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收費站遇到的一些奇異事(六十)

我在收費站遇到的一些奇異事(六十)

那白衣的女鬼明顯也放鬆了下來,居然叫道:“在這裡,在這裡。”搞什麼飛機,他們是來捉鬼的,你怎麼不怕,居然還敢叫。看來這隻鬼厲害啊。想到這,我的心又一下子揪了起來。

驢子舉著手電跑來,第一眼看到是我,手電的光線立即照到那個女鬼身上。光圈的下,一個穿白衣服的約摸二十多歲的瘦高女子,披著一頭長髮,滿臉淚痕,站在那裡,渾身抖動,楚楚動人。

王紫衣?隨之一想,怎麼可能會是紫衣呢。在電筒的光線下,這個人分明是有影子的。那會是誰呢?半夜在收費站大門口哭。

這時,大門那邊傳達室的燈光亮了。老譚和睡在鍋爐門的二百五也跑了出來。死二百五,這時才跑出來。早幹嘛去了。我狠狠的盯著二百五,心裡罵了一聲。

驢子說:“二百五,你來得正好,趕緊和付班長去收費亭,那裡面不能沒人。”

禿子不情願的應了一聲,轉過身,把火氣發到二百五身上,沒聲好氣地說:“看什麼看,走,收費去。”

驢子又對那女子說:“外邊冷,有什麼話到傳達室裡說吧。”回頭看了看我:“大毛,你扶著小楚。”我的腳早就嚇軟了,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

那女子擦擦眼淚,跟著我們一行人進了傳達室。老譚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原來,今天是那村民的頭七,這女子是來哭那村民的。

驢子好奇地問道:“你是他的什麼人?為什麼要在夜裡來哭。”

那女子紅著臉,低著頭,沒開口。

老譚問道:“姑娘,你別害怕,我們都是好人。這是我們收費站的小楚,你看,由於你在大門外哭,把人家小楚嚇成什麼樣子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也得給我們一個交待吧。”

那女子抬起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輕聲的說:“對不起了,是我不好,嚇著了你。”

我臉一紅,急忙搖著手,說:“本該是我的不對,我不該多管閒事,悄悄跑出來,是我嚇著了姑娘。”

大毛說:“奶奶的,行了,行了,楚哥,你就別裝斯文了。我說這個姑娘,你到底為什麼哭啊。”

那姑娘咬著牙,半響,才想下定了決心一般,說:“我,我,我想他,所以,今天是他的頭七,我想來看看他,誰知,我……”說著,又哭了出來。

驢子說:“大毛,有紙巾嗎?拿張給人家姑娘。”

那女子聽了,抬頭說:“謝謝,我有。”說著,掏出一包餐巾紙,擦了擦眼淚,隨手將這團紙巾丟到牆邊。看到這,我才明白,剛才打著我的那團白色東西是餐巾紙啊。

老譚說:“他是你什麼人啊?你男人嗎?你為什麼晚上來哭他呢?”

大毛打斷老譚的話:“老譚啊,你也不動腦子想想,那死鬼有四十歲了吧,她這麼年輕,怎麼會是那死鬼的老婆。再說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哪有老婆想男人,想到夜裡出來哭的。”轉頭對著我們:“是吧,班長?這年頭,哪有什麼真感情了。”

老譚接著說:“對啊,白天來燒紙的那幫人裡,有一箇中年婦女,好象是他老婆,跟你長得不像啊。”

聽到這裡,我好象感覺到了什麼,看了驢子一眼,正好驢子也看著我。我倆交流了一個眼神,驢子會意,說:“你能在夜裡來哭,說明,你對他的感情很深。大毛,你不要胡說,這世上有真感情的,只是你沒遇到而已。”

老譚說:“狗屁真感情,明白那人的老婆來燒紙時,一滴淚都沒流,只知道吵著要找站長,說什麼,人在收費站門口被撞的,要收費站賠錢。這種人,眼裡只有錢,哪有什麼感情啊。”

那女子聽到這裡,突然放聲大哭,老譚一臉的迷茫,不知說錯了什麼。

我心裡更加有數,故意說:“感情這東西,是很奇怪的。有些人吧,天天吃在一張桌,睡在一張床,可到頭來,還是形如路人。有些人吧,雖然不會天天見面,也許一輩子都不再遇著,可他們的心裡啊,有著對方,想著對方,那這也就足夠了。這種感情的事,誰也說不出個好壞,你認為不值的,在有些人心裡,卻比什麼都寶貴。是吧,班長。”

昨天被老和尚叫去寺裡。

驢子點了點頭,掏出煙,分給我們幾個,點著火,深吸了一口,慢慢吐出菸圈,看著那女子,說:“姑娘,你也不要太難過了。你能來哭他,他地下有靈,也是高興的。”

那女子摸了一把淚水,說:“我不要他地下有靈,我只要他能好好的站在我面前,讓我抱著他。”

聽到這裡,大毛突然笑了,說:“姑娘,你想抱著他啊?正巧,你找對人了。”轉過頭對著我說:“小楚,把你的鬼朋友們叫出來吧,請他們幫幫忙。”

“滾你的蛋。”我罵道:“怎麼不叫你老相好的來幫忙。”

“我那老相好的,幾年未見了,也不知她投胎了沒有。就算我想見,也不一定見得著。還是你來吧,你經常遇到鬼,就別客氣了。”算起來,還是開徵時大毛因為喝醉酒遇過一次他的老相好,這七年來,再也沒有見過。難怪大毛現在膽子大了,也敢說這些狂話。

老譚在一邊趕緊說:“不要胡說,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大毛你這胡言亂語的,小心被它們聽著,來找你。”

正說著,傳達室莫明其妙的颳起一陣子狂風,吹得樹葉翻飛,發生呼呼的怪聲。大毛嚥了一口吐沫,縮縮脖子,心虛的四周看了看,小聲說:“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我是胡說八道的。”

驢子笑罵道:“就你這德性,人家才懶得找你。對了,姑娘,你是他的什麼人,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驢子啊,你是真傻呢,還是明知故問呢?連我這個沒談過戀愛的都看出來了,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果然,站在一邊半天沒說話的猴子脫口而出:“不是老婆,又不是妹子。那就是小三了。肯定的,沒錯。”

我正在喝茶,聽了這句話,一下子沒忍住,把口的茶水吐了對面的驢子一身。死猴子,你說話也太直接了吧。

果然,那女子聽到小三這兩個字,臉更紅了,頭更低了,說:“我,我,我和他是真心相愛的。”

原來,這女子和那死鬼都在附近村裡小學上班。那女子本是高郵師範學校的優秀畢業生,可是現實的社會才不管你是否優秀,他們只管你爸爸是否“優秀”。 多年以後,只要爸爸是李剛,就可以“無法無天”。難怪人們都說這是個“望夫成龍,望父成龍”的年代。所以她雖然是大家公認的“才女”,只因家中沒有關係,即使捧著錢都不曉得送給誰,更何況也沒錢,所以她被命運列車扔在了一個破落的村小。從學校裡萬千寵愛到畢業後無人問津,她的落差可想而知。那死鬼雖是一名民辦教師,卻也不是個俗人,寫得一手好字、好文章,最重要的是他們很談得來。這女子來是心高氣傲的人,只是和那死鬼日日相處,被他的才華感動,而有了感情,明知他有妻室,卻心甘情願的跟著他,做著一個不能見光的小三。

話說到這裡,就與人家的隱私有關了,我們也不想多聽,必竟,那男的現在已經死了,若是聽多了,無意中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我們害怕他會來找我們。真相已知,事不關已高高掛起。驢子又勸那女子幾句,便送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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