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樓裡的微光

塔樓裡的微光 |《今晚報》

作者:祁文斌 摘自:《今晚報》2018年12月18日

慣於“自省”的英國女作家伍爾夫在筆記中寫道:“有一天,蒙田在巴勒杜克看到一幅勒內的自畫像,便自問:‘既然他可以用蠟筆為自己畫像,我們為什麼不可以用鵝毛筆來寫寫自己呢?’”當然,這只是伍爾夫想象的蒙田寫隨筆前的情景。

多年前,我的床頭也放著一本《蒙田隨筆》,節選本,不厚。後來才知道,全套的《蒙田隨筆》有3卷,80來萬字。印象中,16世紀的法國人文味很濃,所以,蒙田幹了一件忒樸實的事兒:寫自己的生活,所見、所歷、所感,自自然然。也正因為如此,《蒙田隨筆》很流行,至今長盛不衰。

蒙田從來不認為自己在“做學問”。不過,他還是在自己37歲那年繼承了其父鄉下的產業,一頭扎進那座古堡圓塔三樓的藏書室。蒙田嚮往隱逸和寧靜,他說:“我知道什麼?”於是開始了對人生與世界的窺視和探詢,蒙田的嘗試儘管有過間斷,但前前後後也持續了20多年。

在歐洲,蒙田無意中開創了“隨筆”這一特殊的文體,隨心所欲,娓娓而談。後來,人們從培根、莎士比亞,還有盧梭的文字裡都能看到蒙田的影子。讀蒙田的隨筆,人們面對的是一個朋友,而非“導師”。無疑,蒙田是謙和的,他的書中充滿他對世事萬物的體察以及對自然和生命的熱愛。蒙田認知的核心不是懷疑或否定,而是對人與世界所懷有的最大的理解和寬容。孟德斯鳩說:“在大多數作品中,我看到了寫書的人;而在這一本書中,我看到了一個思想者。”向來尖銳的尼采說:“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使人倍感活在世上的歡欣。”

蒙田直到死去的時候,還一直說他不是真正的作家,只是個鄉村紳士,冬天無事可做,才草草記下一些雜亂的思想。這思想的光,從那座古堡藏書室中微微散發,廣博而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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