就看完了。“是一個典型的爽文,節奏很快,也是一個有新意,沒見過的故事,挺有意思的。”這樣一部作品,要改編成一部12集的超級網劇,對於他們來說,也是第一次。

  從傳統電視劇的創作過渡到超級網劇的內容,需要一個轉變的過程。

  “我們做過很多長劇,已經有一些經驗和心得,但創作一部短劇,又要適合網絡播出,要適應網絡的受眾,我們也是第一次。”長劇的創新一般會在內容上找到了全新的切入點,但是敘事方式是比較中規中矩的,用3到5集的量去寫主角的前戲,他怎麼會這樣,他的原生家庭是什麼樣子,後續的故事再鋪陳展開,但是在《我是餘歡水》這部劇中,這些內容全部被刪除了,留下來的就是寥寥幾句臺詞,觀眾需要通過這些臺詞去思考,才能看清楚餘歡水的全貌。

  “這是一次比較大步調的革新,從結構、故事、情節的強度上,《我是餘歡水》也是有區別於一般電視劇的,更像電影化一些,把節奏和情節強度都壓縮在一個有限的空間裡。”

  與鄰居爭吵、被老婆嫌棄、被同事排擠、出軌、車禍這些內容都在劇集一開篇的前15分鐘交代清楚,沒有多餘的筆墨,留給了觀眾大量的想象空間,就好像海明威的“冰山原理”,劇中呈現的內容有限,但沒有呈現出來的是在水面以下隱藏起來的。

  讓這些藏在背後看不到的東西,一起來支撐一部劇的厚度,這是王三毛和磊子想要達到的效果。

  “我們在做劇本的時候,儘可能把它的量做大,然後再用減法。《我是餘歡水》的一集劇本,我們在寫的時候,做的量可能是將近一集半到兩集。寫完之後,在此基礎之上,我們再去修剪,把贅述的一些東西隱藏在臺詞、人物、情感的交集背後。”

  在車裡和甘虹牽手的神秘男子,僅通過幾句臺詞就刻畫出來的餘歡水父親,小舅子擠兌人的那幾句畫外音等,這些細節背後隱藏著大量的信息——這個男人是誰?餘歡水的原生家庭如何?為何會被家人如此對待?留給觀眾充足的想象空間是這12集劇情之外的“彩蛋”。

  就這樣反覆寫完、刪減,再補充、推敲,單集1.5萬字,一共12集的劇本,王三毛和磊子兩個人一起創作了一整年的時間。定稿之後,12集的全劇本交到了導演孫墨龍的手裡。

  籌備期要做什麼

  孫墨龍也是和製片人侯鴻亮一起拍戲多年的導演,《我是餘歡水》是他的第一部獨立執導作品。在執導拍攝這件事上,孫墨龍並不擔心,但最初看小說的時候,他總覺得“這不像是我們能拍的片子,這個腦洞太大。”

  細數他此前參與的作品,無論是擔任攝影的《闖關東》《溫州一家人》《北平無戰事》,還是聯合執導的《父母愛情》《溫州兩家人》等等,這些劇都和喜劇、黑色幽默沒有半點關係,《我是餘歡水》是一個截然不同的特例。

  在編劇創作劇本的這一年裡,孫墨龍也在不停地準備著,先是去看了《我是餘歡水》的話劇找感覺,看到了“人人都是餘歡水”這個略微毛骨悚然的概念,看到了共情,看到了生活中類似的人物,看到了慾望,看到了大家對於餘歡水這一類人的好奇,看到了心理代入感……

  項目正式進入籌備階段,劇本正在創作,其他工作人員也沒閒著。製片人開始做預算,根據劇集的體量來決定製作費如何分配,開工多少天,拍多少集,花多少錢,大概能賺多少錢,基本上都要提前想得差不多。

  定下來的集數和開工的天數,基本不太會改變,“這是我們大家約定俗成的規矩。”但是當導演提出自己的需求時,製片人也不太會在錢的方面卡住,“侯總沒在錢上限制過我,一般都是先拍再說,沒有任何一次和我說,咱們省省錢這種話。都是該用就用,不該用就不用。”

  製片人和導演之間的相互信任與理解,是項目開展的前提之一。

  隨著劇本的產出,越來越多的場景也出現了,各部門迅速投入工作,郭京飛的主場景都是在美術組和特效公司極地公園規劃設計後搭建的,包括餘歡水的家、樓道、他去砸的鄰居家等都是搭建的,這些都是很費錢的。

  餘歡水被綁架到船上的那場戲,原本是要在山洞裡拍攝的,“我們美工很專業,哪個省、哪個市、哪個位置有山洞幾乎門兒清。”雖然已經提前看景,但當時幾乎沒有適合拍攝的,想要後期搭建也來不及,合計之後,這場戲就挪到了船上,“大船非常像一個舞臺,適合我們最後部分戲的風格。”

  內容方面,“在開機之前,我拿到全劇本,做好了準備,才正式開機。”

  導演的籌備和編劇的創作幾乎同步,一年的籌備期幾乎沒有任何拖延或者變化。《我是餘歡水》計劃60天內拍攝完成12集的內容,實際只用了58天,再加上中間3天下雨停工,真正的拍攝時間為55天,一切都在計劃之內。

  喪氣和喜感之間需要間離

  《我是餘歡水》最抓人的點在於餘歡水生活的真實,那些獨屬於中年人生活的無奈,在餘歡水的身上都能找到影子。“其實我們寫劇本的時候很堅定,生活中像餘歡水這樣的人太多了。”

  所以,在這樣的基礎上,王三毛和磊子決定讓餘歡水繼續往下,繼續接地氣,在原著的基礎上,讓這個人物更往下沉,沉得更徹底,讓他這個階層的人能感受到“這就是我的生活,餘歡水就是我,我就是餘歡水。”

  “只有把個人的觸覺徹底伸到了生活的底層,徹底伸下去,這個人物才會有真實感。”當然,作為一部藝術作品,表達時是有變形和誇張的,也會有黑色幽默,但是,紮根生活要真實才是《我是餘歡水》的底色。

  現實的殘酷,生存的艱難在前兩集毫不掩飾地全部出現在了觀眾面前,“不敢看、太殘忍、嚇壞了”的評論並不少見,尤其是還沒步入社會的學生,基本上都被中年人的生活“勸退”,好像自己的生活,早已經被按在了命運的案板上,任人宰割。

  “如果現在的年輕人,看到餘歡水會有刺痛感,我覺得是對他們有好處的。”王三毛毫不避諱地說道,“其實我們是希望年輕人能通過餘歡水來堅定自己對未來生活的信念,我不做那個懦弱的餘歡水,我不做那個輕易會放棄自己尊嚴的餘歡水,那麼你才會找到自己人生正常的一個生存之道。”

  餘歡水讓觀眾看到了現實的不易,看到了生存的艱難。但到了後面,當餘歡水無所畏懼的時候,他的人生就會回到對自己的人生和生命尊重的正常軌道。

  從前期的寫實到後期的荒誕,《我是餘歡水》幾乎是一氣呵成的。孫墨龍要做的,就是在寫實的基礎上,去逐漸加入浪漫主義色彩,在這些喪的情緒中,慢慢加入喜劇效果,“不能對觀眾打擊太大。”

  通過第2~3集的觀察,也能明顯感覺到喜劇成分越來越多。假電纜三人組之間的猜忌,餘歡水在KTV拎著啤酒的幾次攪局,喝不完的假茅臺再倒回瓶子裡等等,都是在劇情寫實的底色之上加入間離。

  加入了間離效果,後面劇情中的喜劇成分就越來越多,戲劇效果也越來越強,演員的表演也在不斷變化,“等到全部播出完畢,其實觀眾可以感受到,第一集的表演風格和最後一集的表演風格是有不同的,只是我們沒有把它做到那種讓觀眾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個變化是漸漸發生的。”

  郭京飛成全了餘歡水

  編劇擅長寫實,導演也自認為是一個沒什麼喜感的人,“看話劇的時候,臺下觀眾都笑了,我還在想他們笑什麼。”所以《我是餘歡水》這部劇的喜感大多來自於演員之間的碰撞。

  在話劇版本里,餘歡水這個角色年齡限制不大,飾演者有男有女。孫墨龍也認為從上班到退休,只要是有這種夾板關係,有複雜的人生,任何年齡的人都可以是“餘歡水”。最終網劇選擇了基數更大,更有共鳴的“中年人”,誰來飾演餘歡水這個問題其實很快就決定了。“在我的印象裡,沒有人比郭京飛更適合這個角色。”孫墨龍堅定地說。

  郭京飛是有喜劇天賦的,《都挺好》裡的蘇明成,媽寶、沒有擔當,放在誰的身上都不是一個討喜的角色,但郭京飛卻給了他“頂流命”,“我幾乎看過他之前所有的戲,在決定用郭京飛的時候我就知道,對於他來說,只要第一集能貼住地面,踏踏實實演好,其它的就是他的強項。”

  前期的餘歡水貼地前行,在一系列事件催化下,他開始慢慢漂浮在空中,可以不落地。在5~9集的內容中,郭京飛可以隨意揮灑他的幽默、搞笑,觀眾又在期待餘歡水的反彈,這些都和郭京飛“不靠譜”的氣質天然貼合,觀眾天然會期待他做出更荒唐、更出格的一些事情。

  “我甚至很多時候分不清,餘歡水身上的這些喜感,哪些是原著賦予的,哪些是劇本賦予的,哪些是郭京飛賦予的,幾乎渾然天成。”

  劇中的假電纜犯罪三人組是提前就搭配好的,但真正定下來卻是在郭京飛之後,“這部戲的所有演員,都是根據他的氣質來搭配的。”

  55天的拍攝週期,12集的成片,《我是餘歡水》的劇組似乎不存在“趕進度”的問題。每天開機之前,孫墨龍、郭京飛、犯罪三人組都會坐在一起來討論這一天的戲還能加入一些什麼。

  嶽暘(飾演趙覺民)每天都會在現場鋪一個茶攤,大家一起喝著茶慢慢聊,一點一點捋順今天的戲,看看誰還能添點兒好主意。想法都說明白之後,才會開始一天的拍攝。

  郭京飛在舞臺上演過喜劇,是有喜劇功底的,他能第一時間知道,這樣的表演出來之後,觀眾的反應是什麼;這樣一個動作之後,有百分之多少的觀眾會笑;這些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眼鏡上的烏鴉屎,慣性地推一推眼鏡的動作,說自己沒病時那幾個側身翻跟頭,都是他給自己“加的戲”,那個當街一摔的名場面也是郭京飛自己要求的。

  “我不會要求演員去做一個可能受傷的動作,任何時候都不會。我也不會用替身。按照原來的設想,我可能會用別的方法去表現的。”但是郭京飛向孫墨龍堅持,“這個動作好,是不會有問題的,我很扛摔的。”

  於是劇組工作人員開始和影視基地的人一起研究,要怎麼保護郭京飛這一摔。最終討論的結果是,在儘量硬的毯子上放一些比較光滑、比較硬的米菠蘿,讓他摔下去的時候,臉和地面不發生摩擦,至少外傷不會有。

  “他那一摔,臉沒事兒,但我覺得可能牙都會鬆了。”後期剪輯的時候,孫墨龍每次看到這個鏡頭,疼痛感都會悄然來襲。

  臉貼在地上又彈起來,別說是米菠蘿,在軟墊子上都很難。拍武打戲的時候,摔在軟墊子上演員們都會咳嗽,“他摔完之後看起來一點兒事都沒有,起來還問我效果怎麼樣,要不要再來一遍。”

  《我是餘歡水》的整個拍攝過程是有某種契約精神存在的——導演、編劇對劇本負責,不放過任何一場戲的寫作和打磨;導演對製片人和演員負責,在約定好的時間內完成拍攝,不浪費大家的時間和金錢;所有主創們對內容負責,希望最終呈現內容的更多可能。

  這部劇不完美,但嘗試著將網劇內容的邊界拓寬了,探討了精品短劇在內容市場中存在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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