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的故事(上):望月鱔,喜食腐屍,不可食用,食之出事。

廚子的故事(上):望月鱔,喜食腐屍,不可食用,食之出事。

有句話叫做民以食為天,縱觀歷史我們不難發現,“吃”在我們中國人的日常生活中佔比很重。

從八大菜系到地方特色,從山水野味到街邊小食,可以這麼說,全世界都找不到比我們國人還會吃的,而我們國人也因“吃”而聞名全世界。

在我們國家,柴米油鹽醬醋茶是生活,海參鮑魚藥膳湯也是生活,傳承了幾千年,關於“吃”這方面的文化我們中國人在國際上最有發言權。

大家可不要小看了“吃”,這裡面的門道一點也不少,就好比我們去飯店吃飯,一般都很忌諱點“三菜”或者“五菜”,至於為什麼,那是因為三菜在古時候是上供的,而五菜在古時候是給死人吃的。

這只是其中一點,此外還有很多門門道道,對於食客來說稍作了解即可,但對於做飯的廚師來說,他們對“吃”的研究可謂是深入骨髓。

大家都知道我是山東人,山東作為魯菜的發源地有關“吃”的文化自然是比其它城市還要深厚,今天我就來講講關於“吃”這方面的故事。

這件事呢是我發小講的,我這個發小叫二子,當然這只是個小名,就跟我一樣,我在村裡人家都叫我三兒。(哈哈,大家是不是覺得心目中的三叔形象一下子就崩了,求別掉粉)

我們那裡我這一輩的同齡人小名基本都是這樣的,按照家中老幾來排,雖然土但我覺得比我爹他們那一代的尿罐狗娃強多了。

二子是我的發小,他從小就長得膀大腰圓,小時候我倆沒少幹架,每次都是我灰頭土臉的回去,他跟個常勝將軍似的耀武揚威。

雖然每次幹仗我都以失敗告終,但我還是喜歡跟二子耍,不為別的,就因為二子他爹做飯好吃。

二子的爹我叫叔,在我們當地是紅白事宴的主廚,專門做魯菜的,那手藝沒得說,毫不誇張的說,那時候誰家辦事找二子爹來掌大廚來的賓客都格外的多。

小時候聽外公說二子他家祖上是清朝宮廷裡面的御廚,我也不知道真假,不過我知道的是曾經有人從北京過來請二子爹進京做魯菜館的主廚。

那時候我還在上小學,放學的時候路過二子家門口,看他家門口停了一輛轎車,那個年代一輛轎車什麼概念,能開得起的人非富即貴,村裡面很多人都過去圍觀,無一不嘖嘖稱奇。

後來就聽人說是北京城那邊過來的人,請二子爹進京做魯菜館的主廚,一個月給好幾千工資呢。

當時村裡人誰不羨慕二子他家,這二子爹只要一進京那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過個一兩年說不定就成了我們村首富。

但誰都沒想到二子爹竟然沒去,說什麼祖祖輩輩給權貴做了一輩子飯,他不想再走上一輩的老路了。

二子爹雖然沒進京,但這做菜的手藝卻沒失傳,手把手全教給了二子。

二子小時候雖然渾,但他確實是從小吃苦長大的,打小我就沒見他星期天出來玩過,天天在家練習,練習啥呢,練習刀工、練習顛勺、練習翻花。

所以二子打小就比我們同齡人體格強,還沒上初中手上就長滿了繭子,高年級的同學扳手腕都扳不過他。

記得上學的時候有一次寫作文,題目是“我的夢想”,當時班裡面很多人都寫自己的夢想是當科學家或者醫生或者老師,再不濟也是個對社會有幫助的人,但二子不一樣,他寫的是我的夢想是當個大廚,跟他爹一樣的大廚。

毫無疑問,這樣的作文少不了被老師一頓批,但二子不在乎,還放言長大後一定要當個有名的魯菜大廚。

後面又過了些年,等到我們高考那一年,二子沒考上,他好像早有預料,跟家裡打了聲招呼收拾收拾東西就跑北京了。

二子這一走就是好些年,再跟二子見面那就是我大學畢業後了,那時候二子已經成了北京一家魯菜館的主廚。

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幾年沒見,見了肯定少不了一頓喝,席間我問二子為啥這幾年也不回來,二子說當時上學的時候說了要做個魯菜大廚,沒做到自己不好意思回來。

那一年是二子剛當上魯菜館的主廚,覺得自己混出了點人樣所以才有臉面回來。

還記得當時我問二子,當初人家來請你爹你爹都不去,你小子咋自個跑過去了,就不怕你爹抽你?

二子跟我碰了個杯說:“不一樣,當初那夥人請我爹是去給當官的做飯的,我爹小時候天天聽我爺爺說祖上在朝廷做御廚,什麼伴君如伴虎動不動就殺頭株九族,就慫了不敢去,後面我倒是想去,好歹也是個事業單位,但人家那時候已經不收了,所以才去了個私人的魯菜館。”

那次跟二子沒少喝,期間才知道原來二子家祖上以前真的是宮廷御廚,當時他家還有傳下來的鍋碗瓢盆和菜刀啥的。

再後來有一次我去北京,找到了二子就職的那家魯菜館,還嚐到了二子的手藝,味兒還是沒變,跟他爹的一樣。

那時候二子不但是魯菜館的主廚,還自己開了一傢俬房菜店,做的菜個個精緻,因為剛開沒多久還沒招到人,所以什麼都是他自己忙裡忙外。

當時我看二子一個人也挺辛苦的,又要做菜又要招呼生意,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所以我就在店裡給他打了幾天下手。

那幾天我充當起採購和上菜的夥計,天天老早就跑起來去市場買食材,都是挑最好最新鮮的那種。

每天店裡都有主打菜,不過最受歡迎的還是紅燒黃鱔,正宗魯菜,雖然家常但是味道吃了就讓人忘不了,就連我一個山東人都沒吃過那麼正宗的魯菜。

那段時間我天天買黃鱔,不過一開始不懂,認不得什麼樣的是野生黃鱔,所以乾脆就挑個大的拿,結果有次差點就出了意外。

那次我一大早就去市場,之前我一直在一個賣水產的攤位買黃鱔,結果那次去沒看到攤主,最後只能從別的人手裡買,輾轉一圈才找到合適的,不過價錢比較貴我有些猶豫。

那個攤主見我猶豫,就說他這裡都是正兒八經的野生黃鱔,還讓我看是不是比別人賣的黃鱔都要活躍。

當時我看了看,發現他賣的黃鱔確實比別人賣的活躍,換句話說他賣的黃鱔比較有野性,別的黃鱔拿手裡動作遲鈍緩慢,而他家的黃鱔拿手裡掙扎劇烈,甚至還會咬人。

大家也都知道,人工養殖的東西都比較溫順,而野生的自然有野性,所以當下我也沒咋再考慮直接就定了好幾十斤。

買好食材我就回去了,回去把黃鱔運到廚房先養著,可是剛倒出來二子臉色就變了,他盯著我買的黃鱔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問我:“你這黃鱔哪買的?”

我有些納悶就說:“東大門那個市場,之前不一直在那拿貨嗎。”

二子皺眉搖了搖頭說:“這黃鱔有問題,不能吃。”

“咋不能吃?之前不都是好好的嗎?”我有些不高興,我一大早就跑去拿貨我容易嗎,結果回來你丫一句話就否定了我的成果。

二子說:“不是我跟你較勁,這黃鱔真不能吃,吃了會出問題的。”

“啥問題?”我一副非讓他說出理兒來的樣子。

二子嘆氣說:“你看你買的這黃鱔,你再看昨天剩下的幾條黃鱔,你就沒發現它們有什麼不同?”

“能有啥不同?”說著我就過去對比了一下,看了一會兒我有些不太肯定的說:“好像是有點不同,今天買的黃鱔眼睛好像比昨天的要紅些,難不成是得了紅眼病?”

我不以為然的開玩笑說。

二子卻面色凝重道:“我不是跟你開玩笑,你買的這是望月鱔,人吃了是會出問題的。”

“望月鱔?”我有些被驚到了。

關於望月鱔我不是頭一次聽說,之前在老家就聽村裡人老輩人講過,說民間有一種專門吃死貓死狗和腐屍的黃鱔,比一般的黃鱔要大,每到月半十六圓月皎潔時它們就會露出水面望月修行,所以叫做望月鱔,是有毒的。

我還是不太相信,喃喃道:“這不就眼睛紅了點,咋可能會是望月鱔嘞?”

二子說:“等下再跟你講吧,今天看來要閉店了,我先出去把告示貼了。”

後面貼了歇業告示後二子又去廚房炒了倆菜,然後端出來說:“吃吧,吃完了帶我去找賣你望月鱔的人。”

當時我一心想著望月鱔的事壓根就沒吃飯的食慾,於是就問二子:“你剛才說望月鱔不能吃,如果吃了會怎麼樣?”

二子說:“有句話叫做大鱔旁必有大墳,這裡的大鱔指的就是望月鱔。之前你不是問我為什麼幾年都不回家嗎,我實話告訴你,不是我不想回,而是不能回。”

“怎麼不能回?腿長在你身上還能被別人拴住嗎?”我感覺二子話裡有話。

二子給自己倒了杯酒,下肚好一會兒才說:“我當廚子這些年經歷了一些事,你要是想聽我就給你講講,就從這望月鱔開始講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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