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住申生那张绝望铁网:那些置你于死地之人,远比你自己更懂你

晋献公讨伐骊戎国,强掳来两位美女:骊姬和她妹妹。后来,晋献公与骊姬生下了奚齐,与骊姬之妹生下了卓子。

困住申生那张绝望铁网:那些置你于死地之人,远比你自己更懂你

骊姬是位心机极深的女子,自生下儿子之后,就时刻想着为儿子夺取太子之位。为此,骊姬有意识地与晋国大臣们结交。趁晋献公一不留神,骊姬与他身边的优人施有了私情。两厢情悦之后,骊姬就向优施请教,该如何实施篡夺太子之位的计划。

“优人”们最擅长的之事,就是如何讨好别人,对人们的喜怒哀乐研究得极为透彻。见情人问起,优施回答:“早点确定他们的名位,让他们知道自己地位已经到达极点。大凡人知道自己地位已经到极点,就很少会有怠慢之心;即便是怠慢而不追求高位,有职位在身也容易对付。”

骊姬接着问:“我要发难,该从哪位公子先下手呢?”

优施回答:“一定要先从申生开始。申生为人,处处小心且洁身自好;他年长稳重,不忍心害人。洁身自好之人,受不得侮辱;稳重而呆板之人,则更容易置他于死地;不忍心伤害别人,那么就只能伤害自己。现在就可败坏他的名声。”

骊姬问:“如此稳重之人,恐怕是很难动摇吧?”

优施一针见血地指出:“正是懂羞耻之人才好羞辱,即使性格再稳重也可动摇;若不知羞耻,那么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现在夫人内得君心,外受宠爱。你说别人好坏,国君一定会相信。如果你能表面善待申生,私下却用不义之名诋毁他,就没有不可动摇的。我还听说,过于洁身自好之人近似于愚蠢。洁身自好之人受到侮辱,就会愚蠢得不知躲避灾祸。即便他想保住地位,又如何能办得到?”(《国语·晋语一》)

优施对骊姬说的这番话,简直是让人恐怖!申生作为太子,稳重而洁身自好,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贪心恶狼眼中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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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施,不过是位为晋献公乐舞逗趣的艺人,对人性研究居然到达如此深的程度,实在是太可怕了!

然而,骊姬与优施设计的这张大网,又能否彻底困住申生呢?


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申生为人谦和、稳重而仁慈。这种人作为朋友、亲人,无疑是上上之选。然而,作为未来国之储君,更关键的是要能始终得到父亲信任。信任,恰恰晋献公是对申生的最大礼物,否则就不会早早地让他坐上了太子之位。

要想离间这对信任有加的父子,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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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姬又结交了晋献公的男宠梁五和东关嬖五,让他们向晋献公建议:“曲沃,是晋国宗庙所在地;蒲城和南北二屈,是晋的重要边境。宗庙之地无人管辖,民众就会产生轻慢之心;边疆要地没人主管,就会引发戎人入侵的野心。民众轻慢朝廷,戎人有入侵野心,这就是国家大患。如果让太子申生去管辖宗庙之地,让二公子去守卫边疆,就可威福民众并使戎人惧怕,也彰明了您的功绩。”

“二五”的建议,表面上看来光明正大,可背后却意味深长:先把晋献公父子分隔开,再找机会离间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晋献公毫不怀疑他们的用心,马上同意了这项计划。

申生一离开国都,骊姬就开编造各类谗言来诽谤申生。

公元前661年,晋献公组建了上、下二军。晋献公亲自带领上军,让太子申生带领下军去讨伐霍国。

在军队出发前,晋国司空士蒍已感觉到气氛异常,说:“太子是国之栋梁。栋梁已成,却让他带兵,这不是很危险吗?”作为一国储君,还得带兵打战,经常身处不测之地,怎么可能保证继承人的安全?

申生也虽然意识到异常,但还是跟着晋献公出征,前往伐霍。但在他灭了霍国回来后,谗言却越来越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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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姬与优施设计的这张大网,慢慢张开布置起来了。


这时,骊姬抓紧时机对晋献公大吹枕边风。

一天半夜,骊姬哭着对晋献公说:“我听说申生为人仁义,势力很大,对百姓又很宽厚慈爱,这其实都是别有用心。如今他到处宣扬国君被我所惑、一定会乱国,恐怕将来会对您下毒手。您如今还健在,该怎么对付他?要么干脆杀了我,不要为了我让百姓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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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献公虽然对申生起了疑心,但是对申生品格却还相当信任:“难道他会爱百姓却不爱他的父亲吗?”晋献公想,既然申生对陌生的百姓尚且如此仁慈,对亲生父亲又怎么可能会变得残忍?

能想到这点,说明晋献公就不是一位昏君。

然而,骊姬可不会那么容易就认输。策划了这么长时间,她当然不会被这么小的难题所驳倒:“我也害怕这个。我听人说,施行仁义和效忠国家不一样。施行仁义的人,把爱自己的亲人称作‘仁’;而效忠国家的人,把安定社稷叫作‘仁’。所以,百姓的领袖没有私亲,而以百姓为亲。倘若他认为能对多数人有好处而且能团结多数人,还怕弑君吗?他开始虽然会有弑君的恶名,可最终能得到忠于国家的美名,用未来的美名来掩盖旧时的恶名。”

“民众总是追逐利的。杀了国君让百姓得到厚利,民众还有谁会反对他呢?杀了父亲却没有施恶于百姓,还有谁会背弃他?现在,他把国君比作纣王。如果纣王有个好儿子,先把纣王杀了,纣王罪恶就不会昭显,招来周人讨伐。那样纣王虽然也是个死,但是就不必借周武王之手了,商人国祚也不会中断。如果商人社稷至今还在,我们又怎么能知道纣王为人是好还是坏呢?您想让这种事情不发生,又如何能办得到?等到大祸临头时才忧虑,就再也来不及了!”

一番话,惊破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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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献公刚继位,就与士蒍联手屠杀了大批族人,这给晋献公带来了滥杀的恶名——商纣王被周武王讨伐,其中一条很重要的罪状,就是滥杀大臣!


晋献公真心害怕了,急忙问:“这该怎么办才好?”

骊姬故意以退为进:“您何不退位而把国政交给申生。申生意愿得到了满足,达到了目的,自然就会放过你。不过,您仔细想一想,自您曾祖桓叔以来,都是怎么对付自己亲人的?正是因为不爱私亲,才能最终代晋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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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献公被说得心惊肉跳,终于下定决心了:“不能把国政交出去。我是凭借武功和威望,才能驾驭诸侯。没死就丢国政,不能算是武功;连儿子也制服不了,更算不上有威望。我把国政交给申生,诸侯就一定会和我们断绝关系;能断绝关系,就一定会加害我们。丢失国政而害了国家,这是不能容忍的。你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

见晋献公已经松了口,骊姬就继续编织起更大更厚的网来困住申生:“皋落狄时刻威胁我国边境,使得边民不敢到田野放牧。国家仓库原本就不充裕,还要担心外族侵削疆土。你何不派申生去讨伐狄国,以观察申生能否带兵,与民众关系是否确实和睦。如果他不能战胜狄国,就可顺势加罪名于他;如果战胜了狄国,说明他很会驾驭百姓,那么他所要求的必然更多,我们就得加倍小心来对付他了。况且战胜狄国,诸侯因此会更害怕我国,我国边境就不用过度戒备。国库充实,四邻畏服,疆界也不会有争议。能有这些好处,又可以找到对付申生的办法,可谓是一箭双雕。您可以考虑一下。”

此时,晋献公对骊姬已经是言听计从了,马上就同意了她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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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晋献公又派申生去攻打皋落狄。申生领命出征,在稷桑打败狄人,再次胜利回师。但是,有关申生的谗言却越来越凶猛了。

这张铁网,已越收越紧,申生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五年后,骊姬再次对晋献公说:“我听说申生的阴谋更深了。过去,我早就告诉你申生颇得人心。如果他不给民众好处,又怎么能打败狄人?如今他到处炫耀征讨狄人战绩,自夸善于用兵,他的野心是越来越大了。狐突因为不顺从他,所以闭门不出。我听说,太子很讲信用,争强好胜。他已经把篡位图谋透露给众人,现在即便是他想罢休,诸位大臣也不会答应。国君如果不采取措施,恐怕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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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献公有些无奈地说:“我也没忘记这事,只不过一直发现他的罪状。”申生能力强而敦厚孝顺,要找到他的罪名确实艰难。

但听到晋献公如此说了后,骊姬心里却有底了:就是你申生再完美无暇,要找出罪名又有何难!

骊姬故意找到申生,说:“昨晚国君梦到你的母亲齐姜,必须尽快祭祀,把祭祀的酒肉送来。”申生信之不疑,就去曲沃的祖庙祭祀,然后把祭祀过后的酒肉进献给晋献公。骊姬收到申生送过来的酒肉,命人先在酒肉里都下了剧毒。

晋献公从外边打猎回来,让申生献上了酒肉。晋献公先以酒祭地,结果地上马上鼓出一个坟包。申生见之不妙,惊恐地逃出宫殿,回到了曲沃。骊姬则又用肉去喂狗,狗吃过就死了;又让近侍去喝酒,近侍也被毒死了。

晋献公顿时大怒,立刻下令杀死申生的师傅杜原款。

侍从都劝申生说:“这又不是你的罪过,为什么不逃离晋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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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生回答:“不行啊。我走了虽能逃脱,那罪责就一定会落到父亲头上,这就是我在怨恨父亲了。暴露父亲丑恶,为诸侯所耻笑,我还能到哪去呢?死亡既然不可避免,我就坐等命运的安排吧!”

然而,申生是太天真了:他是想等着父亲之命,可晋献公却还不愿意落下杀子之名。于是,晋献公让骊姬前往曲沃,去逼申生自杀。

骊姬到曲沃后,哭闹着说:“你对父亲都如此残忍,还会爱国人吗?忍心谋害父亲却还妄想得到国人拥戴,谁还会对你有好感?想杀害父亲来为国人谋利,谁又会信你这一套?杀父是大不逆,这样的人就活该短命!”

被骊姬这么一闹,绝望的申生就在曲沃祖庙中上吊自杀了。


那些置申生于死地之人,远比申生自己更懂他自己——骊姬亲手布置起一张令人绝望的铁网,让申生根本无力反抗,更无法逃脱,只能在人引导之下,一步步地迈向了人生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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