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结束时,前一刻还要全国玉碎的日本为何瞬间能谄媚拥抱美国?

二战战败之后,日本社会对战争和美国的态度为什么好像立刻改变了,日本民众像迎接“解放者”一样欢迎美国占领军的到来。要了解这个问题,首先要回到战败之初,看看日本究竟发生了什么。

二战结束时,前一刻还要全国玉碎的日本为何瞬间能谄媚拥抱美国?

日本战败的标志就是裕仁天皇通过电台公开宣读《终战诏书》,那是1945年8月15日。这份诏书的背后就很有故事。一方面,政府里仍然坚持军国主义路线的军官们反对“无条件投降”,更反对天皇公开发言表态;另一方面,识时务的保皇派看到大势已去,为了争取战后能保留天皇,支持裕仁出面宣读《终战诏书》。最后天皇瞒过了反对派军官,诏书也是在公开宣读的前一天夜里才匆匆定稿。一个发动战争、15年里疯狂扩张的政权,就这样意见不一、十分仓促地接受了战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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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天皇的《终战诏书》却写得很狡猾、很有技巧。我们都知道日本是无条件投降的,但可能很多人并不了解天皇的《终战诏书》里说了什么。这份诏书从头到尾都没有明确讲过“战败”和“投降”这类字眼。裕仁在广播里对他的臣民说:“敌人第一次残酷地使用了原子弹来杀戮和残害大量的无辜者,惨重的人员伤亡难以计数”,而“再继续战争不仅可能导致我们种族的灭绝,而且可能导致整个人类文明的毁灭”,所以,他接受盟军结束战争的要求,是“为万世开太平”。他说自己“五内俱焚”,把自己塑造成了国家和民族灾难的承受者。可以说,这份诏书的措辞和表达就预示了后来日本发动战争的统治集团对战争罪行的态度。

而与此同时,各级政府多数的军政官员,立刻疯狂地焚烧战时的文件,非法抢夺大量的军用物资,大发国难财。一时之间,官僚们几乎放弃了对国民的责任。大体来讲,战败之初,政府和统治集团的作为乏善可陈。

那么,参加过战争的军人呢?尽管我们听过很多日本士兵自杀式袭击的疯狂故事,但是战争末期,对更多士兵来说,军国主义的灌输已经松动了。他们被长官高压逼迫充当炮灰,临死前呼喊的是“妈妈”而不是“天皇万岁”。战败时选择自杀的日本军人,也并不比德国战败后选择自杀的纳粹军官更多,这甚至让日本人自己和战胜国都有些意外。要知道德国从未宣传过自杀殉国的疯狂信念。另一方面,随着战败后帝国军队在海外的暴虐行径被披露,比如南京大屠杀,很多国民无法接受那些战场上的恶魔是自己的亲人。大量遣返的军人找不到自己的家人,伤病使他们无力谋生;而民众的鄙弃更加深了他们命运的悲惨和对政府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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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战败,日本民众又是什么反应呢?有的人曾经被天皇的广播感动,猜测这场以天皇的名义发动的战争,不是天皇的本意,而是奸佞之臣的煽动。但是大多数的普通百姓,在多年战争终于结束后感觉是茫然的,茫然后的反应也是多种多样:有人悲伤、悔恨,有人感到被欺骗、感到愤怒,有人因为失去亲人而痛苦,有人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了,然后是空虚,甚至是喜悦,如释重负到皇宫前欢呼。他们期待自己战场上的亲人不要自杀,放弃军国主义灌输的“宁死不降”。矛盾的是,他们又不愿面对不断披露出来的帝国军人的暴行,回国的士兵并没有得到民众的普遍欢迎。

我们再来看看整个社会的民生状况。可以说,贫困和饥饿成了国民生活的主题。战争毁灭了整个国家大约四分之一的财富,战后的焦土上,通货膨胀,物价飞涨。贫困又制造了大量的流浪者、孤儿和妓女。学校里的男生们,很快学会了给美国大兵当皮条客换吃的、挣零花钱,他们最先学会的两句英语就是“给我巧克力”和“你想见见我姐姐吗?”民众通过给媒体写信、编歌谣、画漫画、在街上发传单等方式表达对政府的控诉和对社会的失望,甚至私下嘲笑天皇,左翼示威活动不断高涨。儿童们在街上玩游戏,不是模仿妓女拉客,就是模仿示威游行。这个国家的孩子们曾在战时模仿暴力的战争,而战后则开始模仿混乱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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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解了日本战后社会各方面的大体状况后,我们就更容易理解当时日本的老百姓们为什么会欢迎美国的占领。这种欢迎是和对军国主义、对天皇的怨恨复杂地交织在一起的。

从美国运来的食品,作为日本的民生补给,一直持续到占领期结束,提升了美国慷慨好施的形象。占领初期,美国也的确真诚地想要改造日本,想把日本改造成和平民主的现代国家。日本民众也因此期待过上美国式的富足生活。对美国占领的欢迎,又集中体现为对总司令麦克阿瑟的个人崇拜。日本民众给美国司令部寄去了各种各样的礼物和数千封热情洋溢的书信,甚至有许多日本妇女想要为麦克阿瑟生儿育女。

而美国占领军,本来预想自己会遭遇疯狂日本人的仇视和抵抗,当他们踏上这片被自己炸毁的国土,却发现迎接他们的是满大街可爱的孩子追着吉普车要糖吃,是疲惫的日本男人,是温柔和顺的日本女人,尤其是为他们提供性服务的“潘潘”。“潘潘”是指当时专做美国大兵生意的妓女。这个词来源于二战时南太平洋岛上的美国人对那些容易搞到手的女人的称呼。

二战结束时,前一刻还要全国玉碎的日本为何瞬间能谄媚拥抱美国?

我们要着重讲一下潘潘和美国大兵之间的互动关系,因为这种互动就像战败者与征服者之间关系的一个缩影。这些潘潘,最初来自日本政府专门为美军建立的“慰安所”,她们主动挺身而出,自称是要保护民族的纯洁。后来,潘潘与美军之间的亲密相处,几乎成了日本“国民外交”最具有代表性的方式。沦为妓女当然是悲剧,但她们放纵肉欲、挥霍金钱,成了对保守的传统价值的反抗。潘潘和美国大兵结伴而行谈笑风生,或者坐在吉普车里兴奋地穿过街道,看起来伤害了国家的尊严,但是却成了日本社会拥抱“美国化”的象征。她们用这种让人尴尬的方式,成了战后日本物质主义、美国式消费文化的“先驱”。而对于美国人来说,潘潘成了他们最为熟悉亲近的日本民众群体。潘潘的形象像是日本的化身,那个曾经凶残的敌人如今成了一个“女性化”的被征服者,充满异国情调、易于操控、可以享用。这也是日本和美国战后关系的一个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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