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老房子

老家老房子


老家·老房子

前些天,难得地,我回了一趟家乡。

我和我的兄妹都已经离开了这片无比熟悉的生养着我们的土地,分散到陌生的城市谋生去了,年迈的父母也跟随我们一起在陌生的城市居住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甚至,我的儿子都已经不会说我们那的家乡话了。

行走在家乡的路上,不时有乡邻走过,微笑着与我打招呼。有的人我还认识,有的人——年轻的媳妇与那些顽皮打闹的小孩——我已经不认识了。

下午的阳光难得的灿烂,而且热烈。天上的云彩变幻莫测。路边的树枝上,有知了在没完没了地歌唱,真不知道它们哪来那么多的热情与动力。偶尔也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鸟鸣声,仿佛在忧伤地浅斟低唱。

穿过长满杂草的小巷,那些低矮破旧的老房子几乎看不到人类生活的迹象。有风幽幽地吹过,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穿越过老村寨,来到我们家的老屋前。老屋正和村寨里其他的老房屋一样遭受着不可逆转的命运:它们已经被拆得灰飞烟灭七零八落。取而代之的是我堂兄正在老屋原址上兴建的一座砖混结构房屋。

雇请来的农民建筑队正在忙碌地灌浆倒顶。机器声隆隆作响,掩盖了堂兄的招呼声。我只看到他喜气洋洋的笑脸。对质朴的农民而言,建造房子是他们人生中一直在为之奋斗的大事件。大家拼命地干活赚钱,省吃俭用,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建造属于自己的房子。

凝望着这间崭新的新房子,我想起,就在这个地方,曾经有一间老房子,那是我爷爷奶奶的作品。我的父亲诞生在这里,后来我的母亲从另一个地方也来到这里,与我父亲一起居住生活,享受甜蜜的爱情。然后我和我的兄妹在这个老房子里接二连三地呱呱落地,闯进这陌生而新奇的世界,开始生命有去无回的历程。

拆掉的老房子已经无法恢复原样了。逝去的岁月也永远无法再回来了。当年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已经沦落成胡子拉碴毫无神气的中年汉子。

哦,这人生岁月为何总是匆匆太匆匆?是谁在拽着光阴之手在一路狂奔,把我曾经愉悦的快乐童年与幸福或者不幸福的记忆都带走?

伤感的情绪在刹那间如决堤的潮水般不可阻挡。我急忙转过头,使劲地揉了揉,我怕堂兄看见我噙满泪水的双眸。

当年生产队的大粮仓早已经拆掉了。当年的知青简易房也已经拆掉了。当年那间逢年过节全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去那儿打糍粑的老作坊也已经拆掉了。当年那间飘荡着书声朗朗的小学堂又恢复了老祠堂的古旧阴森的身份,只有村子里有红白喜事时它才会门庭若市人声鼎沸,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有虔诚的人们提着祭品去吊唁祭祀一番。

在堂兄建造新屋的倒顶大吉喜宴上,我匆匆地吃过晚饭,匆匆地告辞了,又匆匆地坐上返程地客车,在渐行渐灰暗的夜幕里,客车朝我谋生的城镇疾驰而去。那里有我深爱着,并且他们也深爱着我的家人们。

路边的苍茫的风景一闪而过,转瞬即逝,一如那些我所经历的岁月。

我呆呆地望着车窗外的一切,怔怔地想:下一次回家乡去,又该是什么时候? (罗念初)

老家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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