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繪園的“芳華”

水繪園的“芳華”

陳化強

2017年熱映的電影《芳華》可謂紅極大江南北,電影用文工團的舞臺導演了男女主人公的“芳華”,也為觀影人的“芳華”。

水繪園的“芳華”

其因是大概到過水繪園或聽聞的,都知這其中與冒襄以及董小宛的情愫有關。在明清文學史上,冒襄的《影梅庵憶語》成為近三百年來愛情散文的經典,這傳世之作是冒襄為愛姬董小宛而作的悼亡文章,其文追憶他與董從相識相愛到共同生活的種種悲歡,十分動人。

水繪園的“芳華”

冒襄生於明萬曆三十九年(一六一一),卒於清康熙三十二年(一六九三)。字闢疆,號巢民,又號樸巢,江蘇如皋人。明崇禎十五年(一六四二)副貢,授台州推官,不赴,後史可法薦為監軍,又特用為司李,皆不就。他寧做樹上的“巢民”,也不做地下的走狗,雖未出徵抗清,卻屢屢慷慨解囊救助抗清志士。冒襄少時即有文名,與方以智、陳貞慧、侯方域並稱復社“四公子”。明亡後隱居不仕,在如皋城東築水繪園,交四方名士,唱和詩文,切磋書畫,及一時之盛。《先世前徵錄》、《樸巢詩文集》、《巢民集》、《茶匯抄》、《水繪園詩文集》、《影梅庵憶語》、《寒碧孤吟》和《六十年師友詩文同人集》等。而在此園,冒襄不僅與董小宛相愛相生,而與明末清初名士的逰往,可謂水繪園的“芳華”。

冒襄精書畫,為董其昌、王鐸的門生。其書法風格接近清初的北方書派,在南方遺民書法中影響較大。冒襄和董其昌交逰最早是在天啟四年(一六二四),時冒襄十四歲,董其昌已是七十老人了。冒襄將詩集《香儷園偶存》呈董其昌指教,董為詩集作序有“才情筆力已是名家上乘,非前身老詩人再來”句。冒襄亦作詩記之,末句“天放數椽文敏筆,惟公許我謫仙才”,這裡即提及恩師董其昌為詩集所作序,董稱冒為神童。崇禎八年(一六三五),冒襄將董其昌多年所贈手跡一一摹刻上石,鑲嵌於寒碧樓四壁,遂成《寒碧樓帖》,董其昌稱之為“千古金石之誼”。可惜,寒碧樓刻石及董擘窠大書『得全堂』匾額皆於抗日戰爭中被劫掠東渡。如今水繪園亦有董書“得全堂”匾額,恐為翻刻。

水繪園的“芳華”

冒襄早年雖為董其昌弟子,後來又拜王鐸為師,同時受到倪元璐、黃道周等人影響,博採眾長,熔於一爐,形成了自己矯若逰龍,風規自遠的風格。冒襄在早年間常寄詩、書、畫於王鐸,王鐸在《題畫贈冒襄》中雲:“餘臥病舊京,與闢疆世兄尚論今古,旁及繪畫,闢疆鑑賞證據得畫家三昧,因出白紈力疾作《松窗茗對圖》為贈。”王鐸比冒襄年長十歲,但師生間情如手足,感情頗厚。

談及冒襄的交逰,錢謙益可謂至關重要之人。錢謙益(一五八二—一六六四),字受之,號牧齋,晚號蒙叟,又號東澗老人,江蘇常熟人,萬曆三十八年進士。他是明末清初著名詩人,亦善書畫,著有《牧齋詩文集》。倆人交逰密切,關係非同一般。錢謙益比冒襄大三十歲,作為長者,他不僅冒襄的文學藝術十分獎掖,而且對冒襄的生活相當關心。冒襄在《影梅庵憶語》中囘憶:崇禎十五年冒襄鄉試不中,其祖夢齡及父起宗都很不高興,而冒襄不以為然,卻要與秦淮名妓董小宛結婚,時冒襄又無錢辦理此事,錢謙益聞之,“親至半塘,納姬舟中,上至薦紳,下及市井,纖悉大小,三日為之區畫立盡。索券盈尺,樓船張宴,與姬餞與虎,旋買舟送至吾皋(如皋)。”同時還附書冒襄之祖、父,為之說情。錢謙益這樣做是“素期闢疆甚遠”,對冒襄可謂關心備至,深寄厚望。周亮工在《尺牘新抄》中也記述錢謙益厚愛後生冒襄,稱之為“淮海維揚一俊人。”

康熙四年(一六六五)春,冒襄為了修禊水繪園,邀四方名士,唱和詩文,作書作畫,時亦群賢畢至,少長鹹集,盛況不減右軍蘭亭。當時王士禎、陳維崧、邵潛等陪逰,唱和頻頻。王士禎作詩十首,茲錄其一:“西樵山人剡中去,古道山人廣陵住。漁洋山人來東皋,三日三晤對芳樹。人生聚散不可忘,且須痛飲累百觴。名山逰罷共歸老,笑玩麻姑手瓜長。”冒襄精於鑑賞,除每於友人詩文畫作之時,亦有鑑賞名作之事!冒襄在《南獄省親日記》中記載了許多這方面的事蹟。冒襄六十九歲那年遇到了一場意外的災難,水繪園中的主要建築“染香閣”與”降雲樓”一場大火,致使所藏鼎彝書畫及六十年海內師友所贈並十世文獻皆化為灰燼,蕩然無存。這對冒襄打擊很大,他曾十分痛心地說:“感雲煙雲之過眼,傷琴劍之當心泫然”。自此火災之後,冒襄晚景悽慘,生計日艱,他首先賣掉自己的一份祖宅,在水繪園西建茅屋名“匿峰廬”,始以賣字度日。七十三歲時,在揚州江都學舍賣字。冒襄亦有詩云:“六十年來事,元泓未易耕。自從窮筆墨,不敢擅書名。枯淡由元骨,門庭有俗情。閒時寫長幅,不換一升糠。”冒襄七十六歲“貧、病、老並臻三絕”,除了賣字為生計外,仍每夜在燈下寫蠅頭小楷,心想平生沒有做損人之事,故仍然豁達慷慨,並繼續搜讀未見之書,與同人唱和不絕,安貧守素,不事權勢。

冒襄與明末清初的郊遊的文人志士有很多,惲壽平、査士標、孔尚任、程邃、戴本孝、方以智等,這些名家書法作品都在《中國書法全集·清代名家一》中以著錄。冒襄在這一時期的交遊,對其自身的文學藝術方面產生了極大的影響。我們在編著《中國書法全集·清代名家一》對冒襄的書法研究時,選擇了三件作品,予以表現冒襄書法風貌,來作為明末清初遺民書法群體的時代記憶。

在明末清初社會動盪的時代,水繪園不僅是冒襄與董小宛相愛相生的“芳華”,也為明末清初文人志士寄情於詩文、書畫藝術的“芳華”。

本文涉及冒襄交遊及作品詳解可待《中國書法全集·清代名家一》書成後查閱!

水繪園的“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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