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剩2000来只的普氏原羚的屎,我只要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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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大锤,今天是我的每周一锤时间。来猫盟实习之前,我曾跟北师大的小姐姐去青海做过普氏原羚的调查。

普氏原羚是因为被俄罗斯一个叫普热瓦尔的斯基(普热瓦尔斯基)发现而得的名,是一个长相呆萌数量极少却不怎么火的可怜物种。以前分布相当广泛,目前只在青海湖周边地区和天峻、共和有少量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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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氏原羚,最明显的标志是头顶对弯的角。

拍摄:吴永林

每次见面都在寒冬里的青海湖

每次到青海湖都是冬天,所以青海湖在我眼里总是枯黄的。

冬天的青海极冷,空气中的水分都凝成枯草叶子上的霜,一脚踩下去就“嘎吱”一声折进沙土中。一场雪,十几天后仍有踪迹星星点点藏在草根。

冷,下了车不出十分钟整个人就冻透了,哈出的气凝结在围巾上,过一会去捏,已经是硬邦邦的一块。兜里一小瓶隐形眼镜液没有掏出来,走一圈再回到车上已经成了冰坨子。在这样动辄零下十几二十度的天气里,每一寸裸露的皮肤都是对自我的极大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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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冰的河面,拍摄:吴永林

小姐姐在瑟瑟寒风中举着望远镜观察羚羊,我便跟着吴永林大叔走样线和捡屎。

吴大叔是青海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调研员,从事普氏原羚保护18年,虽然已经50多岁,但走起样线依然健步如飞,而且视力极好,一眼就能看到另一个山头的野生动物的行踪。跟着这样的人,肯定是劳其筋骨,大饱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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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性普氏原羚,拍摄:吴永林

我们的第一站是海北州的哈尔盖,2015年我曾在离这不远的甘子河驻点。那时候也是冬天,我还会为见到辽阔的草原和结了冰的青海湖激动不已,现在更多的是亲切感了。

海北是普氏原羚仅存的几块栖息地中很重要的一块区域,当地密布的网围栏使普氏原羚的艰难生境雪上加霜。这次去哈尔盖火车道北调研,却很少见到围栏,仅有的几条也不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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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上的普氏原羚,拍摄:吴永林

“海北被评为‘普氏原羚之乡’了”,吴大叔解释说,“海北州很重视保护,围栏刺丝拆了不少,高度也降低了。”谈起这个州,吴大叔赞不绝口。

当年让那么多人头大的围栏问题有了这样的结果,真是让人心生感慨——当政府下决心做某事,力量和成效会比NGO大太多,而NGO要帮助政府排除下决心之前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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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盖残破的围栏,拍摄:吴永林

普氏原羚的总体数量确实在增加,最新的调研数据已经有2057只(来源请戳:极度濒危物种普氏原羚30年增长逾4倍 达2057只)冬季正是普氏原羚发情的时期,一进哈尔盖,就听见公羊“嗯”“啊”的叫声。

哈尔盖是特护区,普氏原羚密度很高,车子驶过来也不害怕,扭着脖子看。直到车子驶近了,才翘着白屁股慌慌张张地向更深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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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吃草的普氏原羚,拍摄:吴永林

这一带非常奇特,只在海晏到哈尔盖能看到密度很高的羚羊,再往前走几公里,普氏原羚就突然消失,再难看到身影了。由于重重阻隔,不同地区的种群间几乎没有基因交流,这也是这个物种面临的挑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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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测中的吴大叔

屎,“要新鲜的!”

海北一带是牧民的冬草场,地势平坦,海拔也相对较低。一个星期中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走样线,记录围栏、残骸和食肉动物的粪便,中间腾出两天时间捡屎。

“要新鲜的!”大叔对我说。这种话用在屎身上怎么都觉得有点怪异。

这一带普氏原羚屎确实很多,但新鲜的就没那么好找了。吴大叔拿起望远镜:“我看到了,那边有羚羊在拉屎!”

羚羊听到人声,一脸懵逼地看过来。在高原上运动的劳累程度真不是吹的,我们这么吭哧吭哧尾随着羊捡屎……大概羚羊内心也很崩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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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羊屎封装

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去了海西的天俊县。天俊和哈尔盖海拔差不多,但没那么冷,大概是山坡挡住了一部分风。曾经听说普氏原羚被称为“滩黄羊”,因为它们更喜欢平地,不爱爬坡。普氏原羚在天俊爬坡爬得倒挺欢乐的。看普氏原羚曾在大半个高原都有分布,或许现在被困于一小摊平地上才实属无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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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氏原羚群,拍摄:吴永林

天俊碰到野生动物的概率比海北高太多了,时不时能见到各种尸体残骸。吴大叔眼神好,望远镜一架,指着远处山坡上喊:“有狼,有狼!”我也激动起来:“哪呢?哪呢??”瞅了半天,才终于弱弱地问:“看着像鸟啊……”“旁边!往旁边看!”

这时候我才看清,一只狼正和一群兀鹫对峙,我刚看到的是只蹲在石头上看热闹的红嘴乌鸦。吴大叔喊了一声,兀鹫拍拍翅膀退到一边,狼趁机叼着一坨东西跑了。我们爬到坡上去看,几只兀鹫不情愿地呼哧呼哧扇着翅膀从我们头顶飞过,到了跟前,才发现是只还剩一半的小原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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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羚残骸

天俊人口密度明显比青海湖低很多,从一户人家走路走上一个小时才勉强看到另一户人家。吴大叔一路吐槽天俊的围栏:刺丝没拆,又建那么高。“海北都申请了普氏原羚之乡了,天俊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做才是。”作为青海湖管理局的一员,对普氏原羚的事吴大叔一出场就自带BGM。

这边的围栏一般是八道的普通围栏,如果上面再加上一道刺丝,高度和我身高差不多。刺丝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大BUG,刺丝已经装上了,想让牧民拆掉那就没那么简单了。海北州的刺丝据说是花了大价钱才拆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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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峻的围栏与普氏原羚,拍摄:吴永林

天俊同时有普氏原羚和藏原羚分布,更神奇的是它们可能也相互杂交。普氏原羚和藏原来本来就是近亲,但分辨起来并不难:普氏原羚的角对弯,藏原羚角后弯上翘。藏原羚比普氏原羚毛色更浅,身体也小很多。被公羊追逐的母羊中似乎有几只小个子的藏原羚。我们也见到了几只疑似杂交种的母羊,脖子和身体不是同一个颜色。我没见到杂交公羊,不知道它们的角会不会变成螺旋形的?

无论如何,这两个物种还是相对独立地保存下来了,大概彼此看对眼的概率比较低,或者杂交种的生存繁衍能力有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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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氏原羚角对弯,藏原羚角向上弯,图片源于网络

这里只是他们的冬草场,过年之前,这里的牧民都会翻过山去到另一块牧场放牧。青海湖开发旅游,即便夏季,冬草场也不曾少过人,反而因为游客的到来而更加热闹。天俊也在开发旅游,通往格尔木的国道上建起了一座普氏原羚雕塑,两米多高的底座上写着大大的“中华对角羚”(这个名字被吐槽了一路)……当然,没有人会放弃大好的盈利机会。游客越来越多,对动物的影响也越来越大。

我常想,如果是别的物种统治地球,大概也会这么贪婪而短视。人类旺盛的好奇心和征服欲使之踏遍地球上的每一寸土地,也使不曾畏惧的动物从此消失。

但我也明白,自己享受着城市化的便利却要求别人放慢脚步终究不道德,也不可实现。正如我对普氏原羚的情感,希望它广为人知,又希望它最好不要被任何人打扰。所有野生动物的明天,都仰仗于人类最后的一点觉悟,不知道人类最后的命运,要去仰仗什么呢?

PS:最后两段堪称李大锤语录,请朗读背诵,默写也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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