褲子對古代女性生活的影響,魏文帝曾賜後宮紅褲子

前面的“梧桐樹下戲鳳凰”一點號說了古人夏天穿衣問題,提到了秦漢時古人穿開襠褲現象(見《秦漢時女性穿衣著裝較為特殊》一文)。在早期中國服飾中,確是沒有褲子概念的。

褲子對古代女性生活的影響,魏文帝曾賜後宮紅褲子

(約三千年前褲子,新疆洋海墓地出土)

褲子分有襠和無襠兩種,無襠的古人叫“縵襠”,是傳統的“胡服”之一,最早為西域和北方居民的日常服裝,便於騎射和出行,引入中原後,早期主要為外出、勞動男子或士兵穿著。有襠的早期叫脛衣或脛褲,主要保護腿,乃中原人的發明,外面會有裳罩著,早期女性都會穿。

戰國時,轄地主要是今河北一帶的趙國,在武靈王主導下,對中原傳統服飾進行了改革,引進了胡人的款式,此即著名的“胡服騎射”。《史記·趙世家》記載:“十九年(公元前307年)正月,大朝信宮,召肥義與議天下,五日而畢,遂下令易胡服,改兵制,習騎射”。又據《戰國策·趙策二》:“今吾(趙武靈王)將胡服騎射以教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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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今約2800年的褲子,新疆且末出土)

胡服什麼樣?王國維《胡服考》稱,“其制,冠則惠文;其帶具帶,其履靴,其服上褶下袴。”褶袴,基本款式是上身穿齊膝大袖衣,下身穿肥管褲。這種服裝的面料,常用較粗厚的毛布來製作。

袴讀kù,與褲同音,實際就是褲子。 秦漢時期,中原人已有穿褲和短上襦的現象,這種服裝合稱“襦褲”,士兵和體力勞動者穿著比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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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脛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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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襠褲)

中國人真正開始穿褲子,褲子成為常服,是在晉朝時。《晉書·輿服志》記載,晉朝官方明確規定,褶褲不再是過去的“賤服”:“車架親戌中外戒嚴之服,無定色。冠黑帽,綴紫標,以繒為之,長四寸,廣一寸。”戒嚴之服是正式服裝,天子和百官都可以穿,而不再僅是下層人的服飾。

南北朝時,中原人穿褲子已較普遍,從平民到貴族都可以穿褲子,宋後廢帝劉昱(公元473—476年)就常穿褲褶而不穿衣冠。時褲子有小口褲和大口褲兩款,以大口褲為時髦,有點1980年代喇叭褲的味道。但大口褲行動不方便,很多時候要用三尺長的錦帶,將褲管縛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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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百褶大口布褲子,新疆營盤墓地出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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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男俑,穿褲褶)

這往後,穿褲子便很正常了,通稱為“褌[kūn]”。五代馬縞《中華古今注》“褌”條稱:“褌,三代不見所述。周文王所制褌,長至膝,謂之弊衣,賤人不可服。曰良衣,蓋良人之服也。“

“褌”是周文王發明一說無從考證,實是中原人將胡服結合脛衣的款式,發展出來的。

像眼下的夏天,古人穿的褌則較短,俗稱“犢鼻褌”,有點像三角短褲。當年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當壚酤酒”,所穿便是這種短褲,卓文君的父親卓王孫看到後覺得很丟人,此即《史記·司馬相如列傳》所記載的:“身自著犢鼻褌,與保庸雜作,滌器於市中。卓王孫聞而恥之,為杜門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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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犢鼻褌)

漢朝時上層人物是不愛著褌,尤其是女人。漢昭帝以前,後宮嬪妃日常都穿脛褲,褲襠不縫起來,與無襠褲相比,因為脛褲有襠,皇帝可以隨時隨地寵幸嬪妃。漢昭帝時,後宮女人穿脛褲的現象發生變化。

漢武帝劉徹死後,其年僅8歲的少子劉費陵(漢昭帝)當了皇帝,皇后是朝廷輔臣霍光年僅6歲的外孫女。霍光看到開襠褲充滿性誘惑,容易讓皇帝放縱自己,為了保證外孫女得到專寵,早點懷孕,便禁止嬪妃穿這種“開襠褲”,連宮女也不允許,只能穿無襠的“窮褲”。這便是《漢書·外戚傳》中所謂:“光欲皇后擅寵有子……雖宮人使令皆為窮褲,多其帶,後宮莫有進者。”

褲子對古代女性生活的影響,魏文帝曾賜後宮紅褲子

(古代皇帝后宮,現代影視再現)

“窮袴”實際上仍是一種開襠褲,與脛褲不同的是,它上達於股,在兩股之間連接成襠。但襠不縫合,用布條繫住,不繫時仍開襠,與現代褲子的拉練一樣,以方便私溺。所以霍光要求後宮穿窮褲的同時,還要求繫緊帶子,窮袴因此又叫“縛帶褲”,在唐代則稱“緄襠褲”。

霍光此舉實是出於私念,目的是限止漢昭帝與後宮女人隨意交合行為,想不到由此帶來中國服裝史上的一次變革,與現代褲子功能接近的無襠褲開始流行——穿褲子從此成為中原人的一種選擇。而以前因為不穿褲子或穿有襠褲子的“性隨便”現象,也意外被限制了,對中國女性日常生活行為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文明程度大大提升。

褲子對古代女性生活的影響,魏文帝曾賜後宮紅褲子

(古代後宮,現代影視再現)

當然,開襠褲並未一下子絕跡,三國時後宮女人仍穿著開襠褲,不然五代馬縞《中華古今注》中不會有這樣說法:“至魏文帝賜宮人緋交襠,即今之褌也。”所謂“緋交襠”就是不開襠的紅褲子。

這種不開襠褲子,曹丕當太子時就喜歡穿。《三國志·魏志·崔琰傳》,曹丕有一回穿褲子出去打獵,有人便諫勸他不要穿這種異族的“賤服”。可見,當皇帝后的曹丕在後宮中“推廣”穿無襠褲子的說法,應該是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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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穿褲子侍女,(斫琴圖)中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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