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两晋之五胡乱华—两赵争雄(4)

闲话两晋之五胡乱华—两赵争雄(4)

这人是谁?

说起来也不是外人——

司马睿的姐夫(或妹夫)、王导的堂哥,王敦。

王敦,字处仲,琅邪临沂(今山东临沂北)人。时任“都督江、扬、荆、湘、交、广六州诸军事、江州刺史、汉安侯”(怎么样,看着这串儿头衔儿眼晕吧)。

这哥们儿绝对是一神人,神经病的神。

这不是在下要寒碜这货,说几个这哥们儿的轶事,大家自己判断——

上面儿说这哥们要么是司马睿的姐夫,要么是他妹夫;这话是要从武帝炎哥那儿论,司马睿是炎哥的从子,而这位王神人是炎哥的女婿,他娶了炎哥的女儿襄城公主(也有叫舞阳公主的);炎哥对这位公主估计一般,因为史书上连这位公主的生母是谁和生卒年月几何都没有明确记载。姐夫妹夫不重要,反正是一家人。

说王敦和公主刚结婚时,有一天上厕所;公主府里的厕所虽说比不上萨达姆他们家连刷马桶的刷子都是纯金的那么奢侈,至少也是豪华装修。王敦同学就在里边儿发现了一个雕工精细的漆箱,打开箱子一看,里边儿装了很多干枣;当年这玩儿意的正确用法是塞鼻孔堵臭味儿的,这货还以为是上厕所附赠的零食,他倒是没客气,蹲个大号儿的时间,把枣子全吃完了。上完厕所要洗手,王敦回头一看,旁边儿有个琉璃碗,里面放着“豆糕”;这货再接再厉,又把一碗“豆糕”吃了个精光。其实,那特么哪儿是豆糕啊,两晋时期,大户人家常用豆粉混合猪胰腺(或猪油)凝结成块,当肥皂使。这货混不吝,把厕所用品全吃了。

如果说这事儿只是笑料;在下再说一件事儿,大家恐怕就会对这个貌似二货的二货刮目相看了。

武帝炎哥那会儿,洛阳有个大土豪,名叫石崇;这家伙家里有钱,至于多有钱,兄弟们可以去google一下关键词“石崇斗富”。

这货有一毛病,喜欢请人吃饭。不过别以为他的饭局那么好吃;吃他们家饭这货是有规矩的——

饭局不散,边上就有美女给你敬酒。

有兄弟可能会说,卧槽,这好事儿啊;美酒佳肴,边儿上还有美女,全齐啊。

你别急,接下来,就是挑战你底线的时候。

如果你不胜酒力,表示不想再喝的时候,石崇就会让人把负责劝你酒的美女杀掉;再给你换一个陪酒的,如果你再不喝,继续杀;然后再给你换一个;周而复始,杀到你继续喝为止。

你受得了吗?

一般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吧;去石崇家吃饭,基本上边儿上一劝酒就喝,哪怕再难受扣扣嗓子眼儿吐了回来接着喝;毕竟能救人一命。可是有一次,王导、王敦哥俩去石崇家赴宴,石崇真见识了不信邪的。

席间依旧,边儿上有美女给这哥俩敬酒,王导知道石崇家的规矩,半推半就的喝;可是陪着王敦喝酒那位就惨了,她怎么劝,王敦就是不喝;石崇一连杀了三位陪酒女,王敦眼都不眨一下,说不喝就不喝。到后面王导都看不下去了,就劝王敦,差不多行了啊;王敦脖子一梗,他杀他家的美人,跟我有几毛钱的关系!

后来天下大乱,司马睿在王导的辅佐下建立了东晋,这期间王敦也出力甚多;掌兵消灭了不从命的江州刺史华轶,镇压了以杜弢为首的荆湘流民起义。司马睿也不吝厚赏,给了他上文提到的那一串儿头衔,让他驻军鄂州(现湖北武昌)督六州军事。

堂弟在朝当宰相,自己当着3大战区的司令;脑袋上还顶着个“王马共天下”的帽子;时间一久,王敦心里不平衡了,王为什么要跟马共天下呢?

说白了,这货想取司马氏而自立。

司马睿当然不蠢,他看出王敦的活思想。

关键是怎么办。

王导暂时不能用了,他跟王导虽说是铁哥们儿,但王敦和王导那可是亲兄弟;这个节骨眼儿,可不能不防。

可是满朝都是王家的人,还有谁可用呢?

这其实也不难,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司马睿划拉到几个平时跟王导、王敦不睦的人。

刘隗,字大连,时任御史中丞。刁协,字玄亮,时任尚书左仆射,再加上前文说到的戴渊戴若思,这几个人组成了司马睿朝中 “倒王派”的核心班底儿。

这里边儿刘隗和刁协是铁杆的‘倒王派’。

有兄弟可能会问,这俩为啥要跟王氏过不去呢?

原因其实非常简单,俩字:嫉妒。

刘、刁二人的背景一样,都是北方的小士族,祖上没出过大官儿;到他们这辈儿,如果不是赶上天下大乱,说句难听的,他们就是给人拎包儿的,想混出来,基本没戏。

“八王之乱”接近尾声时,他们投到了司马睿的门下,跟着这位琅玡王衣冠南渡,来到了江南。

刚来江南,没人甩他们这帮从北方逃难过来的难民;不过这就看出水平来了,王导几乎是单枪匹马帮着司马睿搞定了南方士族,而这几位却毫无作为。

可是,等把主要矛盾解决了之后;刘、刁(其实也包括戴)开始不平衡了——

都是难民,你王氏兄弟凭什么吆五喝六的?

要是明着跟王氏兄弟干,他们不是个儿,别的不说,王敦手里有兵;你叫板一个试试。不过,这几位很快摸准了司马睿的‘心病’。

这心病是什么呢?

还是南方士族。

当年王导搞定南方大族,用的办法是威吓,其实骨子里还是想搞统一战线,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嘛。王导设计的国家战略是,团结才有力量,南北士族共同围绕在司马睿为首的D中央周围,这天下才能长治久安,因此对待南方士族的态度,他觉得只要不是原则问题,能让就让点儿。

而司马睿则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对南方士族宽容一点儿,这是个策略问题;换句话说,我这会儿力量不够,先妥协一下;等我力量强了,咱再说“普天之下,率土之滨”的事。

孰是孰非,咱这儿就不讨论了。总之,刘、刁二人看出了司马睿和王导政见上的区别,这俩觉得这可就是个翻身的机会了。因此这二位对王导的政策经常是一肚子的腹诽。

对于送上门的帮手,司马睿当然笑纳了。

看看王敦尾大不掉,司马睿把这几位叫来商议该怎么办。

议来议去得出个结论,首先得有兵,其次这兵还得能牵制住王敦。

几个人在地图上一比划,发现满足这俩条件的只有一支部队,那就是祖逖的北伐军。

可能有兄弟会说,王敦在湖北,司马睿在江南,也就是江苏;他手底下就没部队吗?

还真没。

上文说过,司马睿刚到江南时,南方那些大士族谁屌他?是王导想办法从北方士族和流民中抽调人手,组建了政府军。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批人几乎全被王导安排进了王敦的部队。这哥俩儿一个来白脸儿,一个唱红脸儿;王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王敦则负责以兵势压人;这才摆平了江南大族。

换句话说,司马睿的政府军主力全在王敦手里控制着。

而且,要命的是这会儿司马睿还不能大规模的从社会上征兵,道理很简单,政府有兵,江南士族才会合作,一旦让他们知道了东晋政府内部发生了分裂,这帮人恐怕立刻就得反了。

此时王敦的军队大部分部署在湖北长江中游这一段,能对他构成威胁和牵制的,只有位于河南的祖逖的北伐军。

司马睿一点手,戴渊,你去接替祖逖吧。

这戴渊倒也不是个小人,临走的时候问了司马睿一句——

祖逖在河南的形势一片大好,眼看着要进军河北了,此时去接管他的军队,是不是会让北伐前功尽弃,这有点儿可惜了?

司马睿只说了一句话——

王敦都要反了,你怎么能保证祖逖就不会反?

帝王心术,有时候真挺操蛋的。

就这样,戴渊来到祖逖军中,出示了圣旨,接管了祖逖的北伐军;北伐军兵锋转向南边,密切注意王敦的动向,再也不思北进。

此后,靠了边儿的祖逖虽然“意甚怏怏”,但壮心依旧,“图进取不辍”;尽他所能做着进军河北的准备,直到把自己累病。

祖逖病中,天现异象,“有妖星见于豫州之分”;祖逖看见后,长叹一声,这就是我了,可惜我刚要平河北,老天爷却要杀我,天不佑晋啊!

公元321年9月,祖逖“卒于雍丘”,时年五十六岁。

有时候大丈夫壮志未酬此身先死,比美人白头还让人心碎。

石勒在南边儿的威胁,彻底消除了。

东晋的事儿,顺便交代几句吧——

祖逖死后,王敦真的反了;兵发建康。

手下无兵可用的司马睿思前想后,憋出一个主意——将扬州地区的家奴,全部征调,组成部队。

这支部队由刘隗率领,防御建康。

想想还不踏实,司马睿又下诏给戴渊,命其率部星夜驰援,赶回建康布防。

戴渊前脚儿到地方,王敦后脚儿就来了。

这货也不见外,来了就打;刘隗的家奴军一触即溃,祖逖的旧部虽然能打,但摊上个窝囊废的指挥官戴渊,没招架几下便四散溃去。想想都悲哀,同样一支部队,北伐军在祖逖手里曾经是何等的骁勇善战,到了戴渊手里却成了这副模样;祖逖在天有灵,不知会作何感想。

王敦先后击败了刘隗、戴渊,杀进了石头城;

占领建康后,王敦将朝中异己,杀了个精光,刘隗跑的快逃出建康,北投石勒;刁协、戴渊被杀。

杀完人,王敦便要废掉司马睿,另立新君;此时久不做声的王导拦住了他——

王导还算清醒;他明白,如果由着王敦的性子来,废了司马睿,那么非但北方士族会视琅玡王氏为叛逆,群起而攻之,南方士族也会趁机造事;那时候就是神仙也难以善后。因此他对王敦道,点到为止吧,只要皇帝不再难为咱们,这事儿就到此为止。

王敦虽然不爽,但王导一句“以祖业为重”,大帽子压过来,他也不便发作,随后便退兵而去。

司马睿经此一场大变,连气带吓,卧床不起,他自知不久于人世,便将位置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太子司马绍。

公元322年年底,司马睿病故,司马绍登基,史称晋明帝。

东晋经此一乱,再也无力北上,光复故土。

此后,咱们还会讲到,在此先告一段落。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