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覺得長大是一件很遙遠的事。即便在結了婚，有了孩子後，仍然覺得自己是個孩子。父母在，爺爺奶奶在，叔嬸都在，小時候不也是這樣麼？
突然讓我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人，是參加了一個葬禮，朋友的媽媽去世了。看到朋友痛哭的樣子，不敢想象輪到自己時是何翻模樣。
回到家，立馬給爸媽打了個電話，就是突然想他們了。跟媽在電話裡感嘆，以前也參加過這種葬禮，但那時不懂什麼叫死亡，只是跟著大人一起去覺得好玩。
可這次，是自己一人去的，沒了父母的陪伴，第一次以一個成年人的角色去參加，父母是真的老了。
好像記不起來從何時開始，父母會事先徵求我們的意見，以前那個說一不二的老爸現在要等著我們拿主意，以前在家餵雞餵豬的活都是我們來乾的，現在成了那個一回家就能吃到現宰的雞鴨的人。爸媽還是爸媽，兒女還是兒女，可總覺得有些東西在改變。
每一年，身邊都會有親人去世，越長大，屬於兒時的回憶就越少。明知道這是生命的輪迴，可說服自己去接受卻是個漫長又艱辛的過程。
去年爺爺去世了，本以為會特別自然地接受這個事實。幾個月後回家，嘴裡自然就冒出一句：媽，我爺呢？
以前每次回家，他就坐在大門口，旁邊放個籃子，裡面裝著未剝完的花生，或是準備餵雞的玉米棒子。習慣了，總覺得每次回來都會是這幅場景，最熟悉的東西從生活中消失時，它給人的痛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而是像拿著把沒有刃口的小刀，一刀一刀的在心口上劃，是那種沉悶的疼。喊不出口，卻又疼的直冒冷汗。
也許有一天，我會等我的孩子再長大一點，把我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的故事講給他們聽。我能想象到，孩子會仰著小臉，奶聲奶氣地問我：那他們現在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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