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金石台

探秘金石台

它静静地蹲在抚河之滨,远眺临汝二水双龙戏珠,近观山下村十二姓氏繁衍耕作。它曾经是文人墨客登临题咏佳处,是多位乡贤晚年隐居之所。如今,除了周边村民,抚州人大概都忘了它;而对于它遗留在临川文化史上那几页哗哗作响的篇章,山下村十二姓氏中的耄耋老者都知之甚少。它名号金石台山,行政坐标:临川区展坪乡山下村。

如果你翻阅抚州府志,一定会为金石台深深吸引。弘治抚州府志卷三是这样推介它的:金石台山,在城西十五里,有山如台者五,列于赤冈之外。其一色赭,名曰金石台;其一在中流而色白,名曰玉石台。星联棋峙,如虎奋豹跃,故又名五虎。与铜陵、龙会互相映带,为西北山水最佳处。

今天,当我再次站在抚河西岸,不远处金石台山依旧如赤色绝壁,五虎山一字排开,轮廓依稀可辨。但是我却反而有点糊涂了。按弘治抚州府志对五虎山的记载:"其一在中流而色白,名曰玉石台",那么玉石台山应该在抚河中。但是抚河在这水面开阔、浩浩荡荡,河中根本没有小岛,更不要说山了。带着疑惑走进山下村,碰到一位80多岁的老者。问及金石台山,老者一下就能回答;但对于玉石台山,老者却茫然不知。又问村子周围五座山的名字,答曰:金石台山、范家山、老夹槽山、西边岩、东边岩。老夹槽山只是老者的读音,可惜无缘翻阅族谱,不知道这座山真正的名字。而且西边岩、东边岩的岩,我怀疑是崖的误读。

按图索骥,按理东边岩应该是玉石台山。但是它明明在抚河大堤之外,而并非弘治抚州府志上所记载的在水中。但是东边岩跟其他四座山一样,属于红岩石山,并不是白色的山体。尽管与弘治抚州府志上的记载略有出入,但是我还是愿意相信村民世代口耳相传的东边岩就是玉石台山。其实,弘治抚州府志对玉石台山的记载也不是完全统一的。同样是弘治抚州府志卷三,又说"昔也,汝水抱东城而去。故千金陂立,文昌堰合,而临、汝二水合流于金石两台间。两台分峙于东西涯,以锁住其气脉。"弘治抚州府志卷三家坤翁《金玉台记》说:临汝东西涯两阜相望,各以台名,一曰金石,一曰玉石。如果按照这两个说法,那玉石台应该在抚河东岸今天临川区孝桥镇境内。正好抚河对岸的确有一座山叫狮子山。《光绪抚州府志》说狮子山就是玉石台山。但是,既然玉石台山属于五虎山之一,那就没有理由再叫狮子山。而且既然五虎山是一个整体,玉石台山就不可能离其他四山那么远。而且在《弘治抚州府志》上另有关于狮子山的记载:俗名张家石,在城北十里,俯瞰大江,状如狮子。江之西浒有五山,如虎踊跃,登城一望而此山屹立水际以向之。所以狮子山不可能是玉石台山。那如果说东边岩就是玉石台山,又如何解释弘治抚州府志上对玉石台山在抚河中的记载呢?我认为,洪水季节,抚河偶尔冲出河道,漫过河堤,流经东边岩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这样玉石台山就在抚河中了。光绪抚州府志讲得更清楚明白:五虎其末峰小者断入江中而踞,曰石台,土人曰豹石。川合水壮则浸其凹,而峰若龟伏鳌涌。当然,抚河冲出河道,漫过玉石台山也并非常态,而是很少发生的事情。因此,才有了一个流传了千年的谶语:金石台分丞相出。金,指金石台;台,指玉石台。金石台分是说金石台、玉石台被河水分开。据说乡贤晏殊、王安石入相之时,金石台、玉石台就被抚河水隔开。如果狮子山是玉石台山,跟金石台山隔着一条宽阔的抚河,那么金石台分就是很普遍的现象,那抚州该出多少丞相啊。所以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是抚河在这个地方发生了改道。山下村人、临川二中李节仁老师介绍,抚河曾经改道,他们李姓原来的村庄在今天抚河中。因为抚河改道把村子淹了,他们李姓族人四处投奔亲戚,他家就投奔山下村饶姓亲戚。而且据他说,村民祖祖辈辈口耳相传,以前抚河是往金石台山下过,传说在金石山下划龙船。综上所述,我认为,《弘治抚州府志》关于五虎山和金石台的记载是承袭南宋景定年间的《临川志》。彼时抚河尚未改道,抚河在此是往金石台山下过,而且由于汝水支港横流,导致金石台、玉石台之间的水流并不大,只有偶尔水漫金石,造成"金石台分"的现象。随后抚河改道,五虎山全部在抚河西岸,再也没有分峙于东西涯。结果后人只简单的理解金石台、玉石台应该分峙于东西涯,错把狮子山视为玉石台山。

自古山水佳处,必定人文鼎盛。金石台山不仅有旖旎的自然风光,而且也有丰厚的人文底蕴。不光文人墨客登临题咏较多,且有两位临川乡贤晚年曾隐居于此。他们是南宋的林梦英和明代的徐琼。据《弘治抚州府志》记载,林梦英,字叔虎,一字子应,大父自闽清徙临川,梦英与象山先生年相若,笃信其学,师之。淳熙二年登第,授祁阳簿,再调衡州法曹,所至整饬精明。通判靖州,讨平峒蛮。知武冈军,未上,退居城西金石台,建馆藏书,徜徉其间。薛叔似辟为宣抚司参议官,屡辞。而后就在幕府,才六阅月随司罢归。召除国子监丞,迁宗正丞,权工部郎,又除秘书丞,权司封。奉祠归,年逾八十,观书寒暑不辍,人称山房先生。徐琼,字时庸,号东谷,金溪人。天顺元年廷唱第二,除翰林院编修,预修《大明一统志》。成化中复预修《英宗实录》。进侍读学士,升太常寺卿,掌国子监事,仍兼学士。弘治六年,召拜礼部右侍郎,转左侍郎。升本部尚书、太子少保。十三年以太子少保致仕。据说徐琼退休的时候,皇帝还把金石台山赐给了他,让他在山上建保养天和精舍,颐养天年。徐琼去世后也葬在金石台山上。据村民介绍,四五十年前,在金石台山簸箕口曾经挖到一座大墓,出土过一块玉碑和不少文物。村民们对玉碑印象特别深刻,说玉碑在晚上会闪闪发亮。也有村民依稀记得碑上有礼部尚书字样。据说玉碑当晚就被火车送走了。

据当地村民介绍,就在二十年前金石台山上也还有寺庙。弘治抚州府志上也记载山上曾经有座"仙隐观"。还有村民说解放后,这里先后驻扎过多个大型单位,被称为105公司的兵工厂、912地质大队、抚州师范学校等。据1993年出版的县级抚州市市志记载,抚州师范学校1971年迁至金石台山,改为"五七学校",1973年复名江西省抚州师范学校,校址迁回抚州市羊城路。

据林梦英的诗,我们可以推断,当年金石台山的后山漫山遍野都是梅花。而弘治抚州府志"物产·药"条目下也记载:乌梅,金石台山下人能造。

金石台山

金石台山顶

金石台山上远眺

狮子山

弘治抚州府志上收录的金石台诗

金石山房诗

林宣参梦英

老不宽人鬓欲秋,头颅何止四宜休。

住山了却清闲愿,门外从渠岁月流。

台后漫山十里梅,村南村北总诗材。

荒寒莫恨无人领,会与奚奴杖履来。

老子于人百不如,爱山成癖更淫书。

只今屋了离家去,饱饭晴窗理蠹鱼。

云作岩扉风自关,清阴半壑树中间。

傍厢更著茅亭好,放入西南一面山。

纵出家僧厌在家,白云今得淡生涯。

山中有客兴不浅,许约桐君趁月华。

丘壑真堪著幼舆,一筇横膝便成图。

丹青莫笑山林丑,此老谓□何画□。

剥癣题诗不厌多,会为镵刻遍岩阿。

他年欲了浯溪颂,十丈苍崖尚可磨。

人欲淡岩天下稀,是中风物更增奇。

欲穷眼界说不尽,浪费山居十四诗。

金石山诗

林秘丞

水浸九秋碧,天垂万里青。

登高而望远,成象与成形。

至乐非物役,群阳验德馨。

烟霞人可问,早晚趋林扃。

饶述古

好月横江白露秋,石崖相与系横舟。

老坡骑鹤已仙去,一百几年无此游。

曾艇斋季貍

江上岧峣百尺台,摩挲尘迹但徘徊。

不辞浊酒三杯醉,坐对晴空万里开。

楚泽风烟随处好,仙家桃李有谁栽。

黄花过了梅花发,待我扶藜得得来。

金石台遥碧堂

黎师侯

三真驾鹤朝上清,金童前导双霓旌。

去如抟风不复返,至今雾雨愁青冥。

空山楼观才烟霭,山根水作青罗带。

道人绿发映方瞳,呼吸岚光餐沆瀣。

瀛洲有路接蓬壶,欲往从之无飞车。

白浪如山海风恶,此时目断空愁予。

何如散发一堂上,水色山容相荡漾。

赋诗把酒弄清晖,酒入奇胸诗益壮。

三真在天今几秋,瑶林琪树连琼楼。

会看云鹤下尘世,金石岩前寻旧游。

金石山林宣参山房诗

李雁湖璧

高处浑无一点尘,平川极目净于茵。

松声满院日亭午,世味着人谁识真。

倘乞半岩容卜筑,仍留别浦待垂纶。

寒灰岂复重然望,独爱新诗语不陈。

郡太守、户部家编修约行春外游金石山赋唐律为山中故事

史学斋绳祖

金石友登金石山,春风粉省旧同班。

西江偶此联符节,北阙犹思接佩环。

岩谷幽深访仙隐,烟云变易眇尘寰。

人知从守潺而乐,十里新秧一解颜。

陪史学斋访西郊登金石山次韵

家颐山坤翁

庐陵游乐夕阳山,太守何人若是班。

三岛幻成一丘小,五峰对峙两溪环。

竹间庭院邻翁卜,木杪楼台仙者寰。

紫笑扶疏枝干老,春来得兴颇开颜。

金石台道中

胡鲁斋孝

何缘一洗薄书烦,宾从徐徐发郭门。

十里暖烟芳草地,数声啼鸟落花村。

青山笑我青春改,古木依人古意存。

为语襄阳小儿道,清风都在习家园。

五虎山

胡鲁斋孝

虎石蹲蹲汝水滨,层城西望各嶙峋。

炳文不减生成像,猛势真如见在身。

狐兔有时惊垒层,云烟无自蔽精神。

爪牙不露多含蓄,阅尽乾坤草树春。

玉石台

徐惕斋霖

诸公有句题金石,玉石诗应待我来。

山水何年还应谶,乾坤此地惯生才。

白沙雨过平孤堰,绿树云深閟两台。

陈迹是非谁复问,但逢佳景即深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