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兩晉之五胡亂華—兩趙爭雄(3)

閒話兩晉之五胡亂華—兩趙爭雄(3)

這會兒的河南,說起來應該是比較慘的;石勒、劉曜都拿這塊兒當游擊區和緩衝帶;這就造成一個現象——

這會兒還活在河南地面兒上的人,成了牆頭草,最擅長的就是見風使舵,誰強跟著誰。

在下絕無埋汰河南人的意思,畢竟亂世中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石勒牛掰,聽石勒的;劉曜牛叉,聽劉曜的;現在來了個更狠的,這些人又紛紛投到了祖逖門下。

祖逖對這些人一視同仁,既沒鄙視,也沒算後賬,而是好言撫慰;對有困難的,祖逖還常常伸出援手。於是,祖逖的口碑越來越好(“鹹感逖恩德”),前來投效的人,也越來越多。

眼看祖逖在河南的日子越過越紅火,河北的石勒坐不住了;那是啊,河南河北就隔著一條黃河。想想不能讓祖逖做大,石勒派出一支萬餘人的騎兵部隊,想給祖逖來個遠程奔襲,哪成想情報洩露,祖逖早有準備,石勒的“精騎萬人”一戰就被祖逖打的沒剩下幾個人了。

這一仗打完,不僅黃河以南盡歸祖逖所有,河南各地的草頭王們看清了到底誰是英雄,誰是狗熊了;就連河北一些土豪也開始跟祖逖暗通款曲。

佔領河南後,祖逖這才開始真正行使他的崗位職責——豫州刺史。

這活兒,祖逖乾的相當不錯——

用《晉書·祖逖傳》的原話說:“(祖逖)勸督農桑,克己務施,不畜資產,子弟耕耘,負擔樵薪,又收葬枯骨,為之祭醊,百姓感悅。”

什麼叫牛人?能讓‘百姓感悅’,這就叫牛人。

祖逖在很難乾的是熱火朝天,一河之隔的石勒心裡哇涼哇涼的;到這一步,石勒自己也清楚,來硬的,恐怕整不過祖逖了。

怎麼辦?

這當然也難不倒石勒;這夥計又祭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裝孫子。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能給王浚當兒子,自然也能給祖逖當小弟。也虧著石勒能想出這主意,他派人跑到成皋縣,把祖逖母親的墓,按照五星級的標準狠狠的裝修了一遍;然後託人帶信兒給祖逖,大哥,咱冤家宜解不宜結,您看我這誠意夠不夠?咱甭打了,互相做做買賣如何?

祖逖收到信兒,也不理他;還是埋頭兒幹自己的。

石勒等了好久,也沒等來祖逖的隻言片語;可是對這麼個狠角色又不能置之不理,想來想去,石勒決定,既然你沒反對(也沒贊成),那我就先走一步,誰讓您比我能打呢。於是,他命人在河北河南交界處設立了多個市場。

按石勒的本意,做做生意,一方面可以互通有無,再者還可以降低敵意;一舉兩得。

哪成想,他設想的‘兩得’一得都沒得。

在下開始寫石勒時就介紹過,他們羯族人最擅長的工作是啥?奴隸!這麼多年打打殺殺下來,除了殺人和搶劫,壓根兒沒攢下啥手藝。換句話說,你河北能有啥好賣(換)的?

河南那邊兒可就不一樣了;雖說衣冠南渡,大部分人都跑了,但是根子還在,只要環境允許,立時便能開花結果;河南有祖逖罩著,政治環境寬鬆,百姓安居樂業,要說起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比比皆是。

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河北往河南賣的都是低附加值的產品,而河南往河北賣的都是高附加值的產品。

結果呢?呵呵,祖逖這邊兒“收利十倍”;賺大發了。

有了錢,很多事當然就可以辦了,比如祖逖再也不用到處尋摸鐵器,回爐造兵器了;有錢啥裝備造不出來?

總而言之吧,祖逖現在是“公私豐贍,士馬日滋。”

兵強馬壯,繼續北伐就納入到了祖逖的工作日程當中。

但是,祖逖此生卻永遠沒能再踏入河北——

一個叫戴若思的人,奉司馬睿之命,頂著大都督的頭銜,來到河南,接管了祖逖的部隊。

戴若思,名字很娘炮,實際上若思是他的字,他的名叫戴淵;房玄齡寫《晉書》,為避唐高祖李淵的諱,故此書中只稱其字。

要說清楚戴淵這檔子事,咱還得把時間撥回到公元304年,從另一個人說起,這個人就是前面多次提到的琅玡王司馬睿。

說起這個司馬睿,輩分兒也很高,他是武帝炎哥的從子。史籍中沒記載他是怎麼捲進八王之亂的,《晉書》中就一句話,“從討成都王穎”。衝這句話,你也可以理解他是打醬油去的。

不過這哥們兒運氣不好,他所在的這一方一上場就被司馬穎給暴揍了一頓,史稱蕩陰之敗。司馬穎打了勝仗,乘勝追擊,把包括司馬睿在內的敵對勢力繩子一套,全給拉回了老家鄴城。

好在沒多久,司馬睿在自己好朋友王導(別誤會,不是導演)的協助下,又逃出了鄴城。估計是這一仗給司馬睿的刺激不小,逃出鄴城之後,司馬睿馬不停蹄飛奔回洛陽,然後接上自己的老孃,又馬不停蹄的跑回了自己的封地琅邪(今山東膠南縣),從此閉門不出,再不問天下之事。

事兒就是這麼怪,司馬睿想躲事兒吧,事兒偏偏還就找上門來了——

東海王司馬越擊敗其他競爭對手後,一道詔命發來,先是任命司馬睿為輔國將軍、加平東將軍銜、監徐州諸軍事,出鎮下邳;繼而又改任安東將軍、都督揚州諸軍事。

公元307年,是為永嘉元年,在這一年的9月,司馬睿渡江至建業(現在的南京)。

按說來到江南這文章錦繡地,溫柔富貴鄉,司馬睿應該長長的舒一口氣,畢竟不用每天待著動盪的中原了。可是司馬睿發現,這口氣兒還舒不得;江南儘管沒有中原的刀光劍影,可遍地都是不合作的士族。

原因何在?

這會兒江南士族大戶,都是三國時吳國的遺老遺少;晉滅吳後,對南方士族多有歧視,南方士族自然投桃報李對晉室採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因此當西晉的諸位司馬們,你砍我,我殺你的時候,南方的士族們不僅幸災樂禍,甚至抱一桶爆米花,坐在旁邊看熱鬧。

當然,也有例外的時候,比如石勒南下那次,火燒眉毛了,江南士族才緊密團結在以司馬睿為核心的X中央周圍,一致對外。

等石勒退軍,南方士族便又該幹嘛幹嘛,繼續不甩司馬睿。

這種情況搞得司馬睿極其頭疼;可又有火兒發不得。

司馬睿在江南這麼不鹹不淡的過了幾年,中原地區可是迭經血雨腥風,懷帝、愍帝皆為匈奴所俘;眼看晉室一脈要斷根兒,司馬睿便提出要在遠離戰亂的江南另造乾坤。

但是沒有群眾基礎,你這小朝廷依舊處在風雨飄搖之中。

司馬睿把自己的鐵哥們王導叫來,商議對策。

王導說沒問題,我支持你!

有兄弟可能會說,這王導誰啊!,敢喘這麼大的氣兒?

還記得前面咱們聊到的那位王衍、王嘴炮的出身不?北方第一大士族——琅琊王氏。

這王導也是琅琊王氏的人。

要論排行,王導應該算是王衍的族弟。

王導跟司馬睿說,您甭管了,這事兒交我。

他能有什麼主意?

還真有——

司馬睿想延續晉朝一脈,現實的問題是沒有群眾基礎,換句話說南方土豪士族不支持,搞非暴力不合作;那好,我先晾著你們找別人。

此時,洛陽長安盡皆失守,大批北方人跑到江南,這裡邊兒既有老實巴交的農民(或者稱流民),也有大量的士大夫。

王導找人喝茶喝到尿頻,憑一塊琅琊王氏的牌子硬是說服了南渡的北方士族,後者答應擁立司馬睿為帝;然後,王導又找人喝酒喝到腎虧,從北方士族中游說出了大量青年,組成司馬睿政府軍隊的骨幹,又打北方難民中抽調了大量壯丁組成軍隊。

槍桿子裡邊兒出政權,有了軍隊,這就算有了保駕護航的;這會兒王導轉過身對南方士族說,怎麼樣,玩兒不玩兒?

南方士族一看,刀把子槍桿子攥在人家手裡了;不合作極有可能把腦袋玩兒丟,無奈之下只得答應支持司馬睿立國,東晉由此誕生。

王導功勞太大,當然要賞;不僅賞他本人,連他們家人一併重賞,王氏一門在司馬睿的朝廷中佔據了重要地位,有多重要,看倆數字,一,當時司馬睿朝廷中四分之三的官員是王家人的或者與王家相關的人;二,在東晉一朝,王家共出了八位皇后。時人稱此為“王馬共天下”(王還排在馬前面,牛叉吧。)。

但是,這裡邊兒出奸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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