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亞軒:七問「美元荒」

1、美元荒是什麼?美元荒指LIBOR-OIS利差的擴大,Libor是倫敦銀行間同業拆借利率,反映了非美銀行體系中美元流動性狀況;OIS是指隔夜指數掉期(overnight index swap)利率,掉期中一方支付固定利率(OIS利率),另一方支付實際的隔夜利率,雙方無需交換本金,僅交換利息,因而隱含更低的信用風險,更接近於無風險利率。因此,Libor-OIS利差的擴大反映的是流動性環境結構變化下的銀行拆借能力、境外銀行拆借意願和銀行體系信用風險等因素出現惡化的跡象。

2、為什麼擔心LIBOR-OIS的攀升?在金融危機和歐債危機期間,這一利差均出現走闊,反映出危機環境下銀行信用風險的抬升和美元融資環境的緊張,因此,擔心美元荒一方面是擔心銀行拆借意願下降、信用風險上升是否意味著境外存在我們可能忽視了的基本面不利因素,另一方面是擔心美元融資環境趨緊對於經濟的影響。

3、本輪“美元荒”始於何時?2018年年初以來,“美元荒”不斷加劇。目前3個月Libor-OIS利差已升至60BP以上,達到了2009年5月以來的最高水平,突破了2011年歐債危機時的水平。其中,以3月期LIBOR的升幅較大。2016年Libor-OIS利差也曾出現過一輪抬升,但主因是美國貨幣市場基金新規的實行,該新規使得部分資金轉為購買風險更低、流動性更好的政府型貨幣基金,從而導致資金流出銀行票據和存款,推高了境外銀行體系利率水平。

謝亞軒:七問“美元荒”

4、本輪“美元荒”的原因是什麼?短期美債發行的激增和稅改帶來的美元迴流是兩個直接因素,因此或與信用風險和危機無關。2月8日,美國國會同意暫停債務上限並延長政府支出計劃,美國財政部加大了國庫券和美債的發行力度,美國短期國債淨髮行量由負轉正,規模大幅增長。其中,2、3月淨髮行量分別為1110億美元、2110億美元,而2017年全年的淨髮行額也僅為1380億美元。這也使得更多資金流向美國國債、流出銀行票據等資產,其效果也類似於2016年貨幣市場新規對銀行體系流動性的結構性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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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2017年12月22日,特朗普正式簽訂的稅改法案中的一次性利潤匯回的稅收優惠也會使得企業將境外美元“搬運”回美國境內。雖然目前無法獲得具體規模,但部分美國上市公司已公佈了資金匯回計劃,顯示稅改法案確實存在結構性影響。

5、港元觸及弱方與“美元荒”的關係。在《本輪港元走弱有什麼不一樣?》中,我們已分析過,本輪港元走弱的原因在於息差走闊造成的套息交易,即利差主導了港元匯率,而港美息差走擴,一方面是由於HIBOR仍然處於較低水平(原因是香港的貼現窗制度不會顯著抬升利率水平、總結餘維持高水平顯示流動性充裕),另一方面也是美元LIBOR抬升造成的。

對於LIBOR的抬升和始於2017年的弱港元,美聯儲加息仍然發揮了重要作用,美聯儲自2015年12月以來共加息5次,17年加息3次,2018年已加息1次,LIBOR必然相應抬升,而HIBOR抬升幅度遠小於此;針對2018年,“美元荒”、即LIBOR相對聯邦基金利率的加速上升,則是港美利差走闊的更重要因素。隨著港元觸及7.85弱方和金管局的入市干預,港美利差已有所收斂,但2018年美聯儲進行3次及以上的加息是大概率事件, LIBOR相應的抬升幅度至少將達到75BP左右。這意味著為了維持匯率,金管局的干預可能需要使得HIBOR進一步抬升,其隱含的信息即是香港流動性環境將較當前和2017年出現邊際惡化,對港股相對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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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美元荒”會產生什麼影響?Libor是市場上眾多槓桿貸款、掉期產品和部分抵押貸款的參考基準利率。LIBOR大幅抬升會對金融產品造成直接衝擊;境外企業獲得美元資金的成本更快上升,對企業和經濟基本面存在邊際負面影響。

7、“美元荒”應該意味著強美元嗎?我們通常用長端利差來解釋美元指數的強弱,其現實基礎是套息交易(Carry Trade)和資本項目開放國家間的證券投資、直接投資等行為。短期資金變動較快的套息交易需要借入低息貨幣、買入高息貨幣的資產,並以外匯掉期的方式對沖匯率風險,而外匯掉期中美元利率的定價基準即是LIBOR。LIBOR利率的上行可能顯著抬升套息交易的成本,引發套息交易部分逆轉,使得資金流出美國長債和美元,因而並不一定有利於美元走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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