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丁頓熊2》是川普時代用善良化解衝突的代表

譯者:朱溥儀

校對:Issac

如果你心懷善意,禮貌待人,世界將會很美好。

——帕丁頓·布朗

譯者按:《羅傑斯先生的鄰居》這檔電視欄目曾風靡美國,它是一檔由弗雷德·羅傑斯創辦的每集時長為半小時兒童教育節目,起源於1963年,在《芝麻街》出現之前,它是最火、持續時間最長的兒童電視節目,弗雷德·羅傑斯用他溫柔的聲音和發自肺腑的智慧話語,為幾代美國兒童充當了富有同情心的象徵性父親。他相信愛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並且能夠幫助孩子們度過困難的環境。弗雷德·羅傑斯在2003年去世後仍然經常被人提起,2018年,摩根·內維爾拍攝了名叫《與我為鄰》的弗雷德·羅傑斯的紀錄片,這種充滿愛與關懷的影片,剛好能和《帕丁頓熊2》這樣的影片構成一種呼應,無論現實如何,我們都要保持一顆善良而充滿愛意的心。

從《帕丁頓熊2》到羅傑斯先生,現實社會的黑暗面激發了越來越多的影片聚焦於徹底的善良。

《帕丁頓熊2》是川普時代用善良化解衝突的代表

最近出現了大量有人文情懷且樂觀的影片——其中沒有不和,多是暖心有善,明確地表達人之善良——這表明現下的政治潰敗可能促使一些電影人重新思考他們想要講述的故事類型。

當自由的世界被癌細胞控制,人們無法與人握手,也無人堅持尼采式的統治觀點時,越來越常在電影中看到之前的觀點被顛覆——我們必須互相踐踏才能支撐自己,或者是成功是自然的零和遊戲——這或許也不足為奇。

電影學院的權威法則的要求是,影片要由衝突與解決之間的化學反應驅動,這波善良新浪潮從如此的束縛中解脫,它們認為善良可以成為自身的變革性力量。即使特朗普時代仍在持續,這讓人扼腕,但它產生的流行文化遺產已經在世界舞臺上成形。

《帕丁頓熊2》是川普時代用善良化解衝突的代表

以上的證據無處不在,它們和橘子醬三明治一樣甜沁人心。就拿《帕丁頓熊2》來說,這部英國電影禮貌卻尖刻地指責了英國退出歐盟,以及導致這個結果的排外情緒。這可能是到目前為止今年最棒的影片——絕對會成為未來的經典——保羅·金的讓人歡心的續集作品有著和《公民凱恩》一樣的善良內核。

不過與之不同的是,休·格蘭特在影片結尾表演了一段史蒂芬·桑德海姆的《富麗秀》中的歌舞表演(奧遜·威爾斯在去世之前肯定懊悔自己對它的疏忽)。

充滿生氣的家庭喜劇《帕丁頓熊2》儘管還是受到英雄之旅程式的束縛,但它與前作不同,影片仍然能夠採取不同的、更依靠情緒的路徑。主人公也是由明確的目標驅動——帕丁頓想要拿回被偷走的立體繪本,這是他想送給露西嬸嬸的生日禮物——但是他的具體行動是由他揭示的善良品質所驅動。正如他的養父亨利·布朗所說,「帕丁頓在尋找所有人的善良,而且他找到了。」

《帕丁頓熊2》是川普時代用善良化解衝突的代表

這才是推動情節發展之所在。事實上,我們喜愛的帕丁頓熊是依靠旁人的善意與倫敦多樣的鄰居相處。他跳上一位女士的自行車後座,用三明治和她交換;之後他順道搭一段巴恩斯先生的垃圾車,一邊考他對於倫敦的熟悉程度。他給一隻叫灰太狼的流浪狗餵了法棍,只是因為這是件好事;在第一幕結尾的追逐戲中,灰太狼當了帕丁頓的私人坐騎,以此作為回報。

這些不僅僅是等價交換的關係,這是鄰里之間歡迎對方走進自己生活,往更好的方向改變時會做的事情。當帕丁頓被錯關進監獄,惹火了可怕的廚師鐵拳·麥金蒂後,事情就是這麼往下發展的。

《帕丁頓熊2》是川普時代用善良化解衝突的代表

塗了橘子果醬的兩片面包就能讓這位熊型身材的廚師從內心深處的暴力中解脫出來。鐵拳幫助帕丁頓逃出監獄作為回報,之後他還費盡心思不讓帕丁頓受到傷害。帕丁頓的同理心傳染了大家,就像漲潮能托起所有的船隻一樣,所有人在最後都能勝利(即使是邪惡的菲尼克斯·布坎南也獲得了夢想的表演機會)。

故事的大部分是設定是發生在監獄中的,這樣能消除一些關於善良的影片的自然推斷:他們其實不必依靠特權,或者否認那些真實存在的鬥爭。事實上,最好的例子——那些首先最值得討論的,也能引發人們關注影片內在價值的例子——都被賦予了一種獨特的能力來處理那些形塑他們自身的困難。

正是這樣,如《帕丁頓熊2》的「兒童電影」才能夠達成對仇外情緒明確又持久的駁斥,這是之前從未在大銀幕上看到過的。

《帕丁頓熊2》是川普時代用善良化解衝突的代表

或許它是有些理想主義,影片的高潮是所有帕丁頓的朋友都聚在一起給他個驚喜——一群移民相聚為他們其中的一員慶祝,潛在的是歡迎社區裡的另一成員——這不是讓觀眾逃避現實世界的恐怖,也不是在90分鐘裡否認所有的問題。相反,他們鼓勵我們在社群中發揮更積極的作用。

看看同理心是如何驅動劇情向前發展,也是具有啟發性的(甚至有些電影沒有情節也能繼續下去,比如說理查德·林克萊特的《各有少年時》,它是善良內核的原型影片)。以善良為核心的影片認為善良不是一種逃避方式,它可以成為一種反擊。

如果優秀的電影同時能保持它的娛樂性,這是因為利他主義不是個被動的力量。羅傑斯先生曾經說過,「愛不是一種完美的關愛狀態,它是像鬥爭一樣的主動性的名次。愛一個人就要完全地接受他或她就是這樣的人,就是此時此刻。」

實際上,在按照羅傑斯先生的習慣重新剪輯他的舊劇集以涵蓋儘可能多的內容時,我們把剛才那句話換成「去接受它們的樣子吧。」當然了,弗雷德·羅傑斯最著名的金玉良言是不需要更新的。

「我還是小男孩的時候我會在新聞中看到可怕的事情,」他這麼對人們說道,「我媽媽告訴我,去找人來幫助你吧。你總能找到幫手的。」這些也是行動——尋找,以及幫助。

羅傑斯先生在2003年去世後並沒有真正從公眾的意識中離開,但在現在的黑暗時代,看到他的溫柔優雅,人文關懷隨著更新的力量重新迴歸也不足為奇。有時候幫手根本不在這——有時候他們只能在銀幕中找到。

在聖丹斯引發轟動的摩根·內維爾的《與我為鄰》正在挑戰獨立製作的強大的票房成績,這證明了人們願意樂於接受幫助,不論從哪裡接受。

《帕丁頓熊2》是川普時代用善良化解衝突的代表

《與我為鄰》

弗雷德·羅傑斯是善良的活化身——其善良內核就藏在他的開衫裡——糟糕的環境使得紀錄片很容易利用我們對像他這樣的人的集體懷念之情。如果非要是電視明星當總統的話,為什麼不是羅傑斯先生呢?但是內維爾的影片就棒在它沒有選擇最省事的方式來解決我們現在的困境。

羅傑斯先生每次在開場時都會說,「讓我們盡情享受這美麗的一天吧」,但《與我為鄰》從沒忽視實現這個願景所需要的努力。

這部影片煞費苦心地告訴大家談論這樣一個人的難度,也儘可能地將羅傑斯人性化,畢竟他太容易被當成聖人了——即使是羅傑斯的遺孀,意外地有些尖刻的喬安妮·羅傑斯,也現身勸阻我們不要把她的亡夫當成是聖人。

《帕丁頓熊2》是川普時代用善良化解衝突的代表

《與我為鄰》弗雷德·羅傑斯

不是說他在掩藏些可怕的秘密,而是說,如果大眾不認為自己能夠做到的話,那麼羅傑斯對大家的啟示就沒有任何的現實意義。畢竟,一個社區也只是一群人而已,有時候也會額外加進一隻熊(或是襪子木偶)。

或許內維爾的影片最有意義的是一個簡單的事實——他決定現在拍這部影片。在有毒的現代話語之前,他是一個擅長拍像《離巨星二十英尺》這樣音樂紀錄片的人,不過現在的狀態鼓勵他把視線轉向電視。

內維爾在《與我為鄰》之前的一部影片是2015年的《政論雙雄》。這部電影回顧了1998年威廉·F·巴克利與戈爾·維達爾之間的辯論,從而確定他們是我們現代媒體景觀的原爆點,現在全世界遭受的疾病的根源。

特朗普的總統任期,以及福克斯新聞臺從右翼言論到國家電視臺的轉變都只是支持了內維爾的觀點以及證實了他在廣播中的憤世嫉俗。

《帕丁頓熊2》是川普時代用善良化解衝突的代表

《政論雙雄》

考慮到這一點,需要特別說明的是內維爾決定在下一部作品中採取相反的方向,他還待在同一個競技場,不過為另一支隊伍搖旗吶喊。他在2017年早些時候就承諾要拍羅傑斯先生的紀錄片,在時機未晚的時候趕緊拍完。這兩部電影之間的差別極度鮮明——再加上內維爾迫切地從一部片子轉而投向下一部——明確有力地表明瞭我們需要善良內核的影片。

而且,雖然西方的敘述關於特權的真理有著悠久的歷史,它還是表明了為什麼一大批符合這樣描述的新電影值得注意,(即便只是有一個有寓意的結尾)。內維爾說,我們生活在鼓勵丟臉行為的文化中,《政論雙雄》想要說清楚這一點。但是承認這個事實並不要求我們向它屈服。《與我為鄰》認為我們的文化是活躍的戰場,只要我們記住善良是一件爭取的事情,潮流趨勢總會轉變。

《帕丁頓熊2》是川普時代用善良化解衝突的代表

《與我為鄰》

這個想法在另一部獨立製作佈雷特•海利的《心跳砰砰響》中得到充分展開,它目前居於票房排行榜前列。這部甜蜜小片本可以成為水平略次的戲仿版善良內核影片,但它雜亂無章的父女故事有著傳統聖丹斯大熱片的所有印記,很難不邊翻白眼邊看下去。

尼克•奧弗曼飾演悲傷的喪偶之人,他快要丟了工作因為他的雷德胡克唱片店即將倒閉(雖然房東是甜美單身的託妮•科萊特)。 科雷西•克萊門斯飾演他黑白混血的女兒,她是天生很有天賦的音樂家,即將去UCLA追尋她的醫學預科夢想。為了抓緊在一起的最後時光,父親哄騙女兒和他一起組一支獨立搖滾樂隊。片中有許多動聽可愛的歌曲。

《帕丁頓熊2》是川普時代用善良化解衝突的代表

《心跳砰砰響》

克萊門斯有副好嗓子,作曲人基岡·德威特給她寫了非常抓人的旋律,好讓她隨著奧夫曼的演奏放聲歌唱,但是——劇透預警——時間永不停歇。父親還是付不起店鋪的房租,女兒還是想當名醫生,Spotify不足以說服她讓她留在家鄉。但是他們創作、表演的音樂給了角色從未有過的語言;它給了他們處理已經失去的東西的方式,也能使他們凝聚在一起的東西神聖化。

結果是,這部電影強調了善良內核其中最重要的優點之一,這些影片比傳統的劇情片更有現實感,因為它們避免了(或者說至少淡化了)不自然的敘事衝突的清晰軌跡。當影片不再有什麼愚蠢的誤解時,大家就能更容易相信大團圓結局。

《帕丁頓熊2》是川普時代用善良化解衝突的代表

《心跳砰砰響》

對海利來說,最終家長與孩子從對方身上互相學到了善良的品質那就足夠了。他們之間的相互理解不是什麼偉大行動的催化劑,其本身就是目的所在。這讓人想起羅傑斯先生另一句最積極的建議,「遇到壓力時,我們能為對方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用耳朵去聆聽,用心去理解,確保我們的問題和答案一樣重要。」

現在的電影比任何時候都擅長把人牢牢關在黑屋子裡九十分鐘,強迫人們遠離胡說八道,這是它們使得現代社會的和諧之聲難以聽到。聽起來可能很簡單或許還有些幼稚,但媒介是獨特適合於迴歸心靈的,觀眾正獎賞能積極利用這一點的經驗老道的電影人。

人們想要得到好體驗,但是他們需要相信帶給他們好體驗的原因,並且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更能探測到上文所說的胡說八道。

這就是為什麼郭共達安靜、敏感、受小津影響的《在哥倫布》在去年夏天獲得爆炸性口碑。也是為什麼阿涅絲·瓦爾達的《臉龐,村莊》在影院上映了數月之久,成為該發行商獲利最高的紀錄片。這也是為什麼魯斯·巴德·金斯伯格憑藉《魯斯·巴德·金斯伯格》成為現在獨立製作票房屆最亮的星星。這也是為什麼克萊爾·丹尼斯片名精確貼切的《心靈暖陽》在美國的票房比導演大多數影片加在一起的票房還要高(雖然這也是個糟糕的聲明,我們是如何辜負她其它影片的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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