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佚名
父親的氣管癌已經到了晚期，醫院的醫生對家裡哥哥說：“老人身體在也無法醫治了，就讓他自然地接受這個事實吧！兒女也盡力，我們醫院也盡力了。”
父親似乎也意識了這一點，有幾次說啥也不治了，掙扎要回家。後來，在醫院的配合下，爸爸於2013年春節之前就回家了。醫生告訴我的哥哥來人家恐怕這次真的很難在挺過去了。你們做家屬的有心裡準備吧！父親，從鬼門關走了好幾次，都堅強闖過來了，這次真的就不能在有奇蹟發生嗎？我們兒女不相信這是真的，抱奇蹟很大的願望無論最後的結論怎麼樣，最終也得面對現實。
儘管對於父親生命的終止大家都有思想準備，但是事到臨頭仍是情不自禁的驚慌，有時候我望著父親蠟黃的面孔，真想抱著他大哭一場。有時候坐著坐著，眼淚就會不住地流下來。有什麼比親人的離去更令人傷心的呢？
夜深了，我讓姐妹哥哥都回家了，因為我陪父母時間很少，這次就補這個曾經我遺漏的遺憾吧。我想也許只有我一直陪著父親，才能減輕自己的悲傷。自己不孝之心安慰吧！我的老公對我說，雪，沒事，我和你陪著父親，最後時候。老公，今天在這裡向你說句：“謝謝，辛苦了。”
在最後時刻，留給父親的只有親情，給父親喂藥，又給他擦身，梳理頭髮，父親的頭髮已經很少了，少得讓人心痛，父親一動不動，似乎享受在親情的海洋中無法自拔，真的想就這樣一直下去，真的想挽留住父親的生命。父親咳嗽了一下，似乎有話要說，我湊在他跟前，看著他微睜的眼睛。等了半天父親終於說，閨女，爸爸看著你們個個地長大了，都各自有小家了，都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爸，也有一件事我放心不下，我走了，可是還有你媽，你媽這一輩子很不容易，我這一輩子欠你媽的很多很多，現在是來不及償還了，其實，父親臨終是交代好幾個人了這是，他不放心我的老媽。老媽這一輩子全依賴父親，相親相愛，嗑嗑絆絆，打打鬧鬧一輩子，誰也沒在最美時拋棄誰，真難得60多年的一輩子。
父親對我說，閨女，記著，以後要對你媽媽好，也算是你對父親的好，我不敢看父親的眼睛，我害怕自己堅持不住會放悲聲。父親又說，前幾天親朋好友送的禮份錢，留給你的媽媽，她喜歡買什麼就買什麼，她喜歡穿羽絨服棉襖給她買件吧，至於穿不穿別在乎了。算是我給你媽買的最後一件衣服。我和你媽這輩子沒有積攢些錢，也沒給你們留下什麼，我走了以後你媽就沒有著落了，沒有依靠的人了，我擔心你的媽媽，你們常回家看看她，讓她感到永遠不孤單不寂寞，可是，爸，我沒有做到常回家看媽媽，不過，我用文字代替所有心裡的另一種孝順之心。
爸，對不起，女兒不孝！
…………淚水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流下來了，就那樣一滴一滴打在父親的頭上。
爸爸，爸爸……
我的父親這一輩子無論做事，還是講話，從來都是妥妥地表達，從不亂髮表意見，他會聽你講完這件事的起因，最後在做決定，是否應該那樣做，或這麼做，他不喜歡的事從來不會在當面否定，而是慢慢地理解和包容。親情之間處理事非常認真和真誠。對子女有愛有包容，我們都愛這個倔強而脾氣古怪的老人。
父親思維方式很敏捷，眼睛裡不柔沙子，他會看穿你的心思和處境，他會發脾氣地訓你，罵你，甚至會動武。但我們子女八個又少在他面前亂髮脾氣，都特別地尊重他。愛他。
歷盡坎坷的父親，變得平和溫文，用他的話說是“年紀大了，裝聾坐啞，用北京人的話說就是，沒脾氣了。”
馬年的正月初一就是父親去逝2週年了，在農村風俗習慣2週年沒有什麼特別的方式祭拜，兒女們在墓地燒一些暝錢，帶去兒女的想念之情，在某個城市可以找十字路口燒一些紙錢緬懷之情。第三週年大祭奠日子，到那時親朋好友前來祭拜緬懷。到那一天所有子孫、兒女都回來祭拜這一天難望的回憶。
聽一聽父親的話，聽一聽世間這純真的情感。
爸爸，想您……
30分鐘後，爸爸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我們手足無措，呆呆地坐在那裡，一邊哭泣，一邊眼睜睜地看著爸爸離去。我腦中一片空白，望向媽媽。
爸爸是個倔強脾氣古怪的老人，如果我們的生活裡少了他，那簡直讓人無法想象。在他彌留之際，爸爸給我們交代了最後的故事，事實證明，在最後那段相處的時光裡，依然是他帶給我們的感動最精彩最堅強最留戀。
我最親愛的爸爸，向您致敬！爸，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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