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书郎薛涛:岁月是一袭青衫,是与非抛身后,哪管它青史名扬

文/风露清愁

校书郎薛涛:岁月是一袭青衫,是与非抛身后,哪管它青史名扬

(薛涛)

“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这是唐朝诗人王建的一首诗,诗中的扫眉才子和女校书,指的是一位大大有名的才女兼美女,她就是被后世称为“唐朝四大女诗人”之一的薛涛薛洪度。

薛涛,本长安人氏,后随父流寓蜀中,一生大部分时光都在四川度过,晚年更是定居在成都浣花溪畔,因此也与卓文君、花蕊夫人、黄娥并称为“蜀中四大才女”。

一、年轻时,日子是一场欢宴,才与名也难抵繁华背后的凄凉

古往今来才女们大多身世坎坷,薛涛也不例外。虽然自小就显示出了极高的文学天分,但是终究挡不住命运之手的捉弄。十六岁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纪,薛涛却不幸在这一年堕入乐籍,成为了一名以声色娱人的歌伎。

不幸中也算是有一点幸运,虽然落入乐籍,但是薛涛的起点也不算太低。就在十六这一年,她遇到人生中一个重要的人,说是她的贵人也不为过,正是这样一个男人,给薛涛提供了一个施展的舞台,让稍嫌稚嫩的薛涛,得以慢慢展现她的才华。

校书郎薛涛:岁月是一袭青衫,是与非抛身后,哪管它青史名扬

贞元元年(公元785年),韦皋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个男人,他是唐代中期的名臣,同时也是一名诗人。他的官职直做到中书令、检校太尉,封南康郡王,世称“韦南康”。韦皋年六十去世后,获赠太师,谥号“忠武”。他在蜀地二十一年,史称其“数出师,凡破吐蕃四十八万,禽杀节度、都督、城主、笼官千五百,斩首五万余级,获牛羊二十五万,收器械六百三十万,其功烈为西南剧”。

就是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生杀予夺的大人物,看中了薛涛。

传说韦皋和薛涛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宴会中,当时韦皋召薛涛来侍酒,薛涛即席做了一首《谒巫山庙》:

乱猿啼处访高唐,路入烟霞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声犹是哭襄王。

朝朝夜夜阳台下,为雨为云楚国亡。

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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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皋一见此诗拍案叫绝,这哪里像是出自一个小女子之手,于是将诗作遍传在座的诸位宾客,众人也是赞叹不已,薛涛凭借此诗声名鹊起。从此以后薛涛就成了韦皋眼里的红人儿,凡有宴会必有薛涛。

随着二人接触的逐步增加,韦皋开始有意识的让薛涛处理一些文书工作,没想到薛涛干起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即使与那些府衙里的老手儿比起来也不逞多让。于是韦皋突发奇想,公然给朝廷上书,希望正式授予薛涛秘书省“校书郎”的官职,这种想法真可以算做是“不拘一格用人才”了!

不过朝廷用人自有法度,校书郎非进士出身不可为,且并没有女人做官的先例,尤其是还是个出身乐籍的女子,所以此事自然没有成功。但是经此一事,也充分证明了薛涛的能力和实力,虽然正式批文没有下达,不过薛涛“女校书”的名气却传了出去,从此人们在薛涛的名字前又加了一个称谓“女校书”!

这是何等的荣耀啊!一个出身微贱的年轻女孩儿,受到全社会热烈的追捧。这时的薛涛难免也有些轻飘飘起来,她不仅和当时的文人才子们频繁的诗词唱和,玩儿的十分酣畅,更是传出了收受贿赂的行为,官员们想找门路纷纷给她送礼行贿,而薛涛也是来者不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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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闹得大了,韦皋心里就不大舒服了。心说我可以捧红你,也可以踩死你。他一怒之下,将薛涛发配松州以示惩戒。

松州本是西南边陲之地,人烟稀少,兵荒马乱。远离了成都烟柳繁华地,薛涛才知道世事艰难。于是在发配的路上,她给韦皋写下了著名的《十离诗》,分别是《犬离主》《笔离手》《马离厩》《鹦鹉离笼》《燕离巢》《珠离掌》《鱼离池》《鹰离鞲》《竹离亭》《镜离台》。

这十首诗分别用犬、笔、马、鹦鹉、燕、珠、鱼、鹰、竹、镜来比自己,而用主、手、厩、笼、巢、掌、池、臂、亭、台,来比喻韦皋,在诗中她分别使用了“犬咬亲情客、笔锋消磨尽、名驹惊玉郎、鹦鹉乱开腔、燕泥汗香枕、明珠有微瑕、鱼戏折芙蓉、鹰窜入青云、竹笋钻破墙、镜面被尘封”的意向,写出这些物件引起主人的不快而遭到厌弃,谦卑的表示了自己的一番忏悔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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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皋见了这十首诗,果然被打动,回想起当初两人和谐默契的情意,于是顺水推舟赦免了薛涛,重新把她招回了身边。这组诗如果从艺术层面看,实在是泛善可陈,与薛涛其他的作品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格调和立意都不高,甚至有些卑微。但是想一想一介区区弱女子,身如飘萍,无依无靠,身家性命都捏在别人的手里,又怎么能要求她去强装什么气节呢!

经此一事,薛涛迅速的成熟了起来。以色侍人终非长久,所谓才名也是不堪一击,因此她收拾起了玩闹之心,谋划起了今后的退路。回来之后的薛涛更加谨慎小心,终于求得了韦皋更大的恩典,他大笔一挥为薛涛解除了乐籍,从此薛涛总算成了自由身。

二、中年时,时光是一场春梦,爱与恨纠缠成心底里黯然情殇

薛涛生活的时代,是大唐由盛转衰的朝代,藩镇割据,派系林立,地方官员更是频繁更替。自韦皋去世后,蜀中先后更换十几任节度使,而无一例外的,每一任节度使都对薛涛推崇有加,因此有人说她“凡历事十一镇,皆以诗受知”。而薛涛地面对这些高官时,也始终都保持着一种超然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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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结交的人当中,除了官员还有许许多多的诗人,她和元稹、白居易、张籍、王建、刘禹锡、杜牧、张祜等人都互有唱酬。就在薛涛四十岁的时候,她迎来了人生中最热烈的一场爱情。

元和四年(公元809年),名动天下的大诗人元稹来到了四川。那时候的元稹刚满30岁,无论是才华还是颜值都正值鼎盛,又兼身居高位,正是人生中春风得意之时。

元稹与薛涛第一次见面,双方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们常说郎才女貌,而这二位却都是有才有貌的顶尖人物,一见之下仿佛干柴遇烈火、彗星撞地球,相互之间那爱慕之情呼呼啦啦浇都浇不灭。

爱情来了,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呢!薛涛年长元稹十几岁,是标准的姐弟恋,可那又无何呢!元稹此时已经婚配,有了自己的名正言顺的夫人,可是那又如何呢!元稹是名门之后,又是朝廷官员,而薛涛虽然有才貌,但是终究出身低下,但那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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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相爱的人眼中,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两个人迅速的过起了同居生活。这一时期薛涛的诗风都发生了变化,她在《池上双鸟》里说,“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更忆将雏日,同心莲叶间。”这样风流旖旎的诗,你能相信是出自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吗?这完全是一副沉浸在爱情里的小女儿情态。

和元稹共度的那段时光,是薛涛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光。

然而命运对薛涛从来不公,这样美好的日子随着元稹的一纸调令,而瞬间结束。

同年七月,元稹调离川地,任职洛阳,薛涛不得不面临着分别的痛苦。细算起来,他们在一起才不过短短三个月。薛涛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一次分别也是他们的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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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这个人哪儿都好,唯独一样不好,那就是不够专情。“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恐多情累美人”,而元才子是个标准的花心大萝卜。你不能说他对你的感情是假的,当他爱你的时候,他的感情一定是真的,但是同样他爱别人的时候也是真的。而他一颗心一个人,要分那么多份感情出去,所以最后肯定是有很多人注定被辜负。

薛涛曾发明了一种纸,用成都浣花溪畔的木芙蓉皮为原料,加入芙蓉花汁,制成深红色精美的小彩笺,人称“薛涛笺”。红色的彩笺上,写下无尽的相思,但终究没有唤回那个远在天涯的男人。

元稹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可是谁又说的清,在他的一生中,究竟谁是那茫茫沧海水,谁又是那巫山一片云呢?而薛涛终其一生,都未曾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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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暮年时,岁月是一袭青衫,是与非抛身后哪管它青史名扬

年复一年岁月流逝,青丝转白发,当年的女才子老了。她慢慢开始谢绝官场应酬,隐居在望江楼中,洗去铅华粉饰,着一身道袍,每日里静心读经。

薛涛真是个奇女子,她以乐籍女子出身,却始终周旋于官场之内,虽然有韦皋这样的大人物的护持,但她自己一步步走来,却也着实不易。说起来是人人称道的扫眉才子女校书,但这一路的艰辛坎坷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明白。如果没有智谋,没有胆量,没有一颗千伶百俐的心,那么她不是早已被毁于强权之下,就是困顿风尘沦为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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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同为唐朝四大女诗人的李季兰、鱼玄机比起来,薛涛得到的尊重无疑是更多的,因为前两者或多或多都有着风流放荡的影子,但薛涛的人品与格调却比她们强了太多。

太和六年(公元832年),63岁的薛涛永远的闭上了那双美丽的眼。当时的剑南节度使段文昌为她亲手题写了墓志铭,并在她的墓碑上刻上了“西川女校书薛涛洪度之墓”的字样。

最后就让我们用薛涛的这首诗作结吧!“南天春雨时,那鉴雪霜姿。众类亦云茂,虚心宁自持。多留晋贤醉,早伴舜妃悲。晚岁君能赏,苍苍劲节奇。”

薛涛就像这苍苍翠竹,哪怕风狂雪暴,凛然自不可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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