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國寶在他眼裡連饅頭都不如?一張紙又能為社會做多大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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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有用戶留言說:

「一張紙而已,能為社會進步做多大貢獻?」

「飢餓的年代還不如一個饅頭有價值。」

「國人把這些東西稱之為國寶,請問可以安國嗎?可以振國嗎?可以強國嗎?」

「飢不能果腹,冷不能禦寒」

……

於是,我們想借此和大家探討這個問題:

一幅畫,或者說,一種文化、一件藝術品,對我們,究竟有什麼用???

文化藝術的作用究竟是什麼?

美國第二任總統約翰.亞當斯說:

“我必須研究政治和戰爭,因此我的兒子們能夠學習數學和哲學。我的兒子們應該學習數學、哲學、地理、博物、造船、航海、商業和農業,這樣他們的孩子就能夠學習繪畫、詩歌、音樂、建築、雕塑、織物和瓷器。”

藝術也許是最沒用的學問,但我們如此努力就是希望下一代有朝一日能去學習這些毫無用處的學問。也許人生最終極的追求,就是成為美好的一部分。當然首先,你得知道什麼是美好的。

我們來看看大咖們是怎麼說的?

1、啟功先生談藝術的「無用之用」。

關於文化藝術的作用,啟功先生有個很有意思的比喻。文化藝術之於社會,好比眉毛之於臉面。如果一張臉上沒有眉毛,又成何體統?

文化藝術包括眉毛的“毫無用處”,實際上正是它的用處,通常稱作“無用之用”。這個“無用之用”具體表現為二:

第一是“成教化,助人倫”也即黑格爾所說“服務於社會的崇高目的”,張彥遠稱作“有國之鴻寶,理亂之綱紀”即“名教樂事”,使觀者得到精神上的教化。

為什麼國寶在他眼裡連饅頭都不如?一張紙又能為社會做多大貢獻?

巴伯羅·畢加索《格爾尼卡》

▷一件具有重大影響及歷史意義的傑作。畫面表現的是1937年德國空軍瘋狂轟炸西班牙小城格爾尼卡的情景。八十七年過去,這幅傑作已經成為警示戰爭災難的文化符號之一,也使格爾尼卡的悲劇永遠留在了人類傷痕累累的記憶中。

第二是“以無用之事,悅有涯之生”,也即黑格爾所說的“服務於個人的閒適心情”,董其昌稱作“以畫為樂”,使作者和觀者排遣寂寥、發洩鬱積,得到個人心情上的愉悅。

為什麼國寶在他眼裡連饅頭都不如?一張紙又能為社會做多大貢獻?

清 八大山人 孤禽圖

▷八大山人的繪畫,大多緣物抒情,用象徵的手法來表達寓意,將物象人格化,寄託自己的感情。禽鳥一足立地,一足懸,縮頸,拱背、白眼,一副既受欺又不屈,傲兀不群的情態。「墨點無多淚點多,給世界一個大大的白眼」。

在“社會崇高目的”和“個人閒適心情”之外,繪畫的第三大功能便是滿足創作者和觀賞者的本能

為什麼國寶在他眼裡連饅頭都不如?一張紙又能為社會做多大貢獻?

元代 錢選《山居圖》卷

▷錢選以自己的隱居生活為題材創作此圖,他說:「山居惟愛靜,日午掩柴門。寡合人多忌,無求道自尊。鷃鵬俱有志,蘭艾不同根。安得蒙莊叟,相逢與細論。」

五官科中只有四科而沒有眉毛科,但五官科不能因此叫四官科,臉面之不能沒有眉毛,正與社會之不能沒有文化藝術是一樣的道理,其“毫無作用”,因此而為用矣。


2、龍應臺:藝術,或文學,最神奇的地方在哪裡?

人本是散落的珠子,隨地亂滾,文化就是那根柔弱而又強韌的細絲,將珠子穿起來成為社會。藝術,或文學,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它一方面突出個人和群體之不同──任何藝術表達都是個人創造力的舒張和個人能量的釋放,另一方面它卻又把孤立的個人結合成群體。

龍應臺曾在一篇文章中寫到這樣一個故事:

有一天台北演出《四郎探母》,我特地帶了八十五歲的父親去聽。從小聽他唱“我好比籠中鳥,有翅難展;我好比虎離山,受了孤單;我好比淺水龍,困在了沙灘……”老人想必喜歡。

為什麼國寶在他眼裡連饅頭都不如?一張紙又能為社會做多大貢獻?

遙遠的十世紀,宋朝漢人和遼國胡人在荒涼的戰場上連年交戰。楊四郎家人一一壯烈陣亡,自己被敵人俘虜,娶了敵人的公主,在異域苟活十五年。鐵鏡公主聰慧而善良,異鄉對兒女已是故鄉,但四郎對母親的思念無法遏止。悲劇的高潮就在四郎深夜潛回宋營探望老母的片刻。身處在“漢賊不兩立”的政治鬥爭之間,在愛情和親情無法兩全之間,在個人處境和國家利益嚴重衝突之間,已是中年的四郎跪在地上對母親失聲痛哭:“千拜萬拜,贖不過兒的罪來……”

我突然覺得身邊的父親有點異樣,側頭看他,發現他已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父親十六歲那年,在湖南衡山鄉下,挑了兩個空竹簍到市場去,準備幫母親買菜。路上碰見國民黨政府招兵,這個十六歲的少年放下竹簍就跟著去了。此後在戰爭的炮火聲中輾轉流離,在兩岸的鬥爭對峙中倉皇度日,七十年歲月如江水漂月,一生不曾再見到那來不及道別的母親。

為什麼國寶在他眼裡連饅頭都不如?一張紙又能為社會做多大貢獻?

梵高《蹣跚學步》

他的眼淚一直流,一直流。我只好緊握著他的手,不斷地遞紙巾。

然後我發現,流淚的不止他。斜出去前一兩排,一位白髮老人也在拭淚,隔座陪伴的中年兒子遞過紙巾後,將一隻手環抱著老人瘦弱的肩膀。

謝幕以後,人們紛紛站起來。我才發現,四周多的是中年兒女陪伴而來的老人家,有的拄著柺杖,有的坐著輪椅,他們不說話,因為眼裡還有淚光。

中年的兒女們彼此不識,但是在眼光接觸的時候,沉默中彷彿已經交換了一組密碼。是曲終人散的時候,人們正要各奔東西,但是在那個當下,在那一個空間,這些互不相識的人變成了一個關係緊密、溫情脈脈的群體。

在那以後,我陪父親去聽過好幾次《四郎探母》,每一次都會遇見父老們和他們中年的子女;每一次都像是一場靈魂的洗滌、感情的療傷、社區的禮拜

從《四郎探母》,我如醍醐灌頂似地發覺,是的,我懂了為什麼《俄底浦斯》能在星空下演兩千年仍讓人震撼,為什麼《李爾王》在四百年後仍讓人感動。

文化,或者說,藝術,做了什麼呢?

它使孤獨的個人為自己說不出的痛苦找到了名字和定義。少小離家老大失鄉的老兵們,從四郎的命運裡認出了自己不可言喻的處境,認出了處境中的殘酷和荒謬,而且,四郎的語言——“千拜萬拜,贖不過兒的罪來”——為他拔出了深深扎進肉裡的自責和痛苦。藝術像一塊蘸了藥水的紗布,輕輕擦拭他靈魂深處從未癒合的傷口。

為什麼國寶在他眼裡連饅頭都不如?一張紙又能為社會做多大貢獻?

羅中立《春蠶》,又名《母親》

文化藝術使孤立的個人,打開深鎖自己的門,走出去,找到同類。他發現,他的經驗不是孤立的,而是共同的集體的經驗,他的痛苦和喜悅,是一種可以與人分享的痛苦和喜悅。孤立的個人因而產生歸屬感。

它使零散的、疏離的各個小撮團體找到連結,轉型成精神相通、憂戚與共的社群。“四郎”把本來封鎖孤立的經驗變成共同的經驗,塑成公共的記憶,從而增進了相互的理解,凝聚了社會的文化認同。

白髮蒼蒼的老兵,若有所感的中年兒女,或者對這段歷史原本漠然的外人,在經驗過“四郎”之後,已經變成一個擁有共同情感而彼此體諒的社會。

人本是散落的珠子,隨地亂滾,文化就是那根柔弱而又強韌的細絲,將珠子穿起來成為社會。而公民社會,因為不依賴皇權或神權來堅固它的底座,文化便成為它最重要的黏合劑。

……

藝術,或文學,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它一方面突出個人和群體之不同──任何藝術表達都是個人創造力的舒張和個人能量的釋放,另一方面它卻又把孤立的個人結合成群體。

你說,創造力舒張,個人能量解放,而社會卻為什麼不走向分崩離析?為什麼反而走向“有意義的拼圖”?也就是說,一個多元分歧的社會,依賴什麼來凝聚?

除了文化的力量,還有什麼呢?


3、中央音樂學院副院長周海宏:藝術如此重要。

去年中央音樂學院副院長周海宏,在混沌大學課程中講:藝術有什麼用?

周院長說:說到“藝術有什麼用”,就如問別人:“為什麼要喝酒”的性質是一樣的。

長期以來,藝術在中國只是飯後茶餘可有可無的東西。

人有兩大心智能力:一個是理性,一個是感性。理性的代表是科學;感性的代表是藝術。科學征服了世界,藝術美化了世界

科學與藝術,二者猶如鳥之兩翼。因為一個人想要獲得一生的幸福,不僅要擁有獲得幸福的生活條件,還要擁有體驗幸福感受的能力與素質。」

體驗幸福,是需要素質的。

「中華民族從來不是一個感性素質低的民族。我一直認為中國當下如此可怕的環境問題,是和我們半個多世紀以來壓制人對美的願望,否定藝術審美功能的一種報應。如果改革開放以後,我們能夠持續30年強化藝術教育,培養出一代熱愛美,熱愛藝術的公民來,我們現在苦惱的很多問題都不存在了。

改革開放初期,“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這個口號迅速傳播,通俗易懂。讓我們國民重視了科學,重視了理性。」

周院長也想發明類似傳播的話,讓大家重視藝術:

要想成功幸福,從小熱愛藝術。

契科夫說:藝術給我們插上翅膀,把我們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羅曼·羅蘭說:藝術是一種享受,一切享受中最迷人的享受;

所以藝術並不是毫無用處的東西,它像我們的眉毛;他觸動我們的內心;他讓我們體驗到美好和幸福……

關於藝術的作用,你有什麼觀點呢?歡迎和我們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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