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因殷禮”,那麼周禮是如何具體地繼承、改造殷禮的?

引言:

春秋戰國時期是我國曆史上第一次文化之間的激情碰撞、相互交融,思想激烈交流,最終匯成諸子百家,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將中國傳統思想精華傳承下來。“諸子百家”的燦爛,“稷下學宮”的繁榮,這一切都源自於西周禮樂制度的崩壞。這樣說來,西周禮樂是壓制了文化與思想的綻放嗎?並不是這樣,否則,孔老夫子也不會一生都致力於恢復“禮樂”。

周禮並不是憑空被創造出來的,它是西周統治者們繼承並改編殷禮得來的。所以,這根源還是在殷禮中。

“周因殷禮”,那麼周禮是如何具體地繼承、改造殷禮的?

一.周禮的起源:周因殷禮

無論是制度還是技術,都要經歷一個由簡到繁、由繁至簡的必經過程,這是一切事物的客觀發展規律,禮樂制度自然也是如此。

禮,從《說文解字》中來看,有著祿、福之意,也就是說,禮與祭祀之間的關係是十分密切的。從繁體來看,禮字的右半部分是一個“豐”字,而經過王國維先生的新解,“豐”作為一種鼓的名字已經得到了廣泛的認可,而鼓正是古代諸多禮儀活動中的代表物之一,由此可見,在古代,禮、樂是分不開的。

通過現代出土的諸多商周遺址中的出土文物來看,“樂”在禮之處佔據著某種重要的職能和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一件事,“禮就是以禮器和樂器相互配合以事神致福,這可能就是禮的原初含義。”也是因為如此,我們可以猜想到,“樂”在“禮”中能夠佔據如此重要的地位,並事實也正是如此。但是,為何“樂”會在這個以“禮”為基準構成的社會中佔據如此重要的地位呢?

在早期文明中,巫術主導著整個社會,由於沒有成熟文字的出現,使得聲音無論是作為交流媒介還是具體內容都十分的重要。而聲音本身又具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色彩,所以對於古人來說,“聲音崇拜”是他們“萬物有靈”崇拜中十分重要的一環。聲音經過某種規律化的加工、定型後,就可以在某種特定的場合下作為特殊的工具使用,甚至可以放大為“通神”的媒介(最典型的對例子請參照薩滿)。賈湖出土的龜鈴、骨笛等都證實了上述的這些觀點,由此我們可以知道,至少在賈湖人的時代,“以樂通神”就已經成為了他們的主要祭祀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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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日常生活中,會非常不自覺地、十分口語化地將“唱歌”和“跳舞”組合在一起,這並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特徵,而是自古以來的一種傳統。德國社會學家格羅塞在談論原始時代的聲樂與舞蹈時曾說過:“他們從來沒有歌而不舞的時候,也可以反過來說從來沒有舞而不歌的”。音樂和舞蹈從來都是“一個自然的整體”。所以,樂和舞蹈共同構成了禮,成為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並且隨著宗教的發展、社會的進步與完善,儀式成為人們生活中至關重要的一部分,禮樂的地位更加得到提升。

這種“以樂通神”的方式延續到商周時期,並且越在後期越是得到完善,並且被賦予了更深層次的含義。

禮樂從一種活動變成一種制度,宗法制和分封制的加持下,在“絕地天通”的外部環境條件下,經過商朝逐漸發展至完備的最後準備,直到西周時期,禮樂制度正式從“原始宗教”的禮儀轉變成社會階層的評判與決定作用的根本制度。

二.殷商禮樂的發展:祭祀盛行產生禮樂

殷商時期的文明已經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各個方面都已經很是成熟,特別是祭祀這一環節。商代社會,祭祀活動是人們生活中的核心,最重要的自然是祭祖,但對於自然萬物的祭祀也是必不可少的。這些大型祭祀活動主要是貴族,平民的生活同樣被祭祀填滿,只是規模上的不同。在進行祭祖時,輪番的“周祭制度”使得環節冗長,儀式複雜,且十分頻繁,名目眾多。這樣大規模的、群體性質的祭祀在整個人類發展進程上都是難得一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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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殷商時期祭祀之興盛,與社會階層的構造是分不開的。官制、嫡長子、婚葬等等各種制度,都成為禮制的一部分牢牢被祭祀所掌控,這也使得禮制在殷商就已經發展至幾近完備。

商朝時期的觀念與西周之後的十分不同。我們傳統認知中,對於新的統治者的基本評判標準分為兩大部分,一部分是德行,還有一部分是智慧與能力。在大多數情況下,我們評價人的時候,前者所造成的的影響往往大於後者,甚至隨著社會發展越來越成熟,前者所佔的比重也越來越多,人們也總是推崇“賢德之人”,特別是君王的更迭上。但是殷商時期並不是如此。殷商時期帝位的繼承無關乎個人的德行、智慧,而是神權的授予,也就是西方國家所經歷的“君權神授”。商人對於鬼神的信奉與狂熱是遠超現代人的想象的,“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簡簡單單一句話,將商朝神權賦予王權之間的邏輯關係與地位理清的明明白白。所以,上至君主,下至平民,人們生活中的一切都需要經過祭祀、占卜出結果後再做出決定與具體行動。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禮樂飛速發展。

三.周禮對殷禮的繼承改造:君、神、人關係的重塑

到了西周時期,禮樂制度隨著改朝換代也被更改,但是毫無疑問的是,其地位隨著西周王室王權的確立水漲船高,最終成為了構成整個社會的基本制度。

“周因殷禮”,那麼周禮是如何具體地繼承、改造殷禮的?

西周時期的禮樂制度與殷商時期最大的不同就是君、神、人之間關係的轉變。殷商時期,禮樂作為一種輔助用具,是君與神之間溝通的媒介,它的存在沒有那麼絕對的必要性。

而到了西周,禮樂成為了一種標準,一種德行的體現,起到了價值尺度的作用,地位自然非常崇高。

1.宗法繼承製

禮樂制度的核心之一就是宗法繼承製,而宗法繼承製的核心其實就是嫡長子繼承製。嫡長子繼承製在商代時就已經出現,但是並沒有作為一種標準被確立下來,是到了西周時期才成為一種公認的制度的。西周初期,改朝換代尚未完全完成,西周統治者們需要推出一套與商朝不同的、全新的標準,來穩定整個社會。

在周初天下剛剛平定下來,禮樂草創、制度尚未完善的時候,周公功成身退,擔任攝政王治理好河山後還政成王,通過自身的實際行動,將“立嫡”這一原則真真切切的確立了下來。《公羊傳·隱公元年》曰:“立子以貴不以長,立嫡以長不以賢”,這樣的制度確立下來,無論是王室傳位還是貴族、百姓的家業繼承都有了一個實實在在的秩序,所以比起確立家傳、世襲,早期嫡長子繼承製的確立對於整個社會的穩定、防止動亂暴亂都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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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分封制

分封制則是在宗法血緣制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周天子依照“親親”“尊尊”的原則,將偌大的疆土逐一分封給諸侯王,諸侯王又會將自己的領土分給大夫,大夫也會分給自己的家臣,血緣關係則是大部分情況下施行順位分封和繼承的最大憑據。一系列的分封配合上相對嚴謹的朝聘制度,這就形成了一個以姬姓王室為核心、諸侯國屏藩周室的政治格局,事實上也確實是分封制使得早期西周政治格局穩定下來,並且在之後兩百多年間,分封制使得周天子對於各諸侯國之間的約束力和控制力都是極強的。

這種分封制對於各諸侯國之間的強大支配力,更主要的原因是血緣關係所鑄造一張網。依靠血緣關係所劃分的嚴謹的等級關係,政治關係與人倫關係緊密結合,使得整個西周社會等級森嚴但又親情柔和,人們對自己的身份地位有著明確的認知與界限,但彼此之間相互尊敬、謙卑有禮,這也就無怪乎孔老夫子終生試圖恢復西周時期對的禮樂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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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民神關係的重新定義及“德”的確立

西周時期的禮儀制度與商朝最大的不同就是對於“德行”的認知與看重程度。殷商時期,德作為一種新興出現的標準,並不列入嚴格的考量標準,人與神之間也是具有十分嚴格的界限。商朝並沒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認知,恰恰相反,商朝是一個十足的神權社會,帝王只是神在人間的代言人,帝王的更改全部聽憑神明的旨意,百姓更是神的子民,一切都需聽從神明的安排。所以在殷商時期,帝王就是一個工具人,神才是真正主導一切的存在。

西周時期,由於思想的變更和制度的重新確立,“神、王、人”三者之間的關係被重新定義。神依舊是人們生活中十分重要的存在,但是其實際地位已經從實際的、虛無的領導者變成了一種吉祥物一樣的存在,而這根源則是源自於“德”的確立。人們憑照“德行”選出合適的領導者,“德”成為最重要的衡量標準,虛無縹緲的“神的旨意”僅作為一種參考,不再起著決定性作用。也是從這時開始,人的性質與地位逐漸被重新定義。

4.對官職體系的改造

西周所繼承殷商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官制的繼承,並且以殷商的官職體系做基礎,西周重新改造後的官制體系更加的系統且全面。而這個新的體系,則是完全依附於禮樂制度之下,這種制度實行起來,主要的內容就是各種禮儀規範,以祭祀為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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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結語

對於周人來說,禮樂制度是他們生活的依存、憑證與核心,上至天子下至奴隸,所有人都被嚴格的限制在禮樂制度之內,並且將這種制度滲入思想道德教化的過程中,培養出了“自省”、“謙卑”等諸多美德。

但是同樣也是因為禮樂制度的存在,禁錮了人們思維,秩序變成循規蹈矩,人們的思想被固定,沒有創新,沒有突破。


參考書目:

[1]陳戍國:《從“周因殷禮”到“周文鬱郁”》,湖南大學學報,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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