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薛振川
2007年冬天，我突然接到北海舰队政治部机关的电话：某潜艇支队315艇艇长蔡一清在出海训练中壮烈牺牲，中宣部和总政已定为全国全军重大典型，邀请我马上赶到青岛，参加蔡一清烈士的宣传活动！
我当时的感觉：我靠！一位优秀的潜艇艇长牺牲了，我靠！实在太可惜，太遗憾啦！
中国海军有多少位艇长？这从中国海军有多少潜艇，您就能估算出来！更何况，再先进的潜艇，没有优秀的艇长，也没有任何战斗力！
我对这个潜艇支队非常熟悉和有感情。2003年，为组织海军参加全军业余文艺会演创作节目，我生平第一次到潜艇部队体验生活，第一次随潜艇出海三天。在深海的水下潜艇里，我写下歌词《不要问我在哪里》，后来在中国海军部队广为流传，被潜艇兵们当成了《中国海军潜艇兵之歌》，“不要问我在哪里，问我也不能告诉你，”已经成为中国海军潜艇兵的形象概念。
在这个支队的军港里，支队专门建造了刻有歌谱的石碑雕塑。2003年蔡一清已经在这个支队服役，当时他正带领他的艇员们去接收新型潜艇，非常遗憾没有和他一同出海！
说起艇长蔡一清，大家都是非常非常的百分敬佩和万分惋惜！
他的搭档高政委回忆：蔡一清是一个整天想着打仗能打胜仗的艇长！和蔡一清搭档一年半时间，每天晚上12点以前没看见他睡过觉！他的写的训练笔记、画的作战图纸有几十大本！世界上可能对中国海防出现威胁的对手，他都清楚地装在心里！每次出海执行任务，他都要把和对手斗智斗勇的各种信息和数据详细总结记录下来！蔡一清讲过：“我们的身体虽然局限在一根钢管之内，但我们的心却包容着整个海洋！”
(图右为原315潜艇政委高坤)∫
他在舰队机关曾经的领导回忆：蔡一清有个性有追求！蔡一清因为优秀而被舰队选调到司令部机关当参谋，可谁也没想两年后，在机关因为业务突出荣立三等功的蔡一清，果断放弃许多人渴望的“平步青云”道路，坚决要求回到一线部队，回到了充满危险的潜艇里！蔡一清是个既能干又能写的难得的人才，他亲自编写和参与编写的关于潜艇的一些规定、条令等，中国海军部队依然在使用。作为年轻军人，蔡一清想有作为想当官，可他没有想着一点歪门邪道，而是想凭着自己的才能真正在国家和军队最需要的岗位上干出成绩！
他的艇员蒋孝峰回忆：蔡一清艇长把全艇艇员装心里，关注着每一个艇员的成长和进步！谁思想上有什么疙瘩，谁家里有什么困难，甚至谁近来行为有些反常不知道原因，艇长都记在他的本子上，和政委一起尽快解决，让每一个艇员随时以饱满的战斗激情投入训练！艇长爱我们，我们更爱艇长！跟着蔡艇长出海，我们放心专心开心齐心！当时在寒冷的风浪中抢救艇长，蒋孝峰拼命游到蔡一清身旁，在自己就要因为寒冷失去知觉的最后时刻，用缆绳把自己和艇长捆在一起：“要死一块死，要活一块活！”
他的母校老师回忆：蔡一清在学校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三次参加全国奥林匹克比赛，都获得奖励！谁也没想到肯定会考上名牌大学的蔡一清，毫不犹豫报考军校，让自己本来灿烂的人生走进危机四伏的深海……
他的潜院教授回忆：蔡一清在潜院连续三年各门学科优秀，获得“中国航海奖学金”，荣立三等功，本来可以免试继续读研究生，可蔡一清毫不犹豫的就奔向潜艇一线部队！他知道潜艇危机四伏，可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更知道：挑战越大，收获越多！
他的妻子万颖回忆：蔡一清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经常不在家，可他绝对不是不爱这个家，他一进家门，就会把家里的一切都担当起来！家里的每一张照片，蔡一清都认真注明拍照时间地点；他为儿子晨晨精心记录《成长日记》，儿子的成长点点滴滴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蔡一清艇长是这样牺牲的：2007年10月18日，蔡一清驾驭315艇参加全训考核。茫茫大洋，惊涛汹涌。突破“敌”水面舰艇反潜封锁、潜对潜攻击、战斗航行损害管制……连续19个小时的“战斗”，蔡一清带领官兵顺利通过10多个海上复杂科目考核。次日上午，通过全训考核的艇员们驾艇返航。途中，蔡一清与声纳班长陈晓刚，从舰桥侧门走上上甲板，准备详细查看此前被异物剐碰导致的艇体受损情况。这时，一个涌浪突然打来，陈晓刚脚下一滑，顺着舷侧下坠。蔡一清眼疾手快，一手拉住扶手栏，一手去拉陈晓刚。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在俩人重力和海浪的推动下潜艇扶手栏突然断裂，俩人落入海中。艇上官兵迅速组织营救，当大家奋力把蔡一清救上救生艇，蔡一清已经没有了心跳和呼吸，将自己的生命永远融入了他钟爱的大海，年仅34岁！
蔡一清生前获得的全国、全军、海军奖励证书有一大摞：全国青年岗位能手、全军优秀指挥军官、海军人才建设先进个人，海军优秀共产党员……
他在一个月前，刚刚在自己的潜艇接待了美国海军作战部长的马伦上将访问中国，参观315艇领，从艏舱到艉舱，马伦用挑剔的目光参观了新艇。这是新型潜艇首次向外国海军最高将领开放，全海军选中蔡一清带领的315潜艇，足以证明海军机关对蔡一清的信任和认可。
蔡一清始终陪在马伦身边，用英语回答着马伦提出的一个又一个刁钻问题。最后，舰艇机电部门出生的马伦上将惊叹：“太让人惊讶了，阁下是我见过的最熟悉自己潜艇的艇长！”
蔡一清为祖国和人民献出生命，祖国和人民没有忘记蔡一清！中共中央组织部授予蔡一清“全国优秀共产党员”称号；海军党委给蔡一清追记一等功；中宣部和总政把蔡一清作为全国重大典型在全国广泛宣传；蔡一清先进事迹报告团在人民大会堂作报告，中央电视台向全国播出。
蔡一清短暂的人生，为什么这样杰出？为什么这样优秀？除了他和大家都接受的部队思想政治教育，还有什么神秘的动力？
蔡一清的爷爷是老革命老军人，从小就关心着蔡一清的成长进步。在蔡一清的遗物中，我们发现一个笔记本，里面是蔡一清认真粘贴珍存的他爷爷给他的32封家书！从这一封封书信中，我们感觉到了那字里行间的“红色基因”的殷切和传承。
“我看到了一个天真活泼而又带几分稚气的小伙子，正成长为适应现代化海军建设的合格战士，我感到十分欣慰。回忆我自己苦难的童年、求学的艰辛，现在看到孙子能上军队院校，不禁高呼：‘共产党万岁’！你终于正式成为一名海军军人，作为一个老军人来说，又有了接班人了，可靠的接班人，爷爷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啊！选一句老话赠送给你：‘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你离开爷爷到部队去真是件大好事。望你一切自加珍重，要保持结实的身体，保持旺盛的斗志，去应对遇到的各种困难。青年人容易激情澎湃，也容易情绪消沉，要把握好自己，要坚韧，要埋头苦干，慢慢会有脱颖而出的时候。”
“读你上次来信，发现一个别字，今后要注意。要锻炼自己更细心些，在‘细’字上下功夫，特别是未来要当指挥官，这很重要。当年拿破仑在滑铁卢会战之前，由于他的手令字迹潦草，他的部下错传军令，也使他的援军调动指挥混乱……”
“入党申请书交了吗？这事不能着急，要用你实际行动，达到一个合格党员的要求。你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做模范学员，当合格干部。望你乘长风破万里浪，创造自己绚丽多彩的不平常的人生。”
蔡一清每逢在部队取得点滴进步，也都首先给爷爷写信汇报。
爷爷：今天给您写信，是想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因为我连续获得中国航海奖学金，为学院和系里争得了荣誉，系里决定为我报请三等功。以往立功都是教员和系里的干部，学员立功只有奋不顾身救人事迹特别突出才行。1993年在我20岁的这一年里，我要得到第一块军功章了。爷爷您一定为我高兴吧？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有更多的机会做出更好的成绩向您老和家人汇报。
知你荣立三等功，爷爷非常高兴，这是你努力的结果，也是我意想中的事。但千万不要自满，爷爷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你会逐渐成熟的。想起你上幼儿园时，爷爷每天接送。有一天你仰着小脸对我说：“爷爷，我长大了一定好好孝敬您。”那发自幼小心灵深处的真情流露，几乎使我流出了老泪。其实，你现在接好了爷爷的班，保卫国防，就是对爷爷的最好孝敬，我就死也瞑目了……
那年底，爷爷离开了人世。蔡一清忙于学习和训练，没有回家为老人送行。他知道，什么是对爷爷最大的报答和安慰……
正是这位“抗日战争扛过枪，抗美援朝负过伤”的老革命军人“红色基因”的传承，让年轻的蔡一清具有人生明确的方向，崇高的品德，刚毅的性格，严谨的作风、无畏的血性！
32封信，不仅饱含着浓浓的爷孙亲情，更充满着老一辈革命军人对当代青年军人的殷切期望！从思想到作风，从生活到军事，从进步到修养，爷爷从一点一滴在专注关怀着蔡一清的军旅人生！蔡一清生前曾写过一篇文章《家书抵万金》！
我在这里着重还要告诉大家的是：蔡一清有一位好妻子，她叫万颖！
万颖也是一个海军家庭的青岛姑娘，1997年，她和蔡一清相识相恋；2000年，她和蔡一清走进婚姻殿堂！
2003年，他们的儿子晨晨出生！到2007年蔡一清牺牲，蔡一清34岁，万颖刚刚30岁，他们共同度过了10年美好时光！这十年里，作为蔡一清的妻子，作为一个中国海军潜艇艇长的妻子，万颖付出了许多许多！
世上难活人想人，妻子在思念丈夫的时候，总会把自己的心寄托在丈夫所处的环境里。可作为潜艇艇长，蔡一清不能告诉妻子的太多太多！一声再见！到哪去不能说，干什么不能说，什么时间回来更不能说。和一位优秀的军人在一起，万颖也锻炼成为一位优秀的军嫂！她已经习惯了孤独、忍耐、承担、甚至一个女人不应该承担的勇敢！
在采访中，我曾经问万颖，作为潜艇艇长的妻子，最大的感觉是什么？万颖回答：等待！
于是，在策划歌颂铁血艇长蔡一清的专题文艺演出中，我们专门为万颖创作了一首《等待》。
等待！等待！我在等待，
等待你从远方归来。
我知道你已经魂归大海，
可我依然在默默等待！等待！等待！
我不信承诺变成无奈。
我不愿爱的路上独自徘徊。等待！等待！
我在海风中感受你温情的存在。
我在浪花里看到你永远的澎湃。
等待，等待，我在等待，
等待我们憧憬的未来。
我知道你已经不能再爱，
可我依然在默默等待！等待！等待！
我要让海风吹去无奈。
我渴望拥有你的坚强豪迈。等待！等待！
我在海风中感受你宽广的胸怀。
我要等待那和谐的百花盛开！ 等待！等待……
在策划即将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蔡一清先进事迹报告会时，万颖提出：在她报告最后，能不能念一下蔡一清牺牲后100天时，她自己写给蔡一清的一封信？我们说当然可以啦！可当我们看到这封信时，感动的同时，又忍不住提醒万颖慎重。万颖给蔡一清的信是这样的。
一清！你不仅是我今生永远的骄傲，如果有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妻子！以前我是公公婆婆的儿媳，现在，我就是他们的女儿。我会尽心尽力的操持好我们的家，照顾好老人，抚养好儿子！亲爱的一清，我一定会勇敢的面对一切，选择坚强，好好生活！我亲爱的一清，假如天堂有路，你就慢慢地走！假如天堂也有你钟爱的大海，你就放心的远航吧！
以前是儿媳，现在是女儿！对于一个刚刚30岁的少妇，这不是一般的的信，这是对爱的信守，这是对爱的承诺呀！而且是要当着全国那么多人发出的承诺呀！
在蔡一清事迹的宣传筹备中，我看到刚刚30岁就失去爱人的万颖，总是对她将来的生活不免产生担忧。按照人们的传统观念，因为要维护烈士的完整形象、因为烈士的妻子享受国家照顾和补贴，一般不接受烈士家属再嫁的情况。我不赞成这种传统观念！在宣传铁血艇长蔡一清的文艺演出中，我在编写艇员们的深情朗诵中，曾写下这样的话语：“战友们，我们的艇长是为了全国人民的幸福牺牲了!这全国人民肯定包括嫂子呀！我提议，祝愿咱们的万颖嫂子在今后的生活中，再次得到爱情！得到幸福！”遗憾最后还是顾虑重重，没有实现在舞台上。可是现在万颖自己提出来了，我当时直截了当劝她：你才30岁，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蔡一清的荣耀光环迟早会褪去，给自己留点余地吧！
后来，万颖也穿上了军装。果然自己带着儿子晨晨和从江苏来到青岛的公公婆婆一起生活。
前几年去青岛，有机会再次见到万颖，悄悄询问和鼓励她再嫁。可万颖告诉我：这些年朋友们也都劝她大胆开始自己新的生活，没有少给她介绍，就连公公婆婆也婉转的告诉她，这么年轻，不要太苦自己，该找就找！可有一次万颖回家和正上小学的儿子晨晨商量：妈妈要给你找一个新爸爸，行不行？似乎懂事的晨晨点头答应了。可万颖晚上看见儿子在自己的屋子里悄悄的抹眼泪……万颖说，从那以后，自己就下决心，这辈子就和儿子一起过了！
万颖没有止步于蔡一清烈士的光环，二是也像蔡一清那样，在部队严格要求自己，勤奋工作。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因为工作突出，还荣立了三等功！
到今年，蔡一清已经牺牲11年了。11年，万颖一天一天的在履行自己的承诺！真正像一个亲生女儿一样，侍奉公婆，抚养儿子！没到公公婆婆的生日，万颖总是像蔡一清生前那样，提前预定好酒店，全家人在一起，向老人送上温馨的祝福！11年啊！这在许多年轻媳妇都不愿意和公婆同住的当今社会，真是太不容易啦！
我在这里着重还要告诉大家的是：蔡一清有一位好儿子，他叫蔡宇晨！
蔡一清生前对儿子非常喜爱，除了出于一般年轻父亲对孩子的爱，蔡一清和万颖更是非常理性的关心着儿子的每一步成长和进步，几大本详细全面的成长日记，也记载了蔡一清万颖对儿子精神培养的心血！儿子两岁生日那天，蔡一清恰巧出海训练，回来以后，他在写给儿子的“成长日记”中写到：晨晨过生日那天，我在海上执行任务，虽然离的很近，也只能遥祝他生日快乐了！
蔡一清牺牲时，他和万颖的儿子晨晨刚刚4岁。4岁的孩子还不懂生死，最后告别的时刻，万颖强忍悲痛，抱着晨晨来到已经永远不能再说话的蔡一清面前，一字一句的教着晨晨和亲爱的爸爸告别：爸爸，你累了，你休息吧！我会乖我会听话的……
11年后，晨晨已经成长为15岁的大小伙子，今年初中毕业，一米八的大个子，和他爸爸蔡一清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晨晨不但继承了爸爸的生理基因，也继承了爸爸优秀的精神基因。在家里努力担当男子汉的责任，孝敬爷爷奶奶，帮助妈妈操持家务；在学校更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今年紧张的中考前夕，6月2日是晨晨15周岁生日。想起爸爸生前对自己的关心，尤其在海上训练间隙还遥祝自己生日快乐，懂事的晨晨格外紧张的复习中，抽时间给亲爱的爸爸写了一封信。
爸：
十一年前那个逐梦海疆的艇长，最近好吗？天堂中也有你心爱的潜艇吧？
家里一切都好，不过爷爷奶奶老了，眼睛花了，耳朵背了。不过这一切都无需你操心，你未尽的孝，儿子替你尽，你还没实现的梦想，儿子也会替你实现。“自古忠孝难两全，”这倒是句有趣的真理，你也会在潜望镜里偷偷望着家里的方向吗？家庭的港湾在你的心中，应该是同军港平行的吧？
作为一名指挥员，毫无疑问，你是优秀的，甚至拔尖的。而作为一位父亲呢？在我的回忆中，你亦是出色、甚至完美的。只不过在生活中，“父亲”这两个字，只能被一辈子压在心头了。
沿着你的航迹，偷偷告诉你，家里的一切你都不用惦记。我看见你了，看见你依旧手持利剑，挺立在碧海浪尖！
永远爱你的 晨
2018、6、2
崇高又慈祥的爷爷！接触而英雄的艇长！贤明又刚强的妻子！好强而优秀的晨晨！
从这一家人的这些家书中，我们分明真切的感受到老一辈革命家红色基因的代代传承，当代革命军人履行使命继往开来的铿锵步伐！还欣慰的感受到中华民族优良文化传统的发扬光大，感受到祖国强大民族复兴后继有人势不可挡！
写完这篇文章，心里有点自责和矛盾！为万颖如此点赞的同时，感觉似乎又扎紧了传统观念束缚万颖的力度。作为蔡一清生前的战友，作为万颖现在的战友和朋友，我还是要再次鼓励万颖大胆去赢得和追求自己新的生活！相信晨晨越来越大，也会越来越理解和支持妈妈！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也可以用更现代更科学更人性的方式去传承，假如每一个烈士的亲人都要用生活的痛苦去延续光环，那客观上也会造成人们追随烈士精神的阴影。
还是当年那句话：蔡一清烈士是为人民的幸福而牺牲的，人民的幸福当然包括烈士家属的幸福！所以，万颖！祝你公公婆婆健康长寿！祝晨晨成长进步！祝你今后幸福美好！
铁血艇长蔡一清，已经成为中国海军潜艇兵的杰出代表！巳经成为中国海军的骄傲！他的精神巳经传遍万里海疆！
(我在潜艇学院蔡一清雕像前)
向中国海军潜艇兵致敬！
祝愿中国海军潜艇兵顺利！平安！凯旋！
祝愿中国海军潜艇兵的亲人们合家欢乐！幸福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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