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肺鼠疫到新冠肺炎 (三)戰瘟疫也要鬥心魔

​我們要與疫情戰鬥,更要與心魔鬥爭!

心魔一:人類的慾念!

回顧百餘年前的歷史,我們要為戰勝鼠疫的奇蹟喝彩!但我們同樣要看到,儘管在幾個月內控制了疫情,還是有6萬餘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究其根源,鼠疫流行還是因為人類為了滿足自己的慾念而造成的!

我們知道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鹿茸角”。當貂皮緊缺的時候,獺皮續貂就成了一個自然的選擇。為了私慾,為了利益,人們相繼加入了對旱獺的捕殺,從而讓鼠疫桿菌從旱獺傳染給人。


一個世紀過去了,情況並沒有改變太多。我們在為了口腹之慾來捕食野生動物。SARS是否來自果子狸還存在爭議,但來自野生動物恐怕不會有太多問題。人們是健忘的,十幾年後,SARS的陰影並未遠去,來自蝙蝠的新型冠狀病毒又傳給了人類。儘管我們還不能確定中間宿主到底是什麼動物,來自野生動物依然是確定的。人類是健忘的!可以想見,疫情結束之後,如果不停止對野生動物的捕殺,可能要不了多久的未來就一定會有未知的病原傳給人類。屆時,人類將再一次經受疫情的考驗!我相信以科學之昌明,無論遇到何種疫情,我們都能夠戰而勝之!但社會一定會有代價,也一定會有人付出生命的代價!還是要戰勝人類的慾念,對自然保持足夠的敬畏!


從肺鼠疫到新冠肺炎 (三)戰瘟疫也要鬥心魔

1910年東北鼠疫屍體

心魔二:無知與無畏

科學已經告訴我們,對於傳染病,隔離是最好的特效藥。當前情況下,絕大多數人還是能夠主動配合隔離以及相應的防疫措施的。然而總有一些人根本不理會這些措施,依然我行我素。隱匿武漢以及湖北經歷不說,還到處聚會、打牌,確確實實害人害己。

我們來看一下黑龍江省與哈爾濱,本來遠在2000多公里之外,防疫形勢按說沒有湖北臨近省份如河南、湖南、浙江等嚴峻,結果卻在防疫地圖上硬生生地把自己弄得比東北其他兩省紅得格外耀眼。2月7日,黑龍江省召開應對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聯防聯控進展情況第十場新聞發佈會上,黑龍江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孫巍介紹說:“從黑龍江目前確診病例分析,具有聚集性疫情多發的顯著特點。截至2月6日24時,黑龍江各地共報告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聚集性疫情48起,發病194人,波及或暴露630人,死亡3人。全部48起聚集性疫情中,有45起是家庭聚集性疫情。”不知道該說他們是無知者無畏,還是無知者愚昧呢!

遙想當年,伍連德博士就是在哈爾濱憑藉良好的隔離以及其他手段迅速控制了疫情。我們國家的公共衛生防控體系發軔於黑龍江。倘若他在天有靈,看到黑龍江同胞如此熱衷於聚會及走親訪友,罔視病毒威脅於不顧,會不會急得跑出來把這些人隔離在火車車廂中呢?當我們對新發的疫情以及病原還所知有限的時候,應該多加小心!


心魔三:未知與恐懼

實際上,人類對於未知的事情總是充滿了恐懼。對於疾病如此,對於所不瞭解的疾病防控與治療措施也是如此。在恐慌的情況下,人們會做出很多自認為合情合理實際上去於事無補,甚至是會引起嚴重後果的事情。

1941- 42年間常德鼠疫的防控就遇到了一系列這樣的情況。常德的那次鼠疫是日本細菌戰的結果。當時,在發現了可能的證據之後,國民政府也派來了一位鼠疫專家——伯力士來主持疫情防控。伯力士是一名奧地利猶太人,畢業於維也納大學醫學系。1919年他到達東北後,他成為伍連德最得力的助手。為當時控制東北再次暴發的鼠疫做出了重要的貢獻。國際聯盟出版的伍連德《肺鼠疫療法》一書中有相當一部分英文內容都是伯力士撰寫的。此後,他一直在中國工作,並與國際聯盟衛生組織建立聯繫,成為國聯的中國鼠疫專家。

伯力士來到常德之後,通過研究確定了鼠疫並非自然輸入的,而是細菌戰的結果。通過監控解剖老鼠,研究老鼠及其身上跳蚤是否帶有鼠疫桿菌來監控鼠疫的情況。並且提出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措施來控制鼠疫。其中包括檢疫站設置、檢疫實施、防疫訓練、“防疫注射以挨戶實施為原則”,“確係鼠疫傷亡者即送火葬爐火葬”,“患鼠疫病人須送隔離醫院醫治”等。這些方案都是伯力士提出的防治鼠疫建議的落實。不僅如此,他從技術上還主持了防疫的具體實施,在常德鼠疫防疫中發揮了關鍵作用。

然而在防疫計劃落實的過程中遇到了很多問題。首先是開設隔離醫院。隔離醫院戒備森嚴,不能隨意出入,醫務人員穿著防疫服。這種情況當地百姓哪裡見識過?覺得這哪裡是醫院,儼然一個魔窟,讓人望而卻步。而且,他們對屍體的解剖也給當地百姓帶來了極大的恐慌,這是他們不理解也是始料未及的。要知道,數十年前,伍連德在中國做的第一例屍體解剖是偷偷進行的,沒有對當地社會產生什麼衝擊。

一時間謠言四起,什麼鼠疫是衛生人員偽造的,目的是騙取防治經費。有謂檢驗屍體是外國人伯力士要挖割眼睛及睪丸以製造汽油。那些死了的人不是病死的,是接受了所謂預防注射才死的。人們排斥防疫、排斥隔離,甚至有人毆打防疫人員。(想想跟今天我們有些人的做法是否有點像呢?)

更大的恐慌來自於常德城外設立的焚屍爐。為了阻斷傳播鏈條,對鼠疫死者屍體火化是有效的。110年前,為控制東北的鼠疫,伍連德就採取了這一措施。當時是在獲得了當地官紳的理解與支持,並取得了朝廷的聖旨,才集中火化的。有衝擊,但時間短、相對可控。常德的火化建了三座焚屍爐,火化必須由家屬自備柴火。每具屍體需要用松木劈柴200斤,要燒兩個小時。常德百姓哪裡見過這麼恐怖的東西,這比鼠疫還可怕啊!而且有的時候屍體是跟老鼠一起燒,這讓人們覺得是對死者的大不敬!直到有一天在燒一位孕婦屍體時,爐子突然發生爆炸,塌了一半。人們認為這是常德要遭大難的預兆,一時間民怨四起。伯力士也意識到火葬造成的恐慌嚴重干擾了防疫。而且,三個火葬爐也不夠用,最終放棄火葬,改建鼠疫公墓,所有死者經過消毒後一起深埋安葬。


從肺鼠疫到新冠肺炎 (三)戰瘟疫也要鬥心魔

親歷者手繪當年常德焚屍爐

當時,疫情最初還是侷限在常德城內的。為防止疫情擴散,城門有軍警把守,需要注射證才能出入,沒有證的需要接受注射。有周圍鄉村農民進城賣豬,因為恐懼打針,且自覺身體強壯,就買了張注射證,進入城內。不想染上鼠疫,回到鄉里又傳染給他人,使鼠疫沒能侷限在常德城中。

在伯力士主持與努力下,常德的鼠疫最終得以控制。我們不能苛求他在戰亂、瘟疫橫行的時刻,作為一名外國人把所有的事情考慮周全。但從中可以有很多可以借鑑的。今天,民眾的科學素養與當時不可同日而語。我們可以對隔離、戴口罩、穿防護服、火葬甚至解剖等防疫措施不會大驚小怪。還是會有人因為不知道隔離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而拒絕如實透露自己武漢或湖北地區的旅行史或工作史,想方設法逃避這些防疫措施呢?政府有關工作人員,在相關措施制定的時候是否考慮了民眾的接受情況呢?在具體執行時是否也有溝通預案以及培訓,可以給民眾更多的介紹與詳細的溝通話術,讓大家減少不必要的恐懼呢?

此外,恐懼也導致陰謀論觀點的傳播。實際上,這類陰謀論就一直沒有遠離我們。無論什麼事情都可以產生陰謀論的觀點。並不是說所有的質疑都是陰謀論,也不是說所有的質疑都是捕風捉影。沒有確定證據支持的陰謀論實在是於事無補。當然,從另一方面來說,政府部門與有關專家應該加強科普宣傳,信息進一步透明化,以減少人們心中的疑惑,減少陰謀論的土壤。

此外,從春節前到現在,很多人都是在自我或者與家人一起的隔離中度過的。原本的生活規律與節奏被打破,還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到何時才能結束。每個人都是有心理壓力的。在我看來,返程復工開始,又有新一波傳染的可能,這個時候是壓力最大的。還是要堅持住,也做好自己的心理調適。平衡心態,迎接即將到來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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