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蝟公社 | 石燦
羅通在北京待了7天，把商業計劃書給了十多家投資機構，花了4天時間，見了6家，第一輪之後，願意往下繼續談的只有3家。
直到5月初，他都沒收到任何融資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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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內容創業很難，整個環境很不好。”4月22日，羅通剛從廣州到北京，就有朋友讓他做好不被投資人看好的準備。
羅通創始的公司在智能汽車領域佈局，主要業務是做媒體報道。他此次北京行有兩個目的，一是參加第十五屆北京國際汽車展，二是尋求融資。
在這個行業裡，很多人跟羅通的看法一致：內容創業2015年到2017年那種風風火火、融資捷報頻傳的好日子過去了，投資方捂緊了錢袋子。
單看內容這個領域，雖進入春夏之交，但涼意越來越盛。
“想做大，想做成平臺才出來融資，如果只做自媒體的話就沒必要融資了。”他說。
但投資人的大門可不好進去，對內容創業者來說，與以前的敞開狀態相比，現在只剩下了窄窄的一條縫。
“現在想獲得天使輪投資越來越難了，他們越來越謹慎了。”羅通說，前幾年會有投資人說“我們把錢投進去，先賭一把”，現在不會了。
與前兩年近乎瘋狂的內容投資相比，進入2018年後，內容產業領域的投資顯得太平靜了，獲得資本青睞的中小內容創業者屈指可數。
新榜發佈的《2018年內容創業年度報告》顯示，2015年和2016年是資本大舉進入內容行業的兩年。據統計，在2017年有披露的內容行業的投融資總額超過了50億元人民幣。
但進入2018年，這種勢頭明顯感覺停滯了下來。“其實從2017年下半年開始就涼下來了。”有投資人對刺蝟公社（ID：ciweigongshe）表示。
自媒體第三方服務機構“微博易”前不久也發佈了一份報告，不完整地梳理了一份2017年關於內容創業的投融資事件名單，也發現2017年關乎內容創業的融資事件，相比2016年有大幅“退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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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通在2017年開始創業時，沒太考慮融資，而是拿著自己和朋友的錢維持運營，幾個月後，公司技術團隊發力搭建小程序的一些應用場景。這個要跑起來，需要融資。
“300萬～500萬之間，這筆錢對我們來說還是著急的。”羅通說，在團隊裡，有專門負責技術的合夥人，盯著小程序的發展和產品研發。他堅信，在小程序賽道里，開拓智能汽車媒體和其他相關業務，還有機會。
可是，想要拿到融資真的很難。“報道里說兩個人坐下來談項目，一會兒就敲定融資的故事，多是為了宣傳需要，太難遇見了。”羅通說。
前兩年，內容公司起步門檻不高，市場對內容的需求量遠遠超過了供給量，如果你在選擇了搞笑視頻賽道，你只要用一部手機，拍攝出搞笑的視頻，進行後期剪輯就行了，不用花很多的心思去考慮更為持久的商業模式。
就這樣，只要稍微弄出些聲響，都會有投資人上門找你談。
但現在，“如果他們聽說你是一家做媒體的內容公司，投資機構基本上不會見你，和你同類型的創業項目太多了。”羅通說。
確實，自從2015年內容創業公司的融資成規模出現以後，這個風口被吹起來了，內容創業團隊雨後春筍般地冒出來，導致市場上同類型的公司數不勝數。
內容行業的概念也多，比如，2016年VR行業爆火。新品上市、技術革新、內容創新，同時也催生出了很多家VR媒體，這些VR媒體大多獲得了融資。
到了2017年，VR潮明顯退去，資本處於觀望狀態，行業沒有較大變動，VR媒體的聲量也變小了。
短視頻火起來之後，短視頻創業公司的發展也是如此。
易觀分析數據顯示，2015年、2016年和2017年中國短視頻領域發生的投融資事件數分別為64起、102起和91起，投融資金額分別達到20.16億元、62.4億元和53.97億元。2016年是短視頻投資峰值年，大量短視頻項目獲得融資。
不過，對於中小部短視頻公司來說，依舊面臨不少的難題，比如人才流動性大、內容工業化流程推進緩慢、商業天花板低。
北京字節跳動科技有限公司（今日頭條）旗下“金秒獎”團隊公佈過一個數據，2017年11月，47.9%的短視頻團隊不能盈利，21.85%的團隊能達到收支平衡，30.25%的團隊可以做到略有盈餘。
在盈利的團隊中有71.18%是通過平臺補貼實現盈利。無法盈利的短視頻團隊遭遇變現的困境主要包括：團隊品牌尚未建立、營銷售賣能力弱、內容質量尚未達到廣告主要求、細分領域不明確等。
對於內容創業公司來說，商業模式缺乏想象力是難以獲得投資人青睞的一大原因，他們的變現渠道，無外乎是廣告和品牌公關服務，能切入到培訓和知識付費領域的，很少。
“你的線條得長，不能老是想著賺快錢，賺平臺的補貼，那只是獲利的一種方式。”有投資人告訴刺蝟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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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0月，華映資本參投了專注於時尚網紅領域的MCN公司愛美妝，在生產網紅上面，它有一套比較成熟的工業化體系。
這套體系讓愛美妝的高層底氣十足，“他就能夠在坐著對你說，我能保證這個網紅在一年之內漲到一百萬粉絲，在多少成本以內。”華映資本副總裁劉天傑說，這樣的公司也會讓他比較放心。
新創業團隊拿融資困難，但像愛美妝這種已經基本跑出來的頭部公司不太發愁。
新榜的數據顯示，2017年內容產業領域，73%的投資金額都是被頭部創業者拿走了。對一個新入局的中小玩家來說，越來越難獲得資本青睞。
圖片來自新榜
刺蝟公社統計了2018年1月至4月底內容行業獲得融資的內容公司，發現共有32家公司獲得了從百萬到數億元級別的融資，越是平臺型內容公司，獲得的融資金額越高。
對於投資人來說，他們想看到更多的內容公司跳出內容去做拓展，想要達到這種程度，有一個必備的條件是：整體發展規模已經達到了“集團化作戰”的程度。那樣的內容公司，才有能力通過“孵化”子品牌、開闢新業務等方式去做邊界拓展。
“小內容製作公司的問題就在於產能上不去，對我們來講不太穩，我沒法兒去和你‘賭’了。”劉天傑說，一家平臺型公司的內部管理結構是相對完整和成熟的，對投資人來說，這樣可以將團隊管理上的風險規避到很小。
“我們選人的標準是同時懂內容和商業，你看到市面上文娛領域成功的大多數創業者，基本上都是這樣，羅振宇、馬東……”他表示。
“從行業整體上來講的話，（現階段處於）偏成熟期的這麼一個狀態。”自媒體第三方服務機構“克勞銳”CEO張宇彤說，很多內容公司已經在原有的內容業務上去衍生其他的業務。而獲得資本青睞的公司也多是商業複合型內容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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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6月，北京市網信辦約談多家網站，責令網站採取有效措施遏制渲染演藝明星緋聞隱私、炒作明星炫富享樂等問題。隨後，“關愛八卦成長協會”、“娛樂圈的八卦”等一批娛樂八卦領域的賬號被關停。
2018年春節前，直播答題突然崛起，一時間有成新風口之勢，各家做直播答題的機構也躍躍欲試，期待利用春節這一黃金窗口期，成功上位。
但就在春節前兩天，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發出通知，要求開展網絡直播答題節目的平臺必須具有法定網絡視聽節目直播資質，直播答題節目主持人應當具備廣播電視節目主持人相應的條件，也頓時使得這場熱潮迅速退溫衰落。
而近期，先是“二更食堂”違反“七條底線”中的道德風尚底線被關停。“暴走漫畫”因為在三年前發佈的一個視頻，被認為含有戲謔侮辱董存瑞烈士和葉挺烈士的內容，也被各大內容平臺封殺。
所以在一些投資人眼中，投資內容創業風險難控，有些高危。
現在，內容創業已經進入到第二階段，在這個階段，內容公司不僅需要更強的商業創新能力，而且要有對內容風險的把控能力。
相比較而言，有傳統媒體工作背景的內容創業者在這方面的意識更勝一籌，而從其他領域涉足內容的創業者，風險意識相對薄弱。這也是為什麼投資者會更青睞傳統媒體出身的創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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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資事件少，還有一種額外的情況，就是有些內容創業公司，根本就不想要融資。
車影工場創始人馬曉波對融資這件事抱著十分“佛系”的態度，從2017年開始，有多家投資機構想要投資他，但是，“我不渴望投資，也不排斥投資，如果遇到合適的，我會接受。”
馬曉波遇到的這種情況，讓很多人疑惑：有錢為什麼不拿？實際上，頭部MCN機構不知道拿融資來幹嘛。
內容行業與外賣、打車行業不同。後者是重資本行業，前期發展需要巨量資本介入砸市場，教育用戶，佔據份額；
前者則是輕資本行業，入局門檻低，用戶成熟快，公司盈利容易。馬曉波的公司，創業近四年，現金流始終在穩中有漲。
2015年，馬曉波創建並打造了汽車短視頻節目——汽車洋蔥圈，“我們專門給汽車’小白’定製的內容，就是要給他們乾貨。”
“汽車洋蔥圈”現在被打造成為了一個一站式服務平臺，寫文章、發視頻、出版書籍......用多種內容形式，為關注汽車的人們，解決從買車到用車的各種需求和困惑。
這檔節目自2015年上線至今，覆蓋了全網70多個媒體平臺，累計播放量超過60億，集均覆蓋200萬觀眾。
馬曉波喜歡車，也曾在汽車垂直網站愛卡汽車、視頻平臺優酷的汽車類垂直頻道工作過。做內容，也做銷售，這讓他對汽車市場有著獨到的見解。
現在，他選擇了一條去中心化的商業路徑，不接受大平臺戰略投資，“選擇的話，意味著站隊，那樣也意味著中心化，我們覺得內容應該是沒有邊界的，內容不應該是隻有你和我，應該讓所有人看到”。
接受大平臺投資的優點有很多，但可能產生的副作用也不少，馬曉波堅信，只有獨立的發展，一家內容公司才不會有惰性，如果與大平臺進行了資本上的戰略部署，“你可能會過於依懶他，那時候你再去找其他平臺，別人可能也不理你了，你選擇就不多了。”
劉天傑理解馬曉波的心思，他在接受刺蝟公社採訪時判斷，現在的MCN公司不想站隊，是因為大家還看不清一個定型的格局。
雖然融資遇到困難，但羅通仍然選擇堅持。因為他確實看好智能汽車媒體這個領域。“我預計這個產業要真正火起來是在2020年”，在他眼中，創業就如馬雲的那句名言“今天很殘酷，明天很殘酷，後天很美好”，“堅持下去才能看到勝利的希望”。
石 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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