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共讀,子路請禱

【共讀內容】

7.35 子疾病,子路請禱。子曰:「有諸?」子路對曰:「有之。《誄》曰:『禱爾於上下神祗。』」子曰:「丘之禱久矣。」

【導讀學者】

王德巖:北方工業大學中文系教授

傳新營:天津師範大學教授

【晨讀筆記】

江宏澤:

【論語晨讀】第824天

王德巖:

本章言夫子生病,子路請禱之事,以及夫子的態度。

我們先來疏通一些字句。

第一個“子疾病。”本章的第一句各本文句有異,有“子病”和“子疾病”之不同。

《經典釋文》:“子疾,一本雲‘子疾病’,皇本同,鄭本無病字。”可見陸德明所見是文句不同的兩種本子。現代新見本子定州漢墓竹簡本《論語》無“病”字,但敦煌唐寫本鄭玄注《論語》有“病”字。

有“病”字和無“病”字意義有所不同。《說文》中說“疾,病也。”“病,疾加也。”“疾病”連言,在《論語》和《左傳》二書中,都是指重病了。比如《論語·子罕》中的“子疾病,子路使門人為臣”,這是病到準備後事的程度了。《左傳·宣公十五年》“疾病則亂,吾從其治也。”《成公十年》的“公疾病,求醫于于秦,”都是如此,楊逢彬認為“病”可能是“疾”的補語,就是“病得很重了”。如我們現在的文本,則夫子病較重。

我們按照常理推測,夫子之病應該是比較嚴重,斷沒有感冒一下子路就要驚動天地鬼神的道理。所以即使只是說“疾”,也應該不是小病。

第二點就是“誄曰”之誄。此處應該是一本書,裡面有些祈禱辭之類。

但此處用“誄”是有些問題的。“讄”和“誄”有區別,《說文》段注總結:"讄,施於生者以求福。誄,施於死者以作諡。"《說文解字》中引《論語》這段話用的正是“讄”:“讄曰”:“讄,禱也。累功德以求福。《論語》雲:‘讄曰:禱爾於上下神祇。’”

如果是這樣的話,子路從一本叫做《誄》的哀死之辭中引言作為他禱請的依據,就很有問題了。正如《論語述要》說:“時夫子方生,子路斷不引哀死之誄以答,‘誄’當作‘讄’無疑也。”

但劉寶楠認為“讄”、“誄”是《古論語》與《魯論語》之別。可備一說。

第三點是上下神祇,朱注曰“上下謂天地。天神曰神,地神曰祇”,很精當。祝禱是有對象的,跟誰祝禱呢?就是天地間的神靈。這個神系,在天曰神或靈,在地曰祇,在人曰鬼,陸德明《釋文》:“天曰神,地曰祇。”《屍子》卷下:“天神曰靈,地神曰祇,人神曰鬼。”這個算是補全了這個神系。

子路似乎對鬼神、生死之事十分關注而且深信鬼神,在《先進篇》裡向夫子問鬼神與生死的也是他: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本章中,當他深深敬愛的老師生病之時,他又禱請於天地神祇。這種態度,恐怕是當時大多數人的認識和反應。像子產和孔子這樣,能夠堅持“天道遠人道邇”,先事人後事鬼,先知生後知死,站理性的人道立場的,只是少數的先覺者。

子路本為卞之野人,亢直粗鄙,曾“冠雄雞,佩豭豚,陵暴孔子”,後來在孔子的教化下,知義知禮,但早年的一些對鬼神生死的觀念,恐怕不易改變。

但請禱何為?請者,請福。禱,謝過於鬼神,以謝過來求福。恭肅齋戒改過遷善,求禱方能有效。但是夫子何處何地不敬於鬼神,何日何時不自省於心,有過即改?何待病重而後請禱?所以夫子說“丘之禱久矣”。

傅新營:

子路很有責任感,有大師哥的風範

王德巖:

推測此時是子路任蒲宰夫子去看他的時候,與下面夫子病重,子路使門人為臣同一事。此時子路是主事者。

對於這一點,注者的理解基本一致。

孔注:“孔子素行,合於神明,故曰丘之禱久矣。”鄭注云:“孔子自知無過可謝,明素恭肅於鬼神,”都是這個意思。《論衡·感虛篇》亦云:“聖人修身正行,素禱之日久,天地鬼神知其無罪,故曰禱久矣。”

朱子《集註》說得最清楚:“禱者,悔過遷善,以祈神之佑也。無其理則不必禱,既曰有之,則聖人未嘗有過,無善可遷。其素行固已合於神明,故曰:‘丘之禱久矣。’”

但早期的注者也都認為,此處“子路失指”,沒有理解夫子問“有諸”的意思。夫子以子路請禱,或許子路認為夫子有事當齋戒禱神以謝過,所以問有此事否?是觀過自省之意。但子路以為夫子所問是請禱於禮有依據否?於是掉起了書袋子,引了《誄》書的說法。

這個場景十分罕見,居然是那個在夫子面前大言“何必讀書”的子路在孔夫子面前掉起書袋子,可見子路平時於鬼神生死之事下過不少功夫。不過他於此事的理解還在一般的思維層次上。

不過這裡有個大疑問:按照禮,祭祀是有規定的。天子祭天地,諸侯祈山川,大夫奉宗廟,這是周禮的常典。書中“禱爾於上下神祇”,應該是有應用對象的,應該是天子之祭。夫子是大夫,這句話用不到他身上。或許這也是夫子止子路的原因?

傅新營:

子路一生忙碌於事功,身踐義行,可是有點行而不思則罔

王德巖:

不過無論如何,本章又體現了夫子“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和智慧。對於夫子的這種智慧,論者多稱讚其遠之的方面,發掘其人道精神,但是對夫子而言,“敬”的一方面是遠之的前提,“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不祭時,天地神明如在左右,如在上下,語默動靜,無時無處不在省思覺察,悔過遷善,如此才能立乎人道之大本,而可以遠鬼神而敬之。

我就說這些,請付老師。

傅新營:

王孫賈問曰:"‘與其媚於奧,寧媚於灶',何謂也?”子曰:不然,獲罪於天,無所禱也。

這是孔子跟另一個人談祈神的問題,態度和本章是一樣的。

就孔子的經驗來說,敬禮鬼神之事他從小就熟悉,作為殷人的後代,他也熟知各種祭法,對於子路的孝心,他是感動又好笑。

李澤厚等認為孔子抗拒祈神,是從孔子的理性主義出發,認為孔子反對祭祀,這不符合當時的文化環境。

崔聖:

夫子應該想到,周公替武王禱而未見其效,子路還有必要祈禱嗎?

傅新營:

這一章是承接上面兩章而來,在祈禱神明時候也更注重平時之敬。

《論語稽》:子路嘗問生死鬼神,蓋有以見死生之理,天人一致。故夫子問有諸,而直對曰有之也。其述誄詞,上曰神屬天,下曰祗屬地,上下之中有人,人戴天履地,豈有不能感通者?然不知感通在平日,不在臨時。若平日德不足以感通,有疾乃求神祗,則不惟誣神祗,且自誣矣。夫子自言禱久,固以素行之合於神明,亦可見禱祠之不必事矣。

@崔聖 是的,子路思考問題比較直接

孔子對神鬼之事的態度正是中華文明走出矇昧的體現。說的直白一些,縣官不如現管,現管不如自己管

人才是最可靠的發展力量。其實那些神職人員反而就沒有普通百姓那麼迷信,行業中人。

崔聖:

夫子晚年明天道,仍然是理性的。

傅新營:

孔子從祭祀之禮開始學習,最終走上了人的覺醒,他的學生中少有理解之者。

崔聖:

西周已經開始明白了人的作用大於神,春秋時更加理性,故子產曰:天道遠,人道邇。

傅新營:

@崔聖 是的,子在川上之嘆,就是嘆人不能勝天。但是這個天又是客觀的,不是唯心的

孔子禱之久,在於心中之禱,不在於形式,儘管他最熟悉那些形式。

敬天而不矮化人工,是孔子可貴的精神。我就簡單講這些,請大家指正。

劉國慶:

謝謝各位老師導讀,我說幾句個人看法,請各位師長指正

本章詞義上有一點歧義,即“請禱”這個詞,楊伯峻先生理解為“請求祈禱”。但包鹹以為是"禱請",是子路實際做了禱告,而不是不是請求祈禱。因而,請和禱應該只是一個動作,請就是禱,禱就是請。字義上雖然有差別,但基本義理差異不大。本章義理上需要注意的,是孔子對待鬼神的態度。要清楚孔子本人對鬼神的態度,我們需要看看在孔子之前人們對鬼神的態度。夏商周三代的政教,“事鬼敬神”在其中都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子曰:“禹,吾無間然矣。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禹,吾無間然矣!”《禮記表記》中說:子曰:「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遠之,近人而忠焉,先祿而後威,先賞而後罰,親而不尊;其民之敝:蠢而愚,喬而野,樸而不文。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後禮,先罰而後賞,尊而不親;其民之敝:蕩而不靜,勝而無恥。周人尊禮尚施,事鬼敬神而遠之,近人而忠焉,其賞罰用爵列,親而不尊;其民之敝:利而巧,文而不慚,賊而蔽。」

《尚書金縢》中周朝一代哲人-周公的一件事,可以體現周文化中對神的觀念,也可以看出周公和孔子對鬼神態度是不同的: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二公曰:“我其為王穆卜。”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王?”公乃自以為功,為三壇同墠。為壇於南方,北面,周公立焉。植璧秉圭,乃告太王、王季、文王。史乃冊,祝曰:“惟爾元孫某,遘厲虐疾。若爾三王是有丕子之責於天,以旦代某之身。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藝,能事鬼神。乃元孫不若旦多材多藝,不能事鬼神。乃命於帝庭,敷佑四方,用能定爾子孫於下地。四方之民罔不祗畏。嗚呼!無墜天之降寶命,我先王亦永有依歸。今我即命於元龜,爾之許我,我其以璧與圭歸俟爾命;爾不許我,我乃屏璧與圭。”乃卜三龜,一習吉。啟龠見書,乃並是吉。公曰:“體!王其罔害。予小子新命於三王,惟永終是圖;茲攸俟,能念予一人。”公歸,乃納冊於金縢之匱中。王翼日乃瘳。

我們看出,周朝雖然和夏朝一樣“事鬼敬神而遠之”,但與夏人相比,周人的“事鬼敬神”的內涵卻有鮮明的不同。夏人“事鬼敬神”的基礎,是認為非理性的“命”至高無上,而周人認為"事鬼敬神"的基礎是“禮”。而在儒家看來,禮是理性的,因為儒家相信禮是周公“制”的,是周公理性的產物。其次,周人的“事鬼敬神”還有一個基礎,即是“尚施”,這是人類的美德之一。證明理性是周人信仰的基礎的,還體現在周公祈禱的理由上。周公在說服祖先神,用自己替代武王。原因是自己“多材多藝,能事鬼神”,而武王不如自己能幹。可見在周公的思維中,神是可以被說服的,講道理的。

孔子對鬼神的態度,在公共生活中和私人生活中是不一樣。他對公共(包括家族的)祀典,都是要參加的。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樊遲御,子告之曰:“孟孫問孝於我,我對曰無違。”樊遲曰:“何謂也?”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所重:民、食、喪、祭。雖然孔子重視儀式,但“鬼神”並不是其行動的的理由和目的。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樊遲問知。子曰:“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但在私人領域,儀式本身沒有更大意義的時候,孔子從未主動舉辦過與鬼神有關的儀式,甚至都不加以討論: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子不語:怪、力、亂、神。

可見,孔子認為應該服務的是人,應該從事的是“民之義”,而不是鬼神。甚至在孔子的思維和行動體系中,完全沒有“神”的地位。孔子完成的宗教革命,皇侃《論語義疏》引欒肇雲:“若以行合神明、無所禱請,是聖人無禱請之禮,夫如是,知禮典之言棄,金縢之義廢矣。”已經注意到孔子廢棄了祈禱禮(金縢之義廢),這也就是中國人今天不祈禱的原因。

朱熹在《論語或問》中,也和學生們討論過孔子的理性革命:或問,行禱五祀,著於禮經,今子路請之而夫子不從,何也?曰:以理言之,則聖人之言盡矣。以事言之,則禱者臣子至情迫切之所為,非病者之之與聞也。病而與聞於禱,則是不安其死而諂於鬼神,以苟須臾之生,君子豈為是哉?曰:然則聖言乃不及此,而直以為無事於禱,何也?曰:是蓋有難言者。然以理言,則既兼舉之矣。蓋祈禱卜筮之屬,皆聖人之所作。至於夫子,而後教人一決諸理,而不屑屑於冥漠不可知之間,其所以建立人極之功,於是為備。觀諸《易》之《十翼》亦可見矣。

所謂建立“人極”者,即確立人行動的根本目標和意義在於人本身,以代替祈禱把人的行動基礎置於“冥漠不可知”的神意上。一部論語,就是這個人文信仰體系在人類思想史上的初次亮相。從基於神的信仰體系到基於人的信仰體系的轉變,需要的首先是把“神”理性化,即認為“神”也基於人認識到的因果關係來行動,沒有情緒化的、隨意化的、無理性的行動。儒門對本章的解釋,一概都解釋為:人自身的行動,帶來鬼神的庇佑,就是這種轉變的體現:《論衡感虛篇》:“聖人修身正行,素禱之日久,天地鬼神知其無罪,故曰禱久矣。”《論語集解》:孔曰:“孔子素行合於神明,故曰某之禱久矣。”朱熹《論語集註》:“禱者,悔過遷善以祈神之祐也。”“聖人未嘗有過,無善可遷,其素行故已合於神明,故曰某之禱久矣。”尹會一《讀書筆記》:“身心、性情、作止、語默,無時無處而不悔過遷善,是乃平時之所以為禱,不待疾病而後然也。聖人之言,至為切實,勿徒作拒子路之辭觀。”

因而,人求取自身幸福和長壽的辦法,就是在生命之中,積累自己的功德,即為他人創造的價值:《論語集解》引鄭注“讄”曰:積累生時德性以賜之命。黃式三《論語後案》:累功德以求福也。漢語中常說那些平時不積累、有事再求人的人為“臨時抱佛腳”,與本章的意涵是一樣的。宦懋庸的《論語稽》認為子路是認為鬼神存在的,且能夠與人“感通”。“然不知感通在平日,不在臨時。若平日德不足以感通,有疾乃求神祇,則不惟誣神祇,且自誣矣。夫子自言禱久,且以素行之合於神明,亦可見禱祠之不必事矣。”朱熹《論語集註》說:“孔子之於子路不直拒之,而但告知以無所事禱之意。”就是讓子路把目光從“請禱”轉移到日常的行為上。至於對“神”本身的信仰,是擬人化思維階段的必然,尊重個人認知水平的逐步成熟的過程,注重依據人的不同認知水平而進行引導,是孔子教化學生的原則,所謂“因材施教”。

丁躍偉:

關於發揮人的能動性,一代梟雄魏武帝曹操曾說: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無所不可

劉國慶:

這個人文信仰體系,其核心是對人類本身的信任。所謂“禮”即是個人融入到他人、融入到社會之中的規範。因為踐行這樣的規範,人才成為人類的一份子,才能夠吸收千人積累的知識,並與他人達成良好的合作,藉助人類全體的智慧和能力,為自己求取幸福。所謂的“好古,敏以求之”即是對人類自身歷史經驗的喜好探求之情。所謂“仁”,即主體與他人的利益和諧,對人的所有行動,都依據於是否有益於他人判斷。所謂“智”即是對人自身理性的追求和發揚。所謂“忠信”即是對人和人個體之間交往的追求。孔門的所有教導,都是圍繞著人的。但反過來說,沒有納入到論語這個信仰體系的,從歷史上看,就難以獲得持續的發展動力,因為人們無法在意義體系中給他一個位置。比如,論語中沒有商業的恰當地位,儒門對待商業,就僅僅是當成個人“富貴”的手段,而不認為是人類幸福的根本機制,因而,商業在中國就一直處於被壓抑、被邊緣化的地位,難以成為社會的主流和根本。這也就是中國的現代社會遲遲無法從傳統社會中脫胎而出的根本原因。

李耐儒:

科技的發展、社會的演進、政治體制的變革,等等,這些方面的變化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現代社會的變遷,包括經濟上從自然經濟走向商品經濟或市場經濟,這不是孤立的變化現象,事實上它也會影響到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如政治、文化、價值觀,倫理行為、日常生活,等等。實際上,今天我們可以處處看到的這種影響。我們必須正視這種變化或影響,然而,我們推崇儒學的同時,常常容易無視這樣一個變化了現實,以單向的情感認同,將儒學過分地加以信仰化、形上化。實際上,這樣做可能無法真正把儒學內含的深沉意義揭示出來,相反,倒是會使儒學遠離現實生活並變得與現代社會格格不入。簡單地說,這不是對儒學好,反而有害於儒學

劉國慶:

“儒學內含的深沉意義”--這個表述非常好

要把後人的、全人類的實踐,納入到儒學體系中,現代的實踐才能獲得其永恆的意義。

王德巖:

儒學之前一直在求其醇,闢楊墨,闢佛老,辨君子小人,但大儒們其實都是在求其大中養成的,合名法陰陽,出入佛老都是必有的履歷。孔學以其大而可久,今日的儒學當先確立格局,求其久大,而非張皇門面。

劉國慶:

@王德巖 理性、人生、開放、包容、多元是儒學自身的特徵,這也是其生命力所在,這是孔子的真精神

amy:

“假如人是天使,政府的存在就沒有必要。”外在的監督制約,比模糊的大而化之的內功直接有力

丁躍偉:

遺憾的是思孟學派逐漸掩蓋了孔子的光芒,康有為在恢復孔子面貌時又墮入公羊派的虛妄。還原孔子,首先就要破除門戶,抨擊偽聖,取得功業、宗教、人生、倫理的共響。

傅新營:

一元社會不會有生命力

崔聖:

@王德巖 @傅新營 @劉國慶 @李耐儒 今天大家以回到現實的眼光討論、看待儒學,才使儒學發展具有現實意義與發展動力[強][強][強]

李偉東:

夫子早已由心通神,而子路只是“迷信”,模仿,故而夫子不許。

張楠:

夫子對鬼神的態度也是中庸的

李偉東:

在夫子這裡,“吾道一以貫之”,已包含天地人鬼神...

傅新營:

是的,像韓愈那樣完全放棄孔子的敬天態度,也是危險的

劉國慶:

承天敬人

李偉東:

敬天愛人

張楠:

我感覺夫子的思想是一個立體的大圖通過不同情況下夫子對各個方面的態度體會夫子對中庸的把握而沿著這條中庸之路才可以找到我們想找到的東西可通天地

李偉東:

一生萬法,萬法歸一。

張楠:

是啊所以說悟道的過程是減法

文靜:

@王德巖 王老師不但讓我們知其然還知其所以然[抱拳][抱拳][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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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5子疾病,子路請禱。子曰:“有諸?”子路對曰:“有之。《誄》曰:‘禱爾於上下神祗。’”子曰:“丘之禱久矣。”[譯文]孔子病重,子路請求祈禱。孔子道:“有這回事嗎?”子路答道:“有的;〈誄文〉説過:‘替你向天神地祇祈禱。’”孔子道:“我早就祈禱過了。”

[注釋]疾病——“疾病”連言,是重病。誄——音耒,lèi,本應作讄,祈禱文。和哀悼死者的“誄”不同。祇——音祁,qí,地神。

【讀音與詞義補充】

疾,是指“病”;病,是指病“重”。疾病,意思是“病重”。誄,通“讄”,力軌反,讀lěi。

【論語集註】

誄,力軌反。禱,謂禱於鬼神。有諸,問有此理否。誄者,哀死而述其行之辭也。上下,謂天地。天曰神,地曰祇。禱者,悔過遷善,以祈神之佑也。無其理則不必禱,既曰有之,則聖人未嘗有過,無善可遷。其素行固已合於神明,故曰:「丘之禱久矣。」又士喪禮,疾病行禱五祀,蓋臣子迫切之至情,有不能自已者,初不請於病者而後禱也。故孔子之於子路,不直拒之,而但告以無所事禱之意。

【論語正義】

子疾病,子路請禱。包曰:“禱,禱請於鬼神。”子曰:“有諸?”周曰:“言有此禱請於鬼神之事。”子路對曰:“有之。《誄》曰:‘禱爾於上下神祗。’”孔曰:“子路失旨。《誄》,禱篇名。”子曰:“丘之禱久矣。”孔曰:“孔子素行合於神明,故曰‘丘之禱久矣’。”正義曰:《釋文》雲:“子疾,一本雲子疾病,鄭本無病字。”阮氏元《校勘記》:“案《集解》於子罕篇始釋病,則此有病字,非。”吳氏嘉賓《論語說》:“父兄病而子弟禱,此不當使病者知也。周公之冊祝自以為功,雖祝史皆命之,使勿敢言,況謂之乎?子路之謂禱,欲聖人之致齋以取必於鬼神也。”翟氏灝《攷異》:“《說文》:‘讄,禱也。累功德以求福。《論語》雲:“讄曰禱爾於上下神祇。”從言,櫐省聲。’重文讄,或不省。又‘誄,諡也,從言,耒聲。’此《論語》所引,自有一書名《讄》,與誄異訓,然經典不妨叚借之。故《周禮大祝》:‘作六辭,其六曰誄。’注曰:‘誄同,謂積累生時德行以錫之命。《春秋傳》:“孔子卒,哀公誄之。”或曰誄,《論語》所謂“《誄》曰:禱爾於上下神祇”。’疏曰:‘生人有疾,亦累列其德而為辭。’故引《論語》文以相續。又《小宗伯》:‘禱祠於上下神示’,注引‘讄曰:禱爾於上下神祇’是知‘誄’、‘讄’通也。”據翟說,是《論語》義當作“讄”,能作“誄”,當是《古》《魯》文異。“禱爾”者,爾是語辭。《漢書郊祀志》:“孝武皇帝始建上下之祀。”顔師古注:“上下謂天地。”天神曰神,地神曰祇。《說文》:“祇,地祇。提出萬物者也。”《太平衘覽》五百二十九引舊注云:“誄,大神之辭也。”《困學記聞》:“《太平衘覽》引《莊子》曰:‘孔子病,子貢出卜。孔子曰:“子待也。吾坐席不敢先,居處若齋,食飲若祭,吾卜之久矣”。’子路請禱,可以參觀。”皇本“丘之禱久矣”,“禱”下有“之字。”注:“禱,禱請於鬼神。”正義曰:“請”者,請福也。鄭注云:“禱,謝過於鬼神。”謂謝過以求福也。注:“言有此禱請於鬼神之事。”正義曰:夫子問已有此禱請於鬼神之否,意以子路或有因而請禱也。此正夫子戰戰兢兢,常若不足之意。鄭注云“觀子路曉禱禮否。”又一義。注:“子路失旨。《誄》,禱篇名。”正義曰:指與旨同。子路疑夫子問古有此禮否,故引《誄》篇之辭以對,為失夫子本旨也。“誄、禱”當讀斷,與《說文》“讄、禱”訓同。注:“孔子素行合於神明正義曰:鄭注云:“孔子自知無過可謝,明素恭肅於鬼神,且順子路之言也。”偽孔此注當畧本之。《論衡 感虛篇》亦云:“聖人修身正行,素禱之日久,天地鬼神知其無罪,故曰禱之久矣。”案:夫子平時心豐兢業,故恭肅於鬼神,自知可無大過,不待有疾然後禱也。言此者,所以止子路。

【論語全譯】

7.35子疾病(1),子路請禱(2)。子曰:“有諸(3)?”子路對曰:“有之。《誄》(4)曰:‘禱爾於上下神祗(5)。’”子曰:“丘之禱久矣。”[註釋]1)疾病:疾指有病,病指病情嚴重。(2)請禱:向鬼神請求和禱告,即祈禱。(3)有諸:諸,“之於”的合音。意為:有這樣的事嗎。(4)《誄》:音lěi,祈禱文。(5)神祗:祗:音qí,古代稱天神為神,地神為祗。[譯文]孔子病情嚴重,子路向鬼神祈禱。孔子說:“有這回事嗎?”子路說:“有的。《誄》文上說:‘為你向天地神靈祈禱。’”孔子說:“我很久以來就在祈禱了。”[評析]孔子患了重病,子路為他祈禱,孔子對此舉並不加以反對,而且說自己已經祈禱很久了。對於這段文字怎麼理解?有人認為,孔子本人也向鬼神祈禱,說明他是一個非常迷信天地神靈的人;也有人說,他已經向鬼神祈禱很久了,但病情卻未見好轉,表明他對鬼神抱有懷疑態度,說孔子認為自己平素言行並無過錯,所以祈禱對他無所謂。這兩種觀點,請讀者自己去仔細品評。

《論語》共讀,子路請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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