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蒼蠅館子”這個名字象徵著美味、便宜,還有濃厚的市井氣息,是接觸人間煙火最簡單的途徑之一。
老物件兒,舊時光
堆滿灰塵的老招牌,熟悉的水泥地,牆上捲了邊角的舊報紙,木質的小方桌和重疊的塑料凳子,撐起了一個駐足在時光裡的小餐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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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菜單,驚奇地發現居然還是十多年前的樣子,憑著記憶點了幾個以前常點的菜。
因為是午間放學時間,學生們三五成群地擠在一張桌子上,談論著課堂上的內容,或是哪個同學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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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來當年自己上學時每天中午也是像他們這樣和朋友來餐館搶位置,感嘆著時光一去永不回。
“讓一下讓一下!菜來了!別擋路啊!”
“老闆!我們的菜什麼時候來啊!”
“快了!快了!”
還是同樣的吆喝聲,還是同一個回答,恍惚之間彷彿回到了當年,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就是那個味兒
一盤雙煎豆腐,幾乎每個餐館都會做,去到別的餐館,就是覺得差了點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索性駕車幾小時,走街串巷,終於找到那個熟悉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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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好久都沒看見你了!”打開了食客與餐館老闆的話匣子。
不去刻意選擇位置,因為知道會被安排在最常坐的地方,這是老闆和食客之間的默契。
一份雙煎豆腐,一碗白米飯,再來一份老闆自己泡的泡菜,真真是天底下最可口的飯菜了。
夾起一塊豆腐,粘稠的湯汁從豆腐流到米飯上,在米飯的間隙中四處亂竄,一粒粒吸飽了湯汁的米粒變得光澤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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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一口煎得金黃的豆腐,再來一勺被湯汁包裹的白米飯,記憶中的味蕾被瞬間釋放,忍不住說一句:嗯!就是這個味兒!
於是向老闆討教做法,之後卻又更加疑惑,食材一樣,調料一樣,連做菜的順序都一樣,為什麼做出來的味道就是不一樣呢?
老闆打趣道:那可能命中註定你得來照顧我的生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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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那個味道真是令人痛苦,同樣的菜,差一勺鹽,一勺糖,都能讓人坐立不安。可同樣也是令人最滿足的,一個菜,一碗飯,就足夠了。
味道的傳承
“媽媽小時候最愛來這吃了,你嚐嚐看,好不好吃!”
點了一桌子的菜,就是為了讓孩子嚐嚐自己嘗過的美味。
“這裡的小炒肉特別好吃,還有那個魚你試試,裡面有藿香,可是這裡的招牌菜呢!”
興奮地為孩子講解著菜式,就像當年媽媽為自己介紹一樣。左一夾,右一夾,直到耳邊傳來“媽媽,太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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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發現開始空蕩蕩的碗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這時才心滿意足地看著孩子吃飯,看著孩子因為一道菜而露出欣喜的笑容,因為一道菜而開心得手舞足蹈,在夾菜的一來一回中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熱鬧的市井氣息
終於加完班了,累得腰痠背疼腿抽筋,必須犒勞一下自己。
“喂!吃飯了沒?沒吃?那趕快,還是老地方,等你啊!”
“什麼?你這麼早就吃了?沒事,過來再吃點!”
“好久沒聚了,這次你得來吧!等你啊!”
幾個電話湊夠了一桌子的朋友,老李的辣椒炒肉,小王的醬肉絲,劉哥的回鍋肉,再來個水煮牛肉,爆炒螺螄,齊活兒!
“哎喲!你們可終於來了,再不來我就要開動了!”
“老李上次在這喝醉了還記得嗎?一個人點了一大桌子的菜,結果發現錢沒帶夠,我們要買單他不幹,非得在這洗盤子抵飯錢!”
“可別說了,半夜回家被媳婦兒罵慘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哈哈哈哈哈!”
你說你的糗事,他談他的回憶,三瓶啤酒,五個菜,四個老友,談天說地,嬉笑打鬧。
一個菜的朋友
常常因為去到餐館不知道點什麼菜而苦惱,不如……看看隔壁點的什麼。
“哥們兒!這是什麼菜啊?”
“這個啊!他們這招牌菜!火鍋肥牛,必點!”
“行!就要這個!”
於是在等菜的間隙,不知不覺地和鄰桌搭起話來,在不斷的問答中從陌生到熟悉。
於是等上菜後,自然而然地拼了桌,從“我”的一兩個菜,到“我們”的一桌菜,中國人的“鄰桌之交”就是如此簡單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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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酒把人從正襟危坐變成了勾肩搭背,從工作聊到興趣,從家鄉聊到理想,一切都是那麼順其自然。
而彼此的身份都被融化在這突如其來的友情當中,你是大老闆或者小員工,在此刻,都不重要。
什麼叫做自由?這就是!
在“蒼蠅館子”並沒有那麼多講究,不必穿西裝打領帶,不用為了一頓飯而在家精心搭配一兩個小時,一件體恤,一雙拖鞋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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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蠅館子”的生意一般都很好,一桌又一桌聊天的聲音形成了蒼蠅館子獨特的氛圍,吹牛的,談心的,開玩笑的,一張桌子一個景,一個菜裡一故事。
“那什麼!老闆,再來兩瓶啤酒!看我今天不把你喝倒!”
“這有什麼呀!我當時工作一年就能付房子的首付!”
“別想他了,他有什麼好啊!我就不信沒了他地球還不轉了!”
你一句,我一句,在這人聲鼎沸中看到了世間百態,人們費了大把時間去勞心傷神的喜怒哀樂,卻在一盤菜的功夫,被輕而易舉地說完。
一道菜,填滿了一個人的記憶。一個蒼蠅館子,撐起了一座城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