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改革方案終於獲批了。
拿到最新的單位編制表,張處長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幹了這麼久的游擊隊長,今天終於有了五個正式編制,也總算給兄弟們了一個交代。
欣慰的同時,張處長又想到這些年因為沒有編制而黯然離開的借調官兵,張處長又感到深深地內疚和遺憾。
沒趕上好時候啊,沒辦法。
編制啊,編制!
多少人為了這兩個字,耗盡了心血,糾纏了數年。——一號哨位吳鉤作,王光耀圖
1
此刻,張處長突然想到月初刷屏的“張賀銘”和“守一”。
作為兄弟單位的領導,張處長對這兩個名字並不陌生。
從2012年開始被借調參與部隊新媒體工作,張賀銘伴隨著部隊新媒體事業從無到有,一路成長。
唯一停滯的,是他的職級——在連職崗位上,他一干就是10年。
小兄弟以“臨時工”“釘子借調戶”自居,六年來一直沒有在工作單位落編,還常常被原單位召回。
召回,再回來;再召回,再回來。
反反覆覆,兜兜轉轉,終於在最後,轉業了。軍銜定格在上尉,再也無法刷新。
而”守一”作為一名優秀的士官,也經歷了四年的借調生涯,最終因為編制等原因止步四期天花板。
這樣的境遇,和自己處裡的許多小兄弟,何其相似。
內心深處,張處長對借調的兄弟們是懷有歉疚的。
可張處長也沒有辦法,畢竟編制擺在那,誰也不能逾矩。
2
除了借調,單位還有一種人叫幫工,更專業的說法,叫學習人員。
借調與幫工的區別在於,一個有手續,一個連手續都沒有。
借調人員的名字還能夠寫入單位通訊錄名冊中,而幫工,什麼都沒有,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而事實上,張處長總覺得,那些來幫工的,其實是一個單位最努力、最肯拼的一群人。
一直以來,每天來的最早的是他們,走的最晚的也是他們;幹活最雜的是他們,跑腿最多的也是他們。
他們,不容易。
3
張處長想起了年輕的時候,自己來到這個單位時,招他過來的老領導說的一句話:
不以落編為目的的借調都是耍流氓。
因為老領導知道,長期借調又不落編,會讓借調人員產生無盡的糾結和痛苦。
原單位會想:這人終究不是我的人,他也沒為單位作出什麼貢獻,調職調銜憑什麼要管他?立功授獎憑什麼要管他?給他調職、給他立功,對我們本單位有什麼好處?
借調單位會想:這哥們現在還是我們單位的人,按照規定,好多權利和義務他也無法享受,先用著吧,多讓他乾點活,多多鍛鍊一番,到時候能留下也行,留不下回單位也無所謂,我又不欠他什麼。
那些借調和幫工的兄弟們,懷揣著一個虛無縹緲的夢想,做著最繁重的活,享受著最低的保障,最終,在人員大清查面前,脆弱無力地被清回原單位。
幫工和借調,都屬於把權利和職責強制剝離的行為,只強調職責,只強調任務,強調要好好幹活,認真完成任務,但是對幹這份工作應該享有的福利,卻沒有半點給予。
4
張處長明白這樣的苦。
當張處長還是班長的時候,他也曾被機關借調幫工。
那時候,他吃住在連隊,工作在機關。每天加班到半夜一兩點、兩三點都是常事。
按照相關規定,機關加班超過十二點,第二天早上可以不出早操,但是身處基層的張班長卻沒有這樣的“待遇”,他照樣得站崗,照樣得出操,沒有任何被照顧的可能。
那時候,他機關基層兩頭跑,連隊、機關一點都沒有耽誤。
當時他不知道,已經幫忙一年多的自己,會在何時達成所願,會在何時得到交待。
5
借調幫工如此辛苦,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的年輕人前赴後繼地投身其中?
平臺?夢想?
張處長想不清楚。
有一些話說起來矯情,但對於借調者而言,卻又是那麼熨帖:
我想接觸更多的人,看到更遼闊的世界,年輕闖一闖,不留一點遺憾。
對於張賀銘、守一們來說,不去借調也許能按部就班軍旅通達,但自己的青春,可能就不能如現在這般絢爛多彩。
只希望,熬過的夜、加過的班、付出的努力、受過的委屈,到一定的時間,能給自己一個交待。
6
申請了好多年,張處長所在的處室終於在這次改革浪潮中迎來了五個編制。
只願這些編制,最終能真正給予那些辛辛苦苦忙忙碌碌踏踏實實幹工作地優秀借調人員,而不被各種利益相關方截胡、空降。
相比於前前後後來借調幫工的幾十號人,這五個編制當然也只是杯水車薪。
其實就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樣,有編制的地方也就有借調。
無論軍隊還是地方,無論政府還是學校,都是一樣。
全軍究竟有多少借調、幫工人員無從考據。
只希望每一個心懷夢想的人,都能被溫柔以待。
閱讀更多 市場人IEC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