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药侠”陆勇:我不是药神,我是一个商人

这部电影未映先火,点映票房破亿,豆瓣评分过9,也让故事的原型人物陆勇,在自己的案子了结三年后,再一次被推到了聚光灯下。

对程勇,从抗议到接受

陆勇去北京,是受剧组之邀参加在清华大学举行的电影首映礼。作为原型人物,他一直很关注这部根据自己的故事改编的电影,算是亲历了电影的整个创作过程。但因为对电影针对主人公的设定不满,多数时候他都是以一个抗议者的身份出现。

去参加首映礼,是他对剧组真诚沟通的回应。首映礼上,徐峥说:“这部电影的小人物的部分属于我,英雄的部分属于你。”那一刻,陆勇觉得,双方确实达成了一种完满的互相理解。

初看电影简介,陆勇有些生气。电影主人公成了一个卖性保健品的小店老板,一开始还想靠走私印度仿制药发家致富。

在陆勇的直观感受里,他没法接受主人公是一个健康人,而且动机是为了挣钱。“我是一个患者,我的动机是自救和互助,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任何有关经济利益的考虑。”

他觉得这种改编是对他的极大不尊重,于是打通了编剧的电话。剧组的回应很及时,制片人在参加完日本的活动后,就赶到无锡登门向陆勇解释这样改编的原因。

“他说这类现实主义的题材,需要戏剧化的冲突,像《熔炉》《辩护人》中的主人公都是前期自私自利,后来才良心发现,这样电影才会有张力,能够吸引人。”

陆勇仍旧担心观众会把电影主人公的形象投影到他身上,于是他提出片尾能不能加一个关于故事原型的说明,做一个事实的澄清,制片人同意了。

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剧组迟迟无法把片尾的澄清落实。今年3月,在看到预告片之后,陆勇更生气了。他没法接受主人公程勇那句“命就是钱”,并认为预告片和拍摄花絮呈现出的搞笑是对患者痛苦的消费。

他再一次向剧组提出了抗议,在继续要求加一个片尾澄清的情况下,还提出了两点要求,一是剧组要向他正式道歉,二是剧组需要捐钱给白血病患者相关的基金会。

“电影本身还是很正面的,很现实地反映出了慢粒白血病患者群体那种挣扎的状态和求生的欲望,也体现出了国家的进步。”但他还是希望能在片尾或花絮中加一段必要的事实澄清。

陆勇说,他最后是被剧组的诚意打动了。6月19日晚,在上海国际电影节上的首映活动一结束,《我不是药神》 的导演和片方就赶到无锡,向他寻求谅解。“他们道了歉,承诺会进行捐助,也说了不能在片尾加事实澄清是电影创作流程中的一种必要妥协。”

“药侠”遭遇的那场风波

陆勇这几天的行程被各家媒体的采访给挤满了,再一次被推到聚光灯下,总是会让他想起几年前让他获得过相同待遇的那场“牢狱之灾”。

故事的起点要追溯到2002年。那一年,34岁的陆勇被确诊为慢粒白血病。那一年,他正值壮年,创办的公司刚刚进入正轨,而医生说,他可能活不过三年。

陆勇还算是家境殷实,他决定先吃药,等配型。但一等就是两年,吃药加上各种检查费,他花去了近70万元,家底几乎被掏空。

他说,吃这种药真的和吃钱没什么差别,一颗药几百元,如果不小心掉地上找不到了,他会心疼得不行。

他辗转从日本买到了印度仿格列卫,价格是4000元一盒,自己试验后发现疗效相同,然后又摸索出直接从印度买药的方式,价格降到了3000元一盒。他把自己的试验效果和购买方式分享给了病友,之后越来越多的病友开始购买印度仿格列卫。

2011年初,陆勇找到了一款更便宜的印度仿制药,团购价只要200元一盒。

为了方便患者付款,该药品的制药公司(以下称C公司)在中国的银行开设了账户,之后因为银行网银频繁升级,账户无法再使用。C公司提出由中国患者提供账户,并给予提供者免除药费的优惠。两名病友在提供了一段时间账户后,担心会被警方怀疑为洗钱,不再愿意提供。

C公司希望陆勇能够帮忙,为了规避风险,陆勇设法购买了三张他人名下的借记卡,并将一张卡激活后作为C公司的收款账户。

2013年下旬,借记卡卖家被抓获后,陆勇以涉嫌妨碍信用卡管理罪被警方刑事拘留。后又被警方以涉嫌妨害信用卡管理罪、销售假药罪移送审查起诉。

至此,舆论哗然,几百名病友联名写信,请求司法机关对陆勇免予刑事处罚。2015年2月26日,检察机关对陆勇做出不起诉决定。

但他明确表达过对于第二个称号的反感,因为这个名号本身就是一种误解。“我从没有做过代购和销售印度仿药相关的事,检察机关决定对我不起诉,也是认定了我没有相关的行为。”

理工科出身的陆勇,认为自己是一个做事很谨慎的人。他不会去做对抗法律的事,所以从发现印度仿药开始,他都在规避风险。

在最开始还需要向印度药商跨国汇款的时候,他只是向病友提供操作模板,没有经手过一笔病友的汇款。后来印度公司希望他提供账户时,也是为了避免经手款项引发非议,他才会去购买借记卡。

“商业和良心并不冲突”

那一场牢狱之灾中,陆勇在看守所被关押了117天。出来后,他成了国内病友中一个标杆式的人物。

那段时间,每天都会有病友登门拜访,或表示感谢,或寻求帮助。陆勇回忆,最多一天来了7拨人,通过手机和通讯工具来联系的更是达上百人。

2015年年底,印度医疗旅游专线宣布开通,丙肝印度疗养首团举行发团仪式。陆勇坦言,这是一个带有商业性质的行为,他提供了服务,并从中获得了应得的报酬。

“我觉得,商业是一个中性的词,而且商业和良心并不冲突,”他进一步表示,“商业性质的活动只要对患者有利、对促进医疗改革有利,并且在遵守法律的前提下,我为什么不能去做?”

陆勇也牵头过云南药厂和C公司在中国投资建厂的事宜。在此前一篇传播较广的质疑性报道中,陆勇曾很直白地表示,如果投资建厂的事能谈成,“对我个人也有好处……如果建立一个药企,或者我参与,或者有股份的话,这肯定好说对不对。”

这篇报道对C公司的生产资质、生产的仿制药的疗效和陆勇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都提出了质疑。

案子过去一年之后,陆勇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开始平静下来。他把这种改变归因于病友群体的生存状态的进步。“以前都来找我是因为没有路子,这几年买药的途径多了很多,正版格列卫降价了,也进医保了,2013年专利到期后,国产仿药也出来了。”

据他介绍,正版格列卫进江苏医保后,实行买三送九,再报销75%,平均下来一个月的价格是1500元。国产药进医保后,一个月的自费价格是1000多元。

现在,陆勇很少上病友QQ群,一年基本也就一次。他的生活主线回归到了公司的生意上。公司发展得很好,通过一个援疆项目,他在新疆喀什投资建设了一个需要350名工人的纺织品厂。

他说,民众对他的关注,只是他的一件外衣,外衣不是他的身体,他还是想做一个普通人,过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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