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換人生28年:願這世間所有的善良,都能被溫柔以待

韓劇《藍色生死戀》中一個鏡頭,媽媽在醫院生產,三歲的俊熙和父親去育嬰室看妹妹,護士不在,淘氣的俊熙玩耍時使得妹妹與同一天出生的鄰近嬰兒的名牌雙雙掉落在地,護士回到育嬰室,將兩家孩子名牌隨意地掛回,就這樣兩個孩子被陰差陽錯的調換,開啟了一段完全錯換的人生。

錯換人生28年:願這世間所有的善良,都能被溫柔以待

如今電視劇中的情節真真實實地在現實中重演

28年前,河南開封一家醫院裡,相隔十幾小時出生的兩個男嬰被錯抱。

28年間,兩個孩子在江西與河南分別長大。一人受家庭影響學醫,後轉做電商,事業順遂之時被確診肝癌晚期;另一人成為一名輔警,兒女雙全,但母親剛做完肝癌手術,姐姐有智力缺陷。

28年後,一份不合常理的血型鑑定書與伴隨而來的追問,打破了兩個家庭的平靜,殘酷的真相讓它們意外聯結。

01兒子身患肝癌,母親欲割肝救子,血型鑑定撕開真相一角

為了讓罹患肝癌的兒子得到更好診治,今年3月,姚俊榮一家從江西前往上海。他與妻子許悅都做好了給兒子姚斌提供肝源的準備。

在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檢查時,發現兒子的血型是“AB”。夫妻二人都是A型血,理論上只可能生出A型或O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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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九江後,他們瞞著姚斌又測了一次他的血型,是同樣結果。3月27日,江西省司法鑑定中心報告:“根據DNA分析結果,不支持許悅是姚斌的生物學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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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回28年前,1992年6月15日,開封醫專第二附屬醫院(現河南大學淮河醫院)的產房裡,許悅產下一個男嬰。三天後她出院,沒想到從醫院工作人員手中接過的卻是別家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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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子鑑定結果出具後,疑問就開始盤旋。28年前那個她只看了一眼就被抱去嬰兒房的孩子,如今在哪?也許能為自己養育了28年的兒子提供肝源的血親,會是誰?

姚俊榮開始尋找兒子的親生父母。半個月中,他輾轉河南開封、駐馬店,到28年前妻子生產的醫院查詢檔案、到派出所報案求助,最終發現,報案派出所的輔警郭明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4月17日,姚俊榮夫婦趕赴駐馬店。在火車站,終於見到郭明時,許悅抱著他痛哭,遲遲不肯鬆手。在車上,許悅還是忍不住一再地問, “兒子,分離28年了,你過得好不好,過得好不好?”郭明回答:“我過得很好,我沒有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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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善良的親生父母、養父母共同心願——竭盡全力救治生病兒子

1.親生父親:感謝江西家庭不惜一切籌款救子,親生母親:“我的病不治也要給他治。”

與親生父母相認後,郭明考慮如何向養育自己28年的父母坦白真相。彼時,養母杜女士做完肝癌手術不久,正努力安心養病。他選擇先告訴兩個舅舅,再與舅舅一起先後告知養父。

郭明把詳細情況告訴了養父後,郭海洋除了驚訝也十分傷感,怎麼告訴剛做完手術回家休養的老伴,令他左右為難。

思慮再三,他還是決定告訴老伴,因為親生兒子需要肝臟移植,“等不了,我們必須面對現實,救人要緊”。

術後康復中的杜女士一直努力保持心態平和,並逐漸接受了現實。“我不能倒下,還要見兒子。”即使是借錢,也要為姚斌籌措治療費用,“我的病不治也要給他治。”

錯換人生28年:願這世間所有的善良,都能被溫柔以待


同時他們非常感謝姚俊榮夫婦28年來為孩子的付出,“他們有很好的家境,給了孩子很好的生活,姚斌從兩歲多就查出肝病,他們為此一直花錢治病,毫無保留,我們十分感激。”

2.養父母: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但是我更心疼他,我就想再苦再難,我再遭罪,還是要救他。

姚斌如今每個月光吃藥和打針就要8萬多元,還有住院費用。“現在他剛好要進行第3個療程,我已經花了將近50萬了。後續每一個療程就花10多萬。我們現在把唯一的房子掛出去賣,賣了也還是不夠的。”

“我現在已經知道他(姚斌)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但是我更心疼他,我就想再苦再難,我再遭罪,還是要救他。”許悅說。

姚斌年紀輕輕得此重病,是不幸的。有善良的養父母、親生父母的關心和疼愛,他又是幸運的。

03善良的父母養育出有情有義、有責任和擔當的兒子

從拿到與姚斌的親子鑑定結果以來,姚俊榮夫婦一直小心地瞞著這個養育了28年的兒子。他們不知該如何開口說出真相。

1.九江小夥姚斌:自己先堅強起來,他們才有一種希望

28歲的姚斌2歲多檢出乙肝。平時體檢肝功能一直無異常,去年12月開始,他偶感肩痛,過年時開始腹痛,去醫院檢查確診是肝癌晚期。

他剛得知自己生病的時候真的是感覺不想治,因為自己小家庭所有經濟來源都是靠自己,而做肝移植手術需要鉅額醫療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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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想通了,一定要自己先堅強起來,他們才有一種希望

媽媽要捐肝完全沒有猶豫,反倒是自己一開始不同意,因為活體捐獻對雙方來說都是有風險的。如果是拿媽媽的命來換自己的命,他肯定不做手術。二十多年來,媽媽對自己的愛,都是這輩子要報的最大的恩情

目前生母也患肝癌,那邊的生父包括姐姐也來配型,但他內心是不希望大家去做這樣的事情,因為他不想把自己的痛苦分擔給別人,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而且他們也要繼續生活。目前他身體沒什麼問題,都在朝著好的一方面發展。

面對抱錯一事,自己的第一反應是不可思議,一時半會難以接受,但從心底上來講並沒有牴觸排斥

他是4月25日看新聞時發現了自己身世的秘密,覺得不可思議,看到報道中父母與親生兒子認親,哭泣、擁抱,姚斌突然感到矛盾與害怕,擔心失去父母的愛,還有些吃醋,好像父母對自己的愛被奪走了一樣。”

很多東西是自己沒辦法選擇的,28年來,父母對自己非常好,不管後面是一個怎樣的事態進展,他們也永遠是我的父母。

生母是帶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在這個事件中她也是受害者,所以並不牴觸。

姚斌正在進行系統治療,他說多了一雙父母便多了一份責任,會盡力讓自己好起來。待身體達到一定條件後才能進行肝臟移植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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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的父母培養出一個感恩、體諒他人的兒子,堅強,有擔當。

2.河南小夥郭明:雙方都是我父母

雙方父母都是我的父母,我也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傷害。在雙方父母不受到傷害的前提下,把這個結果做到最完美。

對於一直養育自己的父母,郭明表示,“你兒子還是你兒子,不會離開。你孫子孫女還是你孫子孫女,這是永遠的事情。”

他說自己仍將定居駐馬店,對於九江的親生父母,他會經常帶著孩子前去探望,他們退休之後接過來住。他也跟雙方父母都說了,在這上面不要有過多的顧慮

對於正在接受治療的兄弟姚斌,希望能與兄弟共度難關。以後多接觸,多瞭解,鼓勵他積極治病,信心一定要有,結果交給以後,一塊共渡難關

不愧是在文化底蘊深厚的中原成長起來的青年,健康、陽光、有情有義,有責任感和擔當。

04 誰來為錯換的28年負責?這也是兩個家庭共同的追問。

目前,兩個家庭均質疑,28年前孩子被錯抱可能導致院方未給生母患有乙肝的姚斌採取有效的母嬰阻斷措施,而是給錯換了的無家族病史的嬰兒打了阻斷針,此次事件醫院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近日杜女士託人到河南大學淮河醫院協商賠償事宜,並向醫院提出三點訴求

1.包括調查抱錯小孩原因

2.調查乙肝阻斷針是否打到健康孩子身上

3.希望醫院為兒子先墊付治療費30萬

並強調望第三點能得到儘快解決。“我們很著急,病不等人。也希望這個(涉事)醫院能出面幫忙聯繫其他醫院、提供醫療資源等。”

律師告訴澎湃新聞記者,目前從公開信息看,“報錯孩子”事實的認定基本沒有問題。家屬在追責這一塊可以走民事賠償。行政追責是由法院去調查當年過錯到底是哪些醫護人員。由於時間久遠,查清和追責當年的醫護人員可能比較困難。但是醫院作為醫療主體機構,應當承擔民事責任。對於賠償時精神損害這一塊,法院會根據綜合情節來考慮精神損害賠償。精神損害賠償金沒有統一的標準。

就“錯換人生28年”一事,河南省開封市衛健委稱,淮河醫院已經成立了工作專班進行調查,市衛健委會及時跟進,督促醫院做好相關責任的落實。

當事醫師:新生兒無特別標記

事發之後,河南大學淮河醫院副主任醫師,當年管床的主治醫師王社蓮接受採訪,稱因時間太久,其已經記不得當時情形,並確認當時接生孩子時,新生兒並無特別標記。

1992年,當時剛生下來的孩子需要集中管理餵養,加上個別醫院的管理混亂、個別醫護人員的工作懈怠,就比較容易導致錯抱嬰兒這種事情發生。姚斌和郭明當年被“互換”,就跟這一點不無關係。

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涉事醫院表示“絕不護短”,正在全面調查,已接到家屬提出墊付30萬醫療費救子的請求,院方將以救人為重,積極協調處理,“我們關注的重點還是在救人。”和家屬協商賠償的事情,如果無法協商一致將會走司法程序解決。”

這無疑為事情的順利解決開了個好頭。

05願這世間所有的善良,都能被溫柔以待

4月30日下午6點,兩個錯別28年的家庭在江西九江團圓了,杜女士與親生兒子姚斌首次見面,母子緊緊相擁,喜悅的淚水肆意流淌。

正如姚斌所說:這就是期待的大團圓的結局,兩家人變成一家人,兩兄弟共同有兩邊的父母,共同有足下的子女,包括有更多的兄弟姐妹。

這世間所有的善良,終將會被溫柔以待。

錯換人生28年:願這世間所有的善良,都能被溫柔以待


雖然親子進行了相認,家屬和醫院也開始協商具體的賠償問題,但是此事還遠沒到畫句號的時候。一次失之於疏忽的嬰兒錯抱,導致的卻是兩個家庭的情感難題和倫理悲劇。對於這起悲劇的當事人來說,即便醫院進行了賠償,也很難撫平心中的傷痕。無論從哪個角度講,這種“抱錯”悲劇對當事人和家庭的影響都是不可逆的。

“錯換人生”的悲劇令人嘆惋,這樣的悲劇絕不能一再發生

“我這幾個月一直在體味人間的心酸。”許悅說,“可以在半個月內找到親生孩子,真是個奇蹟。我期待還會有奇蹟發生,生病的孩子能好起來。”

我們一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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