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锷与小凤仙的故事

小凤仙(1900-1976年)本名筱凤,满族人,姓朱,后改姓张,原籍浙江钱塘。

光绪年间全家流寓湖南湘潭,出生杭州,1911年逃到上海,跟随姓胡的老板学唱戏,因唱色超群,小有名气。

小凤仙被卖为奴婢,不久被卖到妓院,辗转到了北京。在著名的八大胡同之一的陕西巷云吉班卖唱接客做生意。

关于小凤仙的从业地,有说在陕西巷,有说在百顺胡同,也有说在樱桃斜街,但现在比较可信的是在陕西巷,她应是经常在这一带活动。从陕西巷走到樱桃斜街的贵州老馆不过只有三五分钟的路。而据说贵州老馆二楼的“文君阁”就是蔡锷与小凤仙约会的地方。

有人说小凤仙,姿色中等,娇小玲珑,吊眼梢,翘嘴角。肌肤不算白皙,性情尤其孤傲,对富贵巨贾,不屑求媚取宠。但粗通文墨,喜缀歌词,特别是生有一双慧眼。

蔡锷当年为云南都督。 袁世凯加紧复辟帝制,笼络蔡锷。经由杨度极力推荐,袁世凯叫他的大公子袁克定拜蔡锷为师,排定日期讲解军事科学及为将之道,并面许将来陆军总长一职非蔡松坡莫属。

民国四年初秋,筹备袁世凯登基的“筹安会”堂而皇之地在北京成立了, 杨度主持其事,利用都是湖南同乡的身份,天天力促蔡松坡列名发起人之一。蔡锷是辛亥云南起义的元勋,反对帝制、赞成民主,所以前后矛盾,但又不能公开拒绝,只好拖延。 之后他假装赞成帝制,在云南会馆的将校联谊会上发起请愿,请袁世凯改行帝制,速正大位;并在众目睽睽下,签下自己的名字。

蔡锷自遇到小凤仙后,顿感此女虽沦落风尘,然而出语不俗,可作为红粉知己。蔡锷为了使自己有更多的空间活动,于是抱着一种迷离的心情,常去小凤仙所在的云吉班。 袁世凯知道后大笑道:“蔡松坡果真乐此不疲,我也可以高枕无忧了。”蔡松坡与小凤仙如胶似漆,托梁士饴购得前清某侍郎废宅一所,大兴土木,到处扬言为小凤仙建造华屋。又给小凤仙题词,说她:“此际有凤毛麟角,其人如仙露明珠。”蔡松坡做的这些荒唐事,却惹恼了原配夫人刘侠贞。她对丈夫又是指责,又是劝戒:“酒色二字,最是戕身,何况你身体欠佳,更不应征花逐色。大丈夫应建功立业,留名后世,怎能寄情勾栏,坐销壮志呢!”蔡松坡听罢恼羞成怒,先是把家具打得稀烂,接着对刘侠贞拳脚交加,棉花胡同里蔡宅顿时闹得鸡飞狗跳。

袁世凯听到消息,派王揖唐和朱启钤两人前去调解,但也无济于事。之后袁世凯便大大松懈了对蔡松坡的戒心。蔡锷苦思脱身之计,最后还是想到他的红颜知己小凤仙。民国四年十二月一日,离袁世凯即帝位的日子还有十一天,蔡锷利用与小凤仙踏雪寻梅之机,独自登上了开往天津的三等列车。第二天便换上和服,扮成日本人,搭乘日本游轮“山东丸”直驶日本。蔡锷到了日本,立即拍发电报回国,向袁世凯请假医病。之后他经香港到越南,由蒙自进入云南,组织了“护国军”起义讨袁。

蔡锷后患病,三十七岁时逝世。噩耗传到北京,举国震惊。据说,当北京官方与民间各界在中央公园公祭蔡锷时,小凤仙请大名士易宗夔代撰了挽联送去致祭:其一:不幸周郎竟短命,早知李靖是英雄。其二:万里南天鹏翼,直上扶摇,那堪忧患余生,萍水姻缘成一梦;几年北地胭脂,自悲沦落,赢得英雄知己,桃花颜色亦千秋。小凤仙为了蔡锷从一而终,维护蔡松坡的名声。

自此后,小凤仙遂从八大胡同消失。她来到天津,租得大院陋屋,靠替别人做手工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小凤仙独身过了几年日子先嫁一军人,军人死后再嫁姓陈的厨师,住在沈阳的一座平房里。靠丈夫的收入养家度日,生活很是拮据。

1951年初,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率剧团去朝鲜慰问赴朝参战的志愿军,途经沈阳演出,下榻于东北人民政府交际处的招待所。小凤仙闻讯,遂写一信给梅。信中写道:“梅先生,若寓沈阳很久,如有通信地址,望企百忙中公余之暇,来信一告。我现在东北统计局出收部张建中处做保姆工作。如不弃时,赐晤一谈,是为至盼。”数日后,小凤仙接到梅兰芳邀请。当天,梅宴请了小凤仙,离别时还送给她一笔钱。并遵小凤仙嘱,对其身世与行踪守口如瓶,仅将此事告知其秘书许姬传与近代史专家荣孟源。数年以后,荣孟源在1957年被打成“右派分子”,梅兰芳则在1961年病故。

在政治压力日益加大的情况下,小凤仙的情况再也无人知晓,也再无人敢于过问了。小凤仙渐被人们遗忘了。就这样小凤仙默默无闻、平平淡淡地在沈阳生活着,就连她身边的熟人也不知道她那不平凡的身世。

20世纪70年代初,中国大陆正处在“文革”动乱之中,小凤仙已是70多岁了,丈夫已死,孤苦伶仃。她曾被好心的邻居、沈阳低压开关厂女工刘某接到家中住了一段时间。这期间她心情开朗,常常眉开眼笑。只是有一次,她听到收音机里播放当年蔡锷与小凤仙的故事,她面容痛楚,泣涕涟涟。刘某见状,急忙握住她的手,细问缘由。在一声声关切的询问之下,这位被称做“陈娘”的慈祥老人才情不自禁地口吐真言:“那戏中之人就是我!”她向刘长青讲了自己的身世,并再三叮咛,千万不可外传。

1976年,小凤仙患突发性脑溢血,栽倒在自家平房旁的公共厕所里。人们把她送到医院抢救,但已无效。她终于走完了自己曲折的人生道路。

民国初年,在北京的八大胡同与云吉班只有一墙之隔的金祥班也是一等妓院。金祥班与云吉班的来往十分密切。云吉班楼上住着19岁的小凤仙,金祥楼上住着17岁的良玉楼。良玉楼本姓殷,名文鸾,父亲是北京赶骆驼的脚夫,母亲在前门卖大碗茶,爹妈死后,她被舅舅卖到八大胡同,沦为青楼女子。

1914年,袁世凯迫使云南都督蔡锷、四川都督尹昌衡进京。尹昌衡刚30岁,蔡锷大他两岁,两人早在日本士官学校时就是同学,合办过广西陆军学堂,交情甚深。二人到了北京,就被软禁。“三太子”袁克文常陪同他们到八大胡同逛妓院,让小凤仙结交蔡锷,良玉楼结交尹昌衡,妄图使他们在石榴裙下丧失斗志,倒戈投诚。与良玉楼结交后,在给她“梳拢”的那天晚上,尹昌衡送给良玉楼一串珍珠项链,并即兴赠她一首诗:秋月春花无限情,酒阑书剑任纵横。自知此意甘颓倒,且看今朝值圣明!不是东山能济世,也因蕲国厌谈兵。美人名士堪千古,何必干戈误一生!聪明的良玉楼,早已看出这位英年的尹都督佯装带醉,壮志未酬。在北京城的风月场中,做红名妓很不简单,不仅要资质绝佳,还要识翰墨,通音律,在上流社会中交际应酬,懂礼节,善谈吐,风雅宜人!当然,还必须有权有势有钱的人捧她。良玉楼与小凤仙的可贵之处在于两人都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因而她们能在风尘中觅知己,慧眼识英雄!袁世凯赏给蔡锷小公馆、新家具,还答应在京给他举行盛大纳妾喜筵,蔡锷领而受之,表面降袁,暗地里却在小公馆接见家乡来客,秘密指挥云南起义。而尹昌衡却表示不要小公馆、新家具,妓院的费用他给袁克文打欠条,答应还。

他深知袁世凯非等闲之辈,不能轻易卖身投靠,与蔡锷同唱一样的戏,势必会引起袁世凯的疑心。他常在四川会馆出没,同家乡来客秘密策划反袁斗争。金祥班的鸨儿娘却是只图赚钱,见这位穷都督自命清高,嫖妓院不肯花袁世凯的钱。认为这位穷都督同袁的关系不好,态度也日渐冷淡。日常供应的菜饭减少,出门车马爱派不派,还时常冷言冷语。婊子无情,说变就变,大有要把“独占花魁”的“卖油郎”赶出八大胡同之势。

一日,良玉楼深情地劝尹昌衡,劝他赶快离开北京,远走高飞,休贪功名富贵,免遭杀身之祸!在蔡锷返回云南之后,袁世凯大怒,下令将小凤仙下北京监狱,追查蔡锷在京余党。

袁见尹昌衡不公开表态降袁,害怕他搞鬼捣蛋,便把他关进陆军监狱,软禁在一幢小洋房里。同时严密监视四川会馆与金祥班,逼问良玉楼尹昌衡的情况,追查他的在京同伙。当时北京各大报刊都登载了“蔡锷回云南起义”、“尹昌衡在北京坐牢”的消息。

在狱中,尹昌衡宣布绝食,摆在他面前的好酒好饭,他也不喝不吃!袁世凯只好派袁克文到八大胡同去请良玉楼劝他进食,出面解围。良玉楼入狱后,尹都督才肯喝酒吃饭,放弃绝食。陆军监狱破天荒地准许探监留宿,批准“囚犯”与“娼妓”牢内昼夜长谈。

尹昌衡从玉楼口里才知,小凤仙也被关进北京监狱,蔡锷在云南组织“反袁护国军”,熊克武在四川组织了“四川反袁护国军”。袁世凯这方面,则组织好了“六君子请愿团”、“十三太保请愿团”、“娼妓请愿团”,马上就要上街游行,劝驾登基。

在陆军监狱的白虎大堂中,尹昌衡与良玉楼患难见真情。演绎了一幕传奇的爱情故事。不久后,在全中国人民的讨伐声中,刚刚当了83天皇帝的袁世凯暴病而亡,尹昌衡、良玉楼、小凤仙才被释放出狱。

从此,良玉楼始终不渝地相伴尹昌衡。昌衡的《止园诗抄》有《赠良玉楼》七律四首,《寒宵欣慰太贞》及长诗《幽燕美人歌》,自注:“为姬人殷太贞作,太贞即前诗所谓良玉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